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他忽然看向宝珠,“政府的机关幼儿园有市上面财政的高额补贴,你如果有想法,让人先问清楚政策,再做个预算,现在窑厂的生意越来越好,你如果要搞总公司这边的员工福利,还得先搞那边,毕竟那边才是替公司挣钱的地方。”
宝珠一向手大,来钱容易,自己却不怎么花钱,听乾启这么说,她忽然伸手搂上他,撒娇道:“我竟然觉得自己看到了一个账房先生你知道吗?”
“甜言蜜语。”乾启故意板着脸。好像教训完儿子没过瘾,准备教训老婆了。
宝珠继续靠着他说,“……其实我还有个别的想法,现在不告诉你。”
就听乾宝忽然说:“爸爸——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就像妈妈的保姆阿姨带我去菜场,有老太太把买的海鲜放在篮子最上面,她说,‘你看,大家都知道把好的东西亮给别人看,这样有面子’,我当时不明白,因为咱们家每天都有海鲜。”
他努力吞咽完自己的蛋糕,“可我现在明白了……像薛叔叔和赵叔叔,他们也是把好的‘海鲜’放在外面给人看。而像我爸爸,他每天都有海鲜,所以去买菜的时候,就可以随便把什么摆在最上面对不对?”
宝珠瞪目结舌。
乾启却一本正经地说:“当然不是,爸爸也有海鲜,只不过用另一种方式在展示,比如我身边为我工作的人,各个高薪开好车,一身名牌,这样就相当于,你把菜篮子交给别人拿,身边跟着人,比你自己提菜篮子还有面子。”
乾宝拿着叉子又委屈地愣在那里。
宝珠捂着脸转去一边,这强大的纨绔富二代逻辑,她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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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到了晚间
棋牌室里,向诚,周达,赵新,乾启四个人玩德州扑克。
薛利一个人坐在沙发前,手里捏着几个牌九。宝珠坐在他旁边,“你那手法,还是不够熟,要像这样。”她一翻牌,啪嗒一串声,四章落桌,干脆利落,“和别人玩,输赢是其次,架势一定要到。”
那边赵新问,“约的什么人,怎么喜欢玩牌九?”
薛利不答,却反问宝珠,“你到底还会多少东西?”
“你学你的手势。”宝珠把那牌九推给他,“……你的动作一看就是生手。”
薛利看着她,什么也不说,低头继续练习。
宝珠左右看看,“我和四姐要红枣茶,怎么这么久还没来?——你先练,”她站起来走到桌旁,乾启身边的方桌上放了乾启的茶杯,她端起来,掀开盖碗。
喝了一口,看向桌上的牌面,又碰了碰乾启,乾启拿起自己的两张牌给她看。顺便笑着说,“薛利问你,你还会多少东西,你怎么不答他?”
宝珠右手掀开盖碗又喝了一口,“那有什么说的呀?一看就是逗他玩,牌九我怎么会,他竟然也来问我。”
“原来你糊弄我!”薛利一扔那牌九。
“什么糊弄,”宝珠转身看着他,“我就是告诉你,会不会,架势要到!大家认识这么多年了,我还能害你,再说,大家各有专长,我的专长又不是这个。”
赵新闻言立刻兴趣十足望住她,“其实宝珠你的专长是什么?”
“那还有说。”乾启扔下去筹码:“当然是书画和古玩鉴赏。”
“……仙人跳吧。”向诚笑着说。
一个花生米扔过去,乾启扔的。宝珠搭上老公的肩膀说,“跳也先跳你。”
向诚摇头,一副很无奈的样子。宝珠却放下茶杯,忽然说:“对了,我今天和小启说想给公司增加福利,办个幼儿园,你觉得怎么样?你老婆不是美国那边早教公司的吗?有没有兴趣自己回来发展?”
向诚抬头看着她,过了好一会,他说:“你知道早些年咱们国内有种职业,现在已经近乎绝迹,没想到你这里给捡了起来。”
“什么职业?”宝珠问的略实在。
“居委会大妈。”向诚没好气地说,“你怎么操那么多心。”
“你疯了!”周达笑着躲开他,“和宝珠这么说话你要倒霉了。”
“我才不理他呢。”宝珠转头回去,又坐回薛利身边,看他手里捏着两张牌:“那,这个最大,丁三配二四——绝配,歇后语就是这么来的,这是至尊宝,最大的对牌,先记这个。”
薛利往手上一看,他随便抓的,“你不是不会吗?”
宝珠笑着说:“逗你玩一下,还是会一点的。”
向诚看着那边,看宝珠没有生气,知道她是为自己好,又对乾启笑着说道:“老薛这辈子可栽宝珠手上了,前几天见个女孩,挺纯的,结果带人家出去一次,他回来说,那女孩没说一句话,他都条件反射,先猜真假,你说累不累……”
大家一听,顿时爆笑起来。
宝珠双手合十,“这可罪过……我以后再也不捉弄你了,”她拿起两张牌,“其实这两个才最大,刚那俩是最小的。”
薛利气恼道:“整天不好好做生意,就鼓捣这些歪门邪道。”
“今天可两个人这样说我了。”宝珠笑,而后正色道,“这行你们还不知道,古玩古玩,本来玩的是里面的三千锦绣,但现在,谁在乎这东西的艺术价值,文化内涵,多少人只是为了钱,味道早变了,接触了国际大拍行,看看人家那气魄,都是搞了上百年拍卖的老手……艺术品在人家手里,更是变着花样的敛财,主动权早不在咱们手中……咱们要抢回来,还得从长计议。我这孩子还小呢,先养活手底下这几千名职工,再说其他的。”
乾启看着她,其实他很早以前就想过,有些人,并不适合做所有人的朋友,就像宝珠,身边真正的朋友始终是他们几个。
但她却能帮助更多的人,她是为时代而生的,在这个利益熏心的圈子里,古玩被当成垄断团体敛财的工具,在这个浮躁的大时代,艺术品市场,一次一次大额的艺术品成交,实在令人惊心动魄,而她惊才绝绝,却没想去翻云覆雨,始终没有忘记,自己要守护的是什么。
乾启痴痴望着她,时光仿佛停滞了……
她坐在沙发上,穿着一件黑色旗袍领的短上衣,短发,带着婉约的刘海,一副旧时闺秀的样子,一如最初见她的那般。
第275章 番外
女人三十是个坎,宝珠曾经觉得自己活的比别人通透,过这个生日的时候应该云淡风轻,可是临到自己,她还是觉得有些“不乐意”,完全不想过这个生日……
“这是逃避的态度,两个儿子都等着呢。”她老公只会帮倒忙。
宝珠还挺着大肚子。
这次她生日,除了乾家两个小子分外高兴,还有一个人,也很期待和高兴,这个人的期待和高兴甚至超越了乾启,只是没人和他计较,这个人正是薛利。
自从上次要学牌九又被宝珠戏弄了一次,薛利心里越发不服气,后面又相看了几个女孩子,还有两个是洋妞,他听说洋妞心眼少,有些生的也漂亮,谁知道见了人,还是忍不住猜想人家是不是表面一套心里面一套,外面看着一副纯良无害,心里住着只“狐狸”……
他对自己下了一个公正的判词,“他这一生,都被宝珠给耽搁了。”所以这一次宝珠生日,他决定给她过个难忘的,颠覆一下她的“幸福生活。”免得她总是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的不幸上。
这个别人=薛先生自己!
宝珠一无所知,她心里厌厌的,除了怀孕时期情绪波动大,还有个原因,荣耀钧听说要回来安城,一晃几年了,本来想着上次见一面,后来也没见上,但现在她肚子越发大了,老朋友见面,谁不想让对方觉得时光不曾侵害自己,这下好了,“膀大腰圆”怎么见人……所以宝珠很不高兴。
——要不最近少吃点?她这么想。
这可不得了,宝珠一“没”胃口,乾启就上了心,真正的陈年陈酿又翻了出来,心里思量,其实当年宝珠和荣耀钧,是不是有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是不是宝珠曾经也对那人动过心……要不然,何至于俩人最后几年都不说话,现在要见面了,就怕自己不够漂亮,肚子里的女儿多委屈,还没出生就被嫌弃了……她还大着肚子搞简餐运动。
她要简餐,他偏不配合,每天加倍换了花样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