宓琬一脸懵,以这样暧~昧的姿势谈论这么沉重的话题,似乎不太妥吧。
正准备推开郭英,又听得他道:“我母亲早就已经放弃了,让我也放弃,安心袭爵戍边,用郭家的忠诚堵住那些说他们叛国的话。是我想再试一试。只要找回了他们,谁还能将叛国的罪名扣在郭家的头上?又何须我去做这个英武侯?可是到现在,我也想放弃了。”
宓琬睁大了眼睛,“别啊!箭都搭在弦上了,这个时候说放弃,太可惜了吧?”
郭英想要堵住她的话,却来不及了。
空气中突然格外静谧,便是树丛外的杀鱼声也消失了。
不知谁手里的小刀掉落发出声响,入耳清脆。
宓琬意识到外面有人,涨红了脸,“我……我说的不是那个……别想多了!”
郭英低笑出声,含~住她的耳珠,声音让人心尖儿发颤,“的确可惜。”
宓琬全身发颤,是不由自主的。欲哭无泪。她被撩拨得不上不下的,身体里生出了一股陌生又似乎熟悉的渴望。
“老大,鱼都杀好了,想必他们也已经把羊肉煮得差不多了,我们快拿回去下锅。”
士兵们催促着,蒋成应了声,还想将猫也带走。但山竹一跃而起,与蒋成拉开了距离,扬着圆圆的小脑袋骄傲地看着蒋成,露出脖子上的羊形额饰,拖长了音,“喵——!”
它颈后的皮毛,只有粑粑麻麻能提!
宓琬听着林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颤着声音道:“文渊……你听我说……”
郭英偏耳听着她在他耳边悄然说出的话,神色变换,而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你总是有法子。”
宓琬整理好衣物站起身来,却发现腿软,瞋他一眼,索性到河边坐着。
河边还余着浓烈的腥味,却记宓琬面上的红潮快速退了下去。
郭英的情况就比较严重了,在她几乎要没了耐心的时候,才从树丛里走出来。
宓琬打量他,见他身上看不出半点异样,便招呼着吃撑了躺在一边晒肚皮的山竹沿着来时路往回走。
走到他身边时,听得他道:“这一趟,我若活着出来,我们便成亲,好不好?”
见宓琬停下步子微微仰首看他,他又道:“你不会再回胭脂铺,聘礼该往哪送?”
宓琬盯着他看了一会,被他眼中的认真吸引过去,“我没答应嫁给你。”
郭英脸色一变,“可你都……”
都愿意再与他那般亲密了,为何还不愿意嫁给他?
随后,他又恍然,“在担心司空复不肯放手吗?我提亲前,会将那份文书拿回来。”
宓琬心中坚力量还有点别的担忧,却又一时间说不出担忧的是什么。对上他的目光,鬼使神差地点了头,应了一声:“嗯。”
随后反应过来,倒也并不后悔。拢着他的衣袖,与他交指回行,“文渊,我与你一同进去,一起去找。可好?”
山竹偏着圆脸看向他们,“喵~”带上你们的小宝贝,可好?
郭英没有应声,面对前来寻他们去用哺食的人,宓琬也不好再追问下去,只得作罢。
宓琬不知道去过河边的有哪些人,也无心再理会旁人会怎么看待他们,用过哺食便进帐中休息。不一会,郭英也进了帐,这才发现,郭英那些“有眼色”的部下,将他们两人安排到了一个帐篷。
宓琬:“……”所有人都忘记她和李潼潼是以小夫妻的关系进平远将军府的吗?
到底不是情动时的口无遮拦不管不顾,郭英在帐门的位置站了片刻,似有些窘迫,“我……等他们都睡着了再杀羊。”
宓琬愕然抬眼,他难不成以为她很急?不待她解释,帐帘处已然没了郭英的身影,只有那晃动的帐帘。想到一个大将军避开自己部下偷偷摸摸杀羊做羊肠衣的情景,宓琬哑然失笑。
可她又觉得再在这帐子里待着,会有种深闺俏妇盼郎归的错觉,不行,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打定主意后,便挑开帐帘步入了夜色。
第44章
郭英避开自己的部下,好不容易等到了一个合适的机会,看中一匹肥壮的羊,掏出匕首来一刀刺下去,却被人按住的手腕,“二少,有话好好说,刀剑无眼!刀剑无眼啊!”
又是这句!
郭英默默地转脸看向天空上持着的月牙儿和几颗稀落的星,今天的月亮太大太亮今天的星星太多太亮。
默默地收回自己手里的匕首,一语不发便想转身离开。
木箪急急迈腿拦住他,“二少,别不好意思啊,不就是想要羊肠衣吗?我来给你取。”
说着,抽出刀来比划,“看我的!”
郭英想对他说不必,目光落到他的刀上,话变成了,“西戎人的刀。”
木箪的手顿了一瞬,却没否认,“二少好眼力。”
郭英“谦虚”地道:“太像羊角。”
木箪的手僵了僵,“从活羊上取羊肠做衣,还是用这样的刀好。双刃弯曲刀身,形如飘起的柳叶,刀身薄,刀尖利。开出的伤口小,取出羊肠衣后还能让羊再活十几个时辰,明日大家照样能吃到新鲜的羊肉。”
见郭英一直盯着他手里的弯刀,将刀收了起来,改口道:“不过,这羊肠便是现在取出,做及也要用十二个时辰,二少可是想现在取出来明晚用?与姬妾行欢,这东西是最不可少的。以免出点什么意外,让女人心思变大。”
郭英嘴角狠狠一抽,晦暗不明的神色在夜色中难以辨识,“你似乎很有经验?”
木箪尴尬地笑了两声,“见笑见笑,二少可是急着用?我这里有不少存货,原本是打算过些日子拿到城里去卖给大户人家的,若是二少要,我便送给二少一捆如何?”
微微顿了一下,不好意思地继续解释道:“一路上,我把羊肠都收集了起来,做成羊肠衣。家中困顿,填补些家用。”
“既是如此,我便不好意思收了。”郭英发出一声分辨不出情绪的笑声,“黄金刀柄不错,上面的宝石也很亮。”
走了半步,又停下来。偏头道:“她不是姬妾,是妻子。”
“……”木箪的视线从郭英的背影上缓缓收回,落到手中的刀上,表情微微扭曲,“这么黑,也能看出刀柄的材质和上面的宝石?我拿到眼前都看没看出来!姬妾也好,妻子也好,总归是女人。”他也想他家里的那些女人了。
……*……
郭英到了帐外,却迟迟没有进去,木箪睡在羊群里,让他无法再去第二次。且取来也不是马上就能用的。
迟疑着,却听到身后有人叫他,身子僵了一瞬,而后回身笑唤,“阿琬,你怎么……?”
看到宓琬手里提的羊肠衣,面色一变。
宓琬也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头,先问了声他怎么不进去,才自顾自地道:“哺食用得多了些,不克化,便出去走了走。路上遇到木箪,被他强塞了一把这个。”
将手里的东西提到两人之间,宓琬的神色变得哭笑不得。她是不会承认自己偷听了没跑脱,被木箪捉了个正着的。
宓琬拉着郭英往里走着,“文渊,我觉得这个牧羊人太有趣了。也不知他是为了什么一定要和我们同路。难道我们身上有什么是他想要的?”
目光落到这些羊肠衣上,宓琬的神色微微一变,“他能看出我是女子,那必然更能看出扮了男装的潼潼是女子!难不成是为了她?!”
她将手里的东西往郭英怀里一塞,“我还是去潼潼帐篷休息吧。”
郭英却突然抱起她往里走,“别辜负了他的一番殷情。”
“不能叫他打了潼潼的主意!”
“他不老。”他吻着她,低低地道,“不过比我大几岁罢了。胡子都是假的。”
宓琬的语调也柔了起来,“可他家中还有许多姬妾,一看便是个中高手。”她怕潼潼被他骗了身又骗了情。
“若是李潼潼自己愿意呢?”
李潼潼已经及笄半年了,他巴不得把人嫁出去,省得总被人把她和他的琬娘凑一对儿。
宓琬不说话了。
便是她自己,也没有敌过愿意两个字,又拿什么去阻止李潼潼?
而她很快,也无心再去想别人的事情。
山竹幽幽地睁开眼,黑漆漆的瞳仁转了转,面无表情地踱出帐子,寻了一株枝丫不高的树蹿上去,扫视四周,呆呆地看着空中的小月牙儿:看遍天地少一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