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救,你们说怎么救?”平阳侯怒。
贾弗眼光闪烁,小心翼翼的提议,“父亲,大哥大嫂全是因为白七姑娘才遭的殃。依儿子的愚见,不如请夫人和三弟妹跟白家美言几句,如果能说动白七姑娘开口求情,或许大哥大嫂便没事了。”
贾强是个直性子,闻言大怒,声音不知不觉就高了,“二哥这话说得奇了。大嫂和贾冰合谋坑害人家姑娘,二哥这当爹的不想着替贾冰赔罪,就想让人家姑娘替贾家求情了?二哥,做人不能这样吧。”
“四弟,你这是何意?”贾弗脸涨得通红,“我这也是为贾家着想!大哥大嫂出了事,不赶紧设法救人,追究谁对谁错有什么用。”
“敢情在二哥看来,谁对谁错都是不重要的。”贾强气笑了,“我原本还奇怪二哥为何能养出贾冰那样的儿子。听二哥这么一说,我明白了。”
“四弟,你别太过份了!”贾弗恼羞成怒。
他俩这一争吵,无异于火上浇油,平阳侯火气更大,把他俩痛骂一番,如狂风暴雨般。
平阳侯怒骂许久,把贾弗和贾强全踹走了,“滚!别让老子再看见你们!”赶走贾弗和贾强,平阳侯向贾弼招手,“三郎,你二哥虽糊涂,方才说的话倒也有几分道理。你大哥大嫂想要放出来,恐怕还真是要那位白家的小姑娘帮忙。咱家跟白家就要结亲了,你媳妇儿和白家太太一定熟络,让你媳妇儿央求白家太太,早日把你大哥大嫂放回来才是正理。你大哥大嫂有错,关起门来为父饶不了他们,但在牢里关着,是贾家丢脸。”
“当务之急自是把大哥大嫂救出来。不过这会儿白七姑娘和她的弟弟一起,随几位皇孙殿下办案去了,今天大概是见不着面了。”贾弼忙道。
平阳侯很是烦恼,“若能差人去递个话,今天便把人放出来便好了。”
贾弼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不言语。
平阳侯寻思良久,厚着脸皮到内院找平阳侯夫人商量去了,“夫人,一切都是胡氏那毒妇的错,委屈冲儿和他没进门的媳妇儿了。夫人,这胡氏虽毒,终究是我贾家的人,咱们还是先设法将她救回府,之后再清白处置,如何?”
平阳侯夫人微笑,“今天我过寿,侯爷能否容我松散一日,不理府中杂务?我为平阳侯府操劳了数十年,这辈子只过一回六十大寿,只偷懒一日,想来还是可以的吧。”
平阳侯老脸一红,“胡氏专挑夫人过大寿的日子生事,有心为之,可恶之极!夫人,咱们先设法救人,等这毒妇回府之后,本侯定不轻饶!”
“当真?那么,侯爷打算如何处置胡氏?”平阳侯夫人含笑问道。
平阳侯一怔,吱唔道:“这个,这个……”
平阳侯夫人知道他根本没想好如何处置胡氏,微晒道:“自古继母难当。打从世子五岁时我嫁进来便劝侯爷严格管教他这个嫡长子、侯府继承人,这些年来我劝过侯爷多少回,那是数也数不清了。侯爷可有一回听过我的?都以为是继母的祸心吧。侯爷一直说世子没娘的孩子可怜,一直宠着他,眼下世子和胡氏一起被抓到官里去,侯爷想的也只是把人救回来,之后一切照旧,对么?”
“不是,我打算好好教导弘儿、胡氏夫妇的。”平阳侯忙表白道。
平阳侯夫人不说话,静静的看着他。
平阳侯自然明白她的意思,脸上一阵发烫,叹气道:“救回府之后,弘儿夫妇本侯一定严加管教,再不许他们犯错了!”
平阳侯夫人眸中闪过失望之色,柔声道:“如此甚好。”
她就知道,平阳侯会再一次宽恕贾弘这个“没娘的孩子”。若是贾弘苦苦哀求为胡氏求情,平阳侯或许连胡氏也不加深责,轻轻放过去了。
这么多年来,平阳侯一直是这么做的。
“那么,夫人便将白家太太请来,美言一二?”平阳侯知道她这是答应了,心底有些羞愧,却也挺高兴的。
他相信,只要平阳侯夫人跟白家人商量好了,白七姑娘出面求个情,贾弘和胡氏、贾冰很快就可以释放回府。
平阳侯夫人微微一笑。
平阳侯满怀希望的走了。
沈氏和白玉莹母女,白微和靳竹苓母女,此刻还没走,正由周氏的女儿贾媗、贾娢陪着说话。
平阳侯夫人命婢女请了沈氏等人过来。
沈氏很为今天的事不安,一见面便陪不是,“这都怪小七淘气。她早就知道酒有问题,便该报了长辈,不该贪玩胡闹惹出这等祸事。一则是姨母的寿诞之日,未免扫兴,二则世子和世子夫人关系到平阳侯府的体面,这都是小七的错。”
平阳侯夫人感慨的拍拍沈氏的手,“慧儿,你是大家子的姑娘,胸怀宽广,处世谦恭,遇事只知反省自己,毫不责怪他人,才会有这样的说法。姨母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全是平阳侯府没理,是贾家亏欠了白家,亏欠了你家七姑娘。茗儿这孩子受委屈了。”
沈氏见平阳侯夫人这位寿星毫不见怪,心宽了不少,温柔的道:“小七不过是个孩子,有什么委屈不委屈,亏欠不亏欠的。倒是姨母您六十大寿的好日子被无端扰了,着实可恼。”
平阳侯夫人不在意,“我都活到这个年纪了,还有什么看不开的?若儿孙孝顺,亲人和睦,天天都是好日子;若家宅不安宁,莫说六十大寿,便是七十大寿、八十大寿,又是什么喜事了?”
“夫人通透。”沈氏、白微都钦佩的道。
平阳侯夫人唤过白玉莹 ,轻轻抚摸她的头发,“让我莹儿受惊吓了。”
白玉莹眼圈一红,“姨婆,我没事,只是心疼我七妹。我七妹那么可爱的小姑娘,也有人忍心对她下毒手,这些人的心莫不是铁打的?”
“莹儿莫胡说,这其中只怕是有什么误会。”沈氏唯恐白玉莹说错话,忙嗔怪的道。
“没有误会,就是有人要害七表姐。”靳竹苓自袖中取出一个小瓶子,“这种秘药可贵了,而且很难得,要害七表姐的人这是下大本钱了。”
白微是白玉茗的亲姑母,对胡氏、贾冰等人深恶痛绝,冷笑道:“世子夫人回府之后,我要当面请教请教她,我侄女是哪里得罪她了,她对个半大孩子下这般毒手?”
“那个胡氏还回得来么?”靳竹苓平平淡淡的一句话,众人听在耳中,却各自心惊,“用这种手段害人,官府还能让她全须全尾的回家?”
沈氏心头一振,“不过是家务琐事……”
沈氏既打算把白玉莹嫁到平阳侯府,对平阳侯府的家务事自然是了解过的。平阳侯对原配夫人留下的贾弘最为偏爱,多年来不管贾弘如何不争气,世子地位始终不倒。沈氏这做母亲的为女儿着想,自然不想让贾弘、胡氏有事,唯恐这样一来,平阳侯会迁怒白家,迁怒白玉莹。
“慧儿是厚道人。”平阳侯夫人叹气道。
平阳侯巴不得这就是桩家务琐事,好让贾弘和胡氏、贾冰早早的放回来。平阳侯是关心儿孙,沈氏也能这么说,那是心性淳厚了。
平阳侯夫人借口坐久了,想要活动活动筋骨,让沈氏陪她到院中散步。
“……你姨父定要如此,我身为继母,又不便多说。慧儿,姨母这是为难你了,对不住。”平阳侯夫人过意不去。
沈氏忙道:“这有什么为难的?小七她就是孩子,大人说什么她听什么就是了,半分不为难。姨母,我这便差人去给她递个话。小七和玉儿都在那边,我做母亲的传个话,又有何妨?”
平阳侯夫人半是夸赞半是叹息,“慧儿,你为人处世太大度了,莹儿也和你一般厚道,她还是个孩子,心更善些。”
沈氏自然满口谦虚之语,连说不敢当。
平阳侯夫人让人去知会了平阳侯,平阳侯大喜,便让他的心腹带了沈氏的婢女燕儿去了雍王府。雍王府的管事问明来意,知道是有话需传给随世子爷办事的白七姑娘,不敢怠慢,忙去把莫染霜请了来。莫染霜和燕儿共乘一骑,驰马向西。
街头角落中,一名男子面目暗黑,双目烔烔,“这般轻易便把人带去了,可见戒备并不如何森严。可以动手。”
他身边一人悄声道:“不就是个小丫头么?能有多大作为,也值得大动干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