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臣女谢姝婉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谢姝婉跪了下去,她猜的果然没错,所谓的中毒,不久于人世全都是装的!
“起来吧。”皇帝的眼神落在谢姝婉手中的佛珠上,他顿了顿道:“太后怎么样了?”
“太后娘娘忧心皇上,凤体微恙,福慧殿下已经陪伴左右,想来应该能好些。”
皇帝没再说话,眼神却一直落在谢姝婉身上,幽深不明。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谢姝婉觉得膝盖都要没知觉的时候,皇帝才叫起,然后徐公公从暗格里摸出半块虎符道:“拿去吧,守住皇城……尽量护住百姓。”
到底是谢让的闺女,骨子里是一样的性格,所以说他才会把谢让赶出京城,否则留下来,能天天搁早朝上跟他闹腾。
冰冷的虎符被放进手里,谢姝婉还没回过神,她简直不敢相信这么简单就拿到虎符了。待行了礼,从地上爬起来退出去的时候,谢姝婉没忍住回头疑惑道:“既然陛下早有此意,为何……”
皇帝笑了笑,摆了摆手,却没有解开谢姝婉的疑惑。
估摸着时辰不早了,谢姝婉一路赶到寿康宫说了一声就匆匆出宫了,她担心她那一根筋又爱冲动,全凭喜好做事的大哥带人攻打皇宫,这样的话乐子可就大了。
万幸,谢姝婉回到闻鹤别院的时候,仕途三个还在书房里待着,倒是轻涯带了几个人守在外面,防止有人浑水摸鱼。
眼看着天就要黑了,谢姝婉和几人商议了行动的时辰和方案,乔装改扮出城和谢夫人汇合。
看着女儿把虎符交到自己手里,谢夫人神色十分复杂的看了眼谢姝婉,又听她说了宫里发生的事,沉默半晌才道:“阿姝,娘知道你聪明,但你毕竟还年轻,有时候很多事情并不是你想如何便如何的。坐到皇上那个位置尤其如此,罢了,你如今还小,待大一些你就能够明白了。”
谢姝婉撇撇嘴,她就是不明白,明明很容易就能解决的事情皇上为何要拖延至今?要知道这几日崔氏为了铲除异己折腾出来的冤假错案可不少。
天渐渐地黑了,夜色笼罩着大地,天地间一片寂静。
早就带着手底下的人侯在南城门的逐风看到远处影影绰绰的军队,悄悄地替换了守城士兵,然后无声无息的开了城门。
谢夫人点了西山大营的兵,加上自己从荆州带来的一千士兵,悄无声息的进城了。
崔氏派遣而来藏在暗中的死士被一群神秘人抵挡住,无法及时报信,到最后甚至全军覆没。
血腥味飘散在夜风里,伴着如水的月色,越来越浓烈。
谢氏成功入京,闵忠传达了皇上的密令,然后带着一批影子卫开始对崔氏进行屠杀。
影子卫存在数百年,其使命就是作为皇帝手中的一把刀,如今这把刀指向了崔氏,注定了要血流成河。
谢姝婉带了自己的人去了九门提督,先生说过九门提督如今已经成了崔贵妃的人,而禁卫军则有谢大去处理了。
皇宫里的摘星楼上,皇帝负手而立,周承泽战战兢兢如丧考妣的跪在他身后,“老三,朕对你如何?”
因为崔贵妃陪着他一路走来,多年的情分,皇帝对着这个儿子也多了几分爱屋及乌的喜爱,结果没想到就是这对他平日里最宠爱最信任的母子给了他狠狠一刀,若非先帝留下了影子卫暗中保护,这孽障的计谋就要成了。
若是果真如此,将来九泉之下他简直无颜面对列祖列宗。
“父皇,儿子错了,儿子知错了,求求您给儿子个机会吧,儿子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父皇,求您了,儿子真的知错了。”自打在昭阳殿里莫名其妙昏过去又醒过来,周承泽就蒙了,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身中剧毒命不久矣的父皇不仅醒了,甚至还很精神,仿佛……没中毒的样子。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求得父皇心软,保住自己一条小命。
皇帝却不搭理他,只道:“你们都是朕的儿子,想做朕的位置无可厚非,可是老三你为什么想当皇帝?你有没有想过,等你坐到这个位置,如何应对你母妃,又如何应对你外祖父?”
这个儿子,空有野心,没有与之匹敌的实力,做事情全凭着一腔冲动,完全不知道瞻前顾后。
这次的事,即便这孽子成功了,日后周氏江山也必然要落在崔氏手里。皇帝捏了捏眉心,脸色冷峻。
一切结束的时候,天际刚露出鱼肚白。
谢姝婉扔了长刀靠着柱子站好,只觉得昨夜这一场比在荆州与蛮夷对战还要累,她心道等事情结束,她一定要跟着娘一起回荆州。
轻涯逐风二人护着谢姝婉回了京城的镇北将军府,防止漏网之鱼反扑。
“阿……谢姑娘你没事吧?”顾沉舟在动,乱平息的时候就出来了。虽然有上辈子的记忆知道阿姝不会有事,可他心里还是忍不住担心,带着端砚就出来了。
看到顾沉舟,谢姝婉眯了眯眼,“没事,你有事?”
顾沉舟摇了摇头,心道阿姝果然对我没什么感觉,否则怎么会一开口就把天聊死了。但是就这么离开他也不甘心,就道:“谢姑娘这是准备回府吗?我送你一程。”
看了眼前面的马车,紧张了一整夜的谢姝婉忽然感觉到疲惫如潮水般涌来,动了动嘴皮终究没有拒绝,爬上马车补眠。
顾沉舟给她盖了毯子,然后下了马车跟着轻涯逐风走在一旁闲聊,“听说闵将军要进京了,不知何时能见到?”
轻涯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她是不屑和小白脸子说话的,太弱了,她一只手都能拎起来。
倒是逐风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也就这两日的功夫,怎么了,你好像很希望见到闵将军?”
顾沉舟干笑两声,急忙解释:“那个就是,闵将军勇武不凡,谁不想见啊!”
“哦?”逐风收回目光淡淡的应了一声,冷不丁道:“那你怎么不问我们谢将军什么时候来京城?”
顾沉舟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逐风这丫头怎么这么不讨喜?他问谢将军什么时候来京城干什么?让谢将军来打断他的狗腿吗?
马车在镇北将军府停下,本该离去的顾沉舟却留了下来,借口有要事和谢大商量。
谢姝婉无法只得请他进来,然后自己回了后院沐浴梳洗一番,出来的时候轻涯已经准备好了一桌饭菜。
招呼顾沉舟坐下,谢姝婉请他一道用饭。
顾沉舟为了能和阿姝有话说就没有推辞,他想了想道:“谢姑娘,去年三月可是去过荆州城外的破庙?”
谢姝婉咬着鸡腿点了点头,她习惯了食不言寝不语,但顾沉舟到底是客人,不好晾着,“不错。”
“那谢姑娘可是救过一伙子人?”顾沉舟只觉得头皮发麻,他从来不知道阿姝也有这么冷冰冰,硬,邦邦的样子,仿佛是一块儿捂不热的石头。
“你想说什么?”谢姝婉丢了鸡骨头,又开始啃猪蹄。天知道从昨天到现在,她只吃了一顿早饭,都快饿死了。
“谢姑娘看顾某可觉得面熟?”顾沉舟上辈子虽然是个纨绔,但是他从来不撩姑娘,以至于到了现在半点儿经验都没有的尬聊。
谢姝婉咀嚼着嘴里的肉,瞪大眼睛看着顾沉舟点了点头,她实在不知这人要说什么,吞吞吐吐的,一点都不像个男人。
“算起荆州城外的那一次,谢姑娘一共救了顾某三次,可见这就是缘分。”顾沉舟的语气十分兴奋,他看着谢姝婉的眼神都在发光,“谢姑娘的大恩大德,顾某誓不敢忘,所以自打知道……”
谢大的脸都绿了,万万没想到他因为担心妹妹而跑回来,结果却听到小师弟如此孟浪的话,“可见这就是缘分?”
呸,既然让他撞见了,可见这就是没有缘分,想打他妹妹的主意做梦!门儿都没有!
这一刻,谢大俨然忘记了谢夫人上京是给阿姝定亲的事情,满脑子都是不长眼的狗崽子想打他家阿姝的主意了!
“顾师弟来了?在说什么呢?不如让师兄我也听听。”谢大把长剑交给了随从,可身上的衣裳没换。厮杀里染了血,一进来就能闻到浓浓的血腥味。
谢姝婉皱了皱眉,到底没说什么。
顾沉舟却吓得脚都快白了,大舅兄什么秉性他最清楚。生怕大舅兄误会什么,他急忙解释道:“师兄回来了,我在和阿……和谢姑娘说谢姑娘救了我三次,大恩大德,师弟誓不敢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