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不响,坐以待毙不是他的个性,“咱俩兵分两路。”他对李明哲说,“你去沈太太现在住的家,就是阿词帮她改了风水的地方,我去沈家以前住的地方,路上有变化我给你打电话。”
说完他抬手拦下一辆出租,抬脚就上了车。
崔明仰愣在路口,足足过了十秒,他才混混沌沌转身跑去开车,嘴里嘟囔着:“也不说清楚,到底是什么事我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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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晚词很背,她觉得自己真的很背,本命年背到今天应该是谷底了吧。
她不爱出门,一向接的生意都是崔明仰帮她,接触的人也简单,除了工作就是在家,所以今天,当几个男人驾着自己把自己扔进车里时,她真心觉得,对方一定是认错人了。
可惜,人家抓的就是她!
此时,这一阵子她心中所有的不安,困惑,都有了解释。
关她的地方就说明了一切,这房子她熟悉,沈太太家,此时那屋里曾经的风水摆设都没了,冷冰冰的森然,她被关在从来没有来过的三楼,空旷的空间,除了五尊可爱孩童的金像,什么也没有。
这五尊神态可掬的孩童像,就是所有一切的真相。
她浑身战栗着,双手紧紧合十,闭眼虔诚地念着“净身神咒”“净心神咒”“金光神咒”“元始安镇神咒”……还有各种随心而来的咒语。
她从小就是个与众不同的孩子,可以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为了保护她,所以父母帮她请了一块护身符,戴着的时候才可以像个正常孩子,只看正常人看到的东西。
此时,她的牌子已经被抢走了,这房子阴森森的令她由灵魂深处觉得汗毛直竖,她终于明白,那些曾经在这屋里的风水摆设是什么作用,不是为了沈太太可以有孕,表面上是为了这个,其实是为了压制这房子的阴气。
沈宏发,竟然养了这么多……她的心神都在颤栗,连想到那三个词都觉得自己要惊跳而起,但她什么也做不了,他派人抓了自己,究竟是为什么她还不清楚,却想明白了一样,那么多风水师,不是人家看不出,而是面对这种棘手的事情,别人都是婉转的选择独善其身,所以这么久,沈宏发越陷越深,她却倒霉催的也踩进了这件事。
反噬,这是神佛难救的事情,她知道很多明星养这些东西,因为最后被反噬,落得惨死,更知道,这是自己无论如何也惹不起的事情。
她没有超度的能力,高僧都没有,何况是她,念咒也没用,她连睁眼的胆量也没有,此时她知道,只要她睁眼,就是自己一辈子的噩梦。
外面都是沈宏发的人,她逃不出去。
可他们要什么?沈宏发是想让自己来挡灾吗?为什么是自己?夏晚词不知道,她已经无法思考,只能一遍一遍把自己懂得的咒念下去,直到自己撑不下去为止。
冷汗,顺着她的脖子留下,湿了她白色的衬衫,她的手臂上,汗毛根根颤栗着,手臂一麻,头顶传来被拉扯的感觉,她试图忽略,但是越来越疼,扯的自己头皮疼,她不敢动,装着没有所觉。
肩膀一痛,有东西砸到自己,她不能睁眼,这房子没有人……
脑海里忽然想起母亲温柔的话语,“阿词,你要记得,物质里面没有物质,而是能量,就是我们的意念。不管自己在经历什么,或穷困潦倒,或病痛悲苦,或身无分文,只要有正确的意念,相信一切都会越来越好,那么这些意念就会产生能量。”
“世界上的一切东西都存在能量,山石树木都存在能量。我们自身的意念就是能量,善恶美丑,富贵贫穷,都是自己的思想潜移默化影响的。这些意念转化的能量可以保护你,那些东西,伤不到你。”她想着,汗一滴滴地从额头滴下。
已经不知过了多久,她尽力稳着自己的呼吸,“这些邪灵是无法折磨一个正常人的,折磨的只能是人的精神,那些死于非命的多数最后都是精神崩溃,我一定可以,夏晚词不要怕,你能扛过去。”她计算着时间,头皮又是一痛,她咬紧下唇,血珠子从嘴角滴下,周围的空气立时发生了波动。
这是玄幻到不可思议的一件事,但她真的感觉到了空气的波动,一波一波,海浪般的在周围翻动着。
他们对她的血液是没有兴趣的,他们要的只是供养者的血液……夏晚词都知道,但她还是忍不住全身发抖,她不知道自己要坚持到什么时候,可以坚持到什么时候,坚持到最后,也不知道他们要的是什么?
“砰——”的一声巨响,从楼下传来,她的身子一晃,眼睛闭的更紧,还不是睁开的时候,此时,此时哪怕来的是沈宏发的人,她都会觉得高兴。
“砰……”的又是一声,紧锁的房门被踢开,速度快的不可思议,她楞楞看着门口的人。
这房子的电已经被掐了,只有走廊外面的光照进来,照在门口站着的那个人身上,她傻了般的看着站在那里的邓翡,他平时傲气到摄人的眉目,此时宛若天神,他皱眉看着她,看到她嘴角猩红的血迹,看到她贴在身上的衬衫,他从认识她开始,她就总是可以把自己弄得可怜兮兮,可从没一刻,像这样的可怜。
夏晚词一跳而起,向他冲去,“我们快走。”她不管邓翡怎么来的,只想带他快点逃离这里。
邓翡一把抓住她的手,“走什么?”他冷冰冰地说,带着一贯不可一世的傲气,很欠抽。“这房子闹鬼,怎么不走。”夏晚词拉着他就要跑。
邓翡笑了下,把她拉到身后,“你怎么会怕这个,怕这个还看风水命理?”
夏晚词拽着他,“我怎么不怕,怕是天生的我有什么办法?咱们快走。”邓翡是童男子,站在这里一身正气,夏晚词从看到他的那一刻就知道,可是此时他是得道高僧都没用,来这里也是白搭,何况她根本不敢向屋里看,看完她就忘不掉了。
邓翡把她护在身后,“会念四圣咒吗?”
“走啦,还念什么咒。”夏晚词紧紧抓着他的手臂,但是根本拉不动,他直直站在那里,像钉在地上,山一样的稳健,“那你念。”他说。
夏晚词急死了,拽又拽不动,眼泪立时流了出来,“邓翡别闹了,我们快走,这东西我真的压不住,你知道这种硬被强行收了来的魂魄都是含着怨气的,纵然是我爸妈在,也只能绕道,我们快走!”
邓翡没有动,他右手一摊,一串悦耳的铃声“叮叮呤呤”落下,顺着他的掌心,如同一串华丽的音符带着月光流淌而下,他左手拉过夏晚词,“别怕,有我!”
有你,你算根毛线呀,如果是平时的夏晚词,她一定会这样在心里脑补一句,但是此时,邓翡的淡定,他手中徒然出现的金铃,突兀地近乎神奇,她不解的看向他,屋里的空气迅速的波动起来,阴森冷然之前如同打开了冰箱门,扑面而来。
她的衣服已经半湿,此时更觉阴冷,可是邓翡就那样看着她,一脸轻松,万事尽在掌握的气派,她伸手抓向邓翡的左手腕,一瞬间,她的眼神变得梦幻起来:她看到一栋楼宇,西式的大气中带着中式古典的厚重,大队人马在这华贵的门庭前停下,各个神态倨傲,他们簇拥着一名年轻公子。黑色,如缎子般黑色的马上,年轻的男子一身华服,身形笔直,样貌华美英俊,却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旁边一人单膝跪地,手中捧着白色的羽箭,他目无表情的看了一眼那羽箭,右手一抬,一串金铃月光般的流淌而下,如同华美的乐章。
一瞬间,也似亘古般的漫长,夏晚词一下松开了手,很深邃的看了邓翡一眼,她一咬牙,“拼了。”右手食指伸进嘴里就要咬。
邓翡一把拉住她,这下脸色变了,“你干什么?”
“我咬出血来划符呀。”夏晚词喊道。
“划什么符。”邓翡又好气又好笑,一把拉过她,让她靠在身前,“害怕就闭上眼……你真是。”他无语地把金铃塞进夏晚词手里,“念个四圣咒。”
“北方黑帝,太微六甲,五帝灵君,光华日月……”夏晚词咬着牙开始念黑杀咒,不知怎么就想到了这个,也不知有没有用,邓翡把她搂在怀里,听她念的咬牙切齿。
屋里的空气剧烈的震荡着,不是惶恐,反而像顽皮的孩童在捣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