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算是松了一口气。
手指尖上捻的纱布缠了一圈又一圈,待看到包扎得差不多,楚无念才用剪刀将纱布剪下,给他打上一个十分随便的结。
“好了。”
她动了动唇齿。
抬眼,却看到这人正盯着这个结看,“不好看。”他撇撇嘴。
“啊?”
楚无念顺着他的眸光再看了一眼,确实不好看,别扭得很。
这人连自己的相貌长什么样都不在意,怎的就这么在意这些小细节,楚无念心里唏嘘一声,但没说出口来,只帮他解开,又重新系了一个。
这回系的这个齐整了许多,这人低头自己将系成结的纱布捋平,这才松开皱在一起的眉眼。
可算是高兴了。
楚无念摇摇头,真是难伺候。
“对了,您还说是怎么回事呢?!”
在赵止洵的怀里躺了半晌,她急急起身,拼命做出一副十分正经的样子,就是不想再听这人说什么被疯狗咬了之类的胡话。
“周抚霖和令妃到刑部中去抢涉案之人,还私自调动了护卫军,我与他们起了冲突,这才受了伤。”
他敛眸回道。
楚无念的眼睫颤了颤,“那陛下中毒一事,查出来了?”
“嗯,等明日陛下醒来,周抚霖的皇室之路也就到头了。”赵止洵沉眉。
周抚霖的罪名比周祁炎的罪名重多了,周祁炎只是贪贿百姓灾银和赋税,可周抚霖直接在周文王的身上动手,这弑君的罪名,怎么着都会落到他头上,他就算是不掉脑袋,这辈子兴许都要在天牢中度日了。
“那您的计谋不就达成了?”楚无念激动地抓住他的手腕。
周祁炎和周抚霖都倒台了,放眼望去,整个皇室之中也就周北宁能独当一面,五皇子和六皇子都还小,瞧周文王的身子,也在位不了几年了,这以后的功绩必定都不能超过他。
“嗯。”
他风轻云淡地点头。
看那个样子,似乎他做的只是一件细微之末的小事,一点都不足以让人敬佩,可能把大周的大皇子和大皇子一前一后斗下来,这心思定是要十分缜密的。
“那您往后要做什么?”楚无念好奇地问。
“此时做什么,日后也做什么。”他揉了揉她的脑袋尖,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
“王爷,奴婢能不能求您个事儿?”
踌躇许久,她才小心翼翼地问出这句话来。
早就看出这人跟他说这些话不是简单地闲扯,赵止洵低眸就问,“怎么?”
“日后若是您发现朝中有不当之人,能不能高抬贵手放过他?”她这么问,就差将宇文青云是魏长朝的事曝出来了。
可这人何其睿智,怎会听不出她到底想问的话是什么,偏生还伸手点一下她的额角,笑着回,“你说的该不会是你吧?”
“您就当是奴婢吧!行吗?!”
她朝前蹭了一些,用手撑着身子,没倚靠到他身上,怕压到他手臂上的伤口。
“你的话当然行了,可若是旁人,还是跟你有情分的人,可就不行了。”他微微笑着,眼里带着笑,实则笑里藏着刀。
他已经很明白地告诉她答案了。
“为什么?!”
果不其然,方才还十分温顺的小猫,立时炸起了毛,直直瞪着他,恨不得往他脸上抓两道口子。
“他同你有情分,我自然不高兴。”
赵止洵坐起身子,一副霸道样子。
看得楚无念眨了眨眼,真的只是这样吗?
凉小小 说:
今晚有事,明晚恢复六千。
第七十二章:你是偷偷跑出来的?
刑部里的局面被赤羽卫控制下来后,司马修带人回了宫里,顺道派人到各个官宅中通知在朝为官的臣子,让他们到椒华宫中,周文王昏厥不醒案子今日要结案。
酉时,各府的臣子都收到了消息,纷纷赶到椒华宫中,宫里已经亮起了华灯,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这么着急地将他们叫进宫,臣子们纷纷低头窃窃私语。
待众人在椒华宫中落定,司马修才让人将周抚霖和令妃押上来,他们的手上戴了枷锁,发髻凌乱,看起来十足狼狈。
周抚霖的内臣直接就站出来怒斥司马修,“二皇子乃七珠亲王,你这么镣铐,是何居心?!”
“诸位大人息怒,待本官将二皇子和令妃娘娘的罪行陈述出来,你们再来斥责我也不急。”
司马修端直身子,气势上不输他们分毫。
这下,没人敢反驳他了,只能恶狠狠站在他面前,心里有气又不敢言,谁都怕跟着周抚霖陪葬。
“这么着急将诸位大人叫来,是因为刑部出了一桩大事,此事牵扯到陛下昏阙不醒的案子,本官决定将原定于明日结案的日子挪到今日,好等陛下醒来,换他一片亮堂的朝局。”
司马修站在台阶上,一脸威凛地看向下面的臣子,他心底是有些站不住的,可如今这件案子被他揽到手上,他只能硬着头皮去做。
周北宁站在他后面,脸上浮现出笑意来。
周抚霖在椒华宫中的势力已经被清除,此刻只要将他的罪行公之于众,周文王醒来之时,一切便都成了定局。
“刑部出事了?”
林湛德穿了一身朝服,抬眸不解地看向司马修,很明显,他对刑部发生的事一无所知,别说是他,到场的臣子们都没听说,他们一得到消息便急急忙忙往宫里赶,丝毫不知道刑部出了何事。
“不错,本官查陛下昏阙的案子,找出两个证人,二皇子为了将证人杀人灭口,私自调动护卫军杀到刑部里,好在王爷赶去得及时,得了王爷和赤羽卫们的守护,本官与刑部里的诸位大人才免遭遇难。”
说到这,司马修的脸上还存了一丝余悸。
顿时间,底下站着的臣子一脸惊愕,纷纷看向烤着枷锁的周抚霖,眼里带了惋惜。
他已经成了七珠亲王,就算周北宁拿下江北的差事,他顶多也只是个五珠亲王,与周抚霖还差了两颗珠子,他也无需弄到今日这一步。
此刻见到他和令妃被押着,他们除了惋惜,倒是不知晓再说些什么。
小乐子和小翠被刑部的役官押上来,司马修指着他们道:“这就是那两个证人,陛下昏厥一事的来龙去脉,他们全都一清二楚。”
小乐子和小翠被押着,低着头,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身子总是忍不住颤抖起来,未敢发一言。
“这两个人,是?”
张临冲凝着他们两个,这后宫里的面孔他是对不上的,何况还只是一个小太监和一个小宫女,他必定是心有疑惑。
“小乐子在膳廷司里做事,而小翠,是令妃娘娘的贴身宫女。你们犯了何事,自己陈述出来。”
司马修沉声,冷冷盯着他们,他这是在给他们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是...”
“是...”
小乐子和小翠一前一后应下声来。
“奴才打六岁起进宫,就一直在膳廷司中干活,负责端膳食给后宫中的妃嫔。四月初二那日,轮到奴才轮值,奴才奉命到娴妃娘娘的宫中送合花糕,路上碰到小翠姑娘,与她行礼时她吩咐奴才一声,让奴才给娴妃娘娘送完合花糕后,也送一份到令妃娘娘那儿。奴才应声下来后,便直接将合花糕送到了娴妃娘娘宫中,之后发生的事,奴才俱不知晓。”
小乐子嗫嗫嚅嚅说完这番供词,就噤声跪着。
小翠低低头,颔首一番,方才小心翼翼开口,“奴婢伺候在令妃娘娘身边多年,对她一直是言听计从,她吩咐奴婢做的事,奴婢不敢妄自菲薄过,若是不从,她就,就对奴婢拳打脚踢...”
说到这,她的身子又忍不住颤抖起来,抹了抹脸上流下来的泪水,她才继续道:“四月初二那日,她交给奴婢一包东西,叫奴婢到椒华宫外候着,若是见到给娴妃娘娘送膳食的太监,就趁着跟他搭话之时,将包里的毒药撒入她的膳食里。”
“那膳食是要送给娴妃娘娘的,你如何能确定陛下会先入口?”林湛德朗声问她,话里带着质问声。
“那段时日,陛下时常到娴妃娘娘的宫中歇息,后宫的妃嫔,都会先伺候陛下进食,所以,令妃娘娘必定是笃定,这合花糕会先入陛下的口...”
这些,也都是小翠自己揣测的,可她伺候在令妃身边多年,对她必定是有所了解,说出这番话来,也就不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