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闵忠的心里酸酸涩涩的,却又异常的温暖。
福慧隔着帘子看着渐渐走进来的男人,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十几年的光阴,岁月不曾在他脸上留下痕迹,反而使得他越发的好看,一眼就让她心折。可是她却韶华不在,为他人妇。福慧忍不住捂着脸低声哭起来。
当年两人相识的时候,闵忠最怕的就是福慧的眼泪,当即什么都不顾,冲上去把人抱在怀里。忍着鼻头的酸涩滚烫,瓮声瓮气道:“别哭,是我不好,都怪我,你别哭,不要哭。”
福慧闻言哭的更凶了,好似要把这十几年的委屈全都发泄出来一样。
蔡嬷嬷见此,把丫头门都带下去,下了封口令,若是今日的事传出只言片语,一家老小都卖去西北挖煤。
屋里福慧泪水涟涟,哭的闵忠心,肝都疼了,哄了好半晌才缓过来。
“这些年你都去哪儿了,你去哪儿了,连封信都没有,你知不知道我在等你?”福慧揪着闵忠的衣襟哭着质问:“我总是在想你是不是把我忘了,又或者你娶了别人,你知道我有多心痛吗?”
闵忠把人搂进怀里,急声道:“没有,没有别人,一直都只有你。”
两人絮絮叨叨的说了这十几年发生的事,最后相拥而泣。
福慧道:“对了,我们还有个女儿,你当年说过,如果有个女儿就叫阿芙,我给她取了名字,叫闵初芙,是我们的第一个女儿。可惜……”
闵忠脑海里立马就浮现出一个娇娇软软跟在他后面叫爹爹的小姑娘,心里瞬时软成一团,“我知道,我都知道,是我不好,让你们娘俩受苦了,今后我再也不走了,一辈子都陪着你们娘俩。”
多年不见,两个人说了大半个下午,闵忠出去的时候天都黑了。
蔡嬷嬷迎上来道:“闵公子,殿下……”
“她哭累了,睡了,待会儿嬷嬷记得给她泡一杯枸杞蜂蜜茶,做一些清淡点的吃食,明日我再来看她。”闵忠对着陪了福慧多年的蔡嬷嬷,脸色稍微缓和了些。
蔡嬷嬷心里一热,她们殿下真的没有白等。她点了点头,看了眼顾初芙的院子道:“闵公子可要去看看小小姐?”
阿芙。
闵忠犹豫片刻摇了摇头,“我,孩子小,我今天来的突然,我怕吓着她,等明日,明日我就来看她。”
闵忠说完落荒而逃,蔡嬷嬷盯着他的背影,充满了褶皱的老脸笑成一朵花儿。
不在影子卫任职了,闵忠就回了闵国公府,直接去见了老太太,祖孙俩在延寿堂谈了一夜。
等闵忠回去的时候,就看到靠着房门睡着的猴子。他皱着眉把人叫醒,“我记得我这院里给你留的有房间?”
猴子揉了揉眼睛,一看到老大回来了,当即就蹦起来,拉着人进了屋里,“老大你跑哪儿去了,我都等你老半天了。”
闵忠踹了他一脚,“别贫了,有事说事儿,待会儿前面就有人来了。”
猴子顿时不敢耽搁,“老大你有个儿子你知道吗?”
闵忠……他怕不是听错了吧?没听福慧说还有个儿子,随即他就想起了一件事,宣威伯府的事,好似顾三托他去查自己的事,难不成……
闵忠觉得自己怕不是要完,他和福慧说话的时候唯独隐瞒了这件事儿,毕竟他听说那个女人死了的,而且也没听说顾家真的有怀疑顾三的身份的。
左思右想了一会儿,他问猴子:“当初在宣威伯府,我出去给主子办事儿期间都发生了什么?还有,这件事儿福慧公主知不知道?她什么反应?”
猴子被问的满脸懵逼,他挠了挠头道:“知道吧,一开始还是福慧告诉顾三爷您的身份的,她还说也是缘分,不然那么多兄弟,阿芙小姐怎么就单单和顾三爷一个人亲?”
闵忠先是松了口气,随即就是满满的心疼。福慧有多么骄傲只有他知道,可如今却连这种事都能忍得住。再想想方才,他和福慧说了那么久,福慧也没有质问他。
“好了我知道了,这样,你先去守着顾三,回头我得了空再说这事儿。”闵忠摆了摆手。
闵国公府的事如何,顾沉舟并不知道。他看着猴子得意洋洋的脸,忍不住道:“你找到他了?他在哪里?”
先前没找到,顾沉舟并不着急,如今陡然听到有消息了,他忽然就急起来。这一刻,在他心里无比清晰的认知道,找闵忠不单单是为了有一个足以同阿姝门当户对,能够保她不被取笑的家世。
在他的心里,对父亲也是有期待的。闵忠,不管如何,一定会比那宣威伯要好很多吧?顾沉舟捏了捏手心,无端生出几分忐忑。
“人是从宫里出来的,我跟在后头看着回了闵国公府才回来的。”猴子摸了摸鼻子,心说这也不算是假话吧?老大就是从宫里出来后,回了闵国公府的。
顾沉舟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摆了摆手道:“好了,我都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如果闵忠回来了,肯定是要去找福慧的,所以这并不是相认的好时机。
想起他无意间从镇北将军府打探来的消息,顾沉舟坐回了书案前开始看书。
……
镇北将军府里,谢姝婉靠在迎枕上啃着香梨,修长的双腿交叠起来,不时抖上两下。
“你给我坐好了,像什么样子?”谢夫人手里正拿着一封刚拆开的书信,没看两行就发现女儿吊儿郎当的坐姿,顿时气的脑壳生疼。伸手拍了拍她的腿,谢夫人教训道:“翻过年就十三了,就要开始相看人家了,这个样子传出去,哪个人家敢娶你?你都多大的人了,怎么一天到晚还是没个正型?”
谢姝婉闻言撇了撇嘴,规规矩矩的放下双腿,在软榻上盘腿坐好,“娘啊,你就饶了我吧,这京城里的男的一个个要么歪瓜裂枣,要么弱不禁风,我一拳头就能打倒,你说你舍得让女儿嫁这样的男人吗?日后要是有人欺负我,他连保护我的能力都没有,只有挨揍的份!再说了,我可是都听说了,这京城里的男的,十三四岁屋里就放了人,没成亲的哪个房里没人的?我可不想受这种窝囊罪,娘若是真舍得让我嫁这样的人,那到时候我如果把你女婿打了,娘可别后悔!”
听着谢姝婉的长篇大论,谢夫人额头青筋蹦起,尽管心里已经气的恨不能揪着闺女的耳朵训,可却不得不承认她说的都对,都说到了她的心坎里。女儿这么出色,当然要找个同样出色的女婿才是。她就是再想把女儿定出去,却也不可能会让女儿嫁给废渣。
别家姑娘说起未来夫婿是含羞带涩,可她女儿说起来却头头是道,叫人不能反驳,谢夫人只觉得头更疼了,当即摆手,“回你自己房里吧,别搁我这儿碍眼,瞧见你就烦!”
谢姝婉噘着嘴心不甘情不愿的出了谢夫人院里,转身却偷偷地松了口气。
要说嫁人这回事,她是真没想过。她自己什么性子自己知道,不管是京城还是荆州,没有哪户人家会允许她成了亲之后,还跟着父兄征战沙场。
谢姝婉哼着小曲儿回了房里,拎了长剑和轻涯练手。
见主子出手干脆果决,轻涯嘴角抽了抽,这怕是又遇着什么高兴事了。也不知主子什么毛病,一高兴就找她练手,一生气就找逐风练手。
第46章 46无题
京城里的动荡瞬息之间就被平息了,崔贵妃母子谋害皇上一个被打入冷宫,一个被永久圈禁。而跟随崔贵妃和三皇子的崔氏党,羽图谋逼宫篡位,被皇上诛了九族,据说行刑当日,菜市口血流成河。
早朝上,崔氏口中病入膏肓命不久矣的皇上面色红润,气息强健,朝堂中原本因为崔氏一,党被灭而心思摇摆的人瞬间摆正了思想。
皇上下了两道圣旨,一,册立二皇子周承渊为太子。二,允福慧公主与宣威伯和离。
册立太子的旨意一出,后宫里膝下有幼年皇子的妃嫔们心都凉了,只得安下心来抚养皇子。朝中的大臣们倒不敢站队,毕竟谁知道这册立太子一事会不会又是皇上的计谋,要知道菜市口崔氏的血还没干呢!
第二道圣旨就很有意思了,很多人甚至不知道这个所谓的宣威伯是什么人。然而当年参加过福慧公主婚礼的人就想起来了,宣威伯是从荆州那地方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