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因为待会儿还要出门去接人，顾墨也没推辞。
半个多小时后，陆芳芳出现在顾墨小区的门口，她看起来很狼狈，头发有些散乱，脸上和脖子上还有些抓痕，渗着血迹，全身上下就只带了一个小小的挎包。
见到他们走近后，赶忙抬手遮住自己的半边脸和脖子上的伤痕，神色憔悴，显然是哭过了。
“抱歉，这么晚还打扰你了，这位是……”陆芳芳显然没料到顾墨会带着个男人来，当她看清郝熠身后的男人时，神色有些慌张和尴尬。
顾墨理解，有个哪个女人希望被异性看到自己如此狼狈不堪的样子吧。
“哦，这是我男朋友，郝熠。”
“哦……”
陆芳芳神情有些恍惚。
顾墨看她这样，不免有些担心：“你没事吧，要不我们先送你去医院看看？”
顾芳芳听她这么一说，赶忙摇摇手拒绝了：“谢谢，不过，我不想去医院。”
顾墨看了郝熠一眼，郝熠朝她点了点头道：“你先带陆小姐上去吧，我去买点东西，随后上来。”
“嗯。”
陆芳芳又很不好意思地朝两人道谢：“真的很不好意思，麻烦你们了。”
“出门在外的，不用这么客气，走吧。”
一路上，陆芳芳都保持沉默，没有说话，她不想说，顾墨便也没有多问，带她进屋后，给她拿了一套干净的睡衣。
“你先洗个澡，饿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陆芳芳摇了摇头，有些感激地道：“不了，我不饿，谢谢你啊，顾墨。”
“那你先去洗个澡吧，洗完澡好好休息下。”
“嗯。”
陆芳芳洗澡的时候，郝熠将消毒水和创可贴拿了过来。
“这边就交给我，你快回去休息吧。”
郝熠看了看里面，啄了一下她的额头：“嗯，那我回去了，有什么事叫我。”
顾墨又叮嘱他：“明天早饭不用准备我俩的了，估计会起得比较晚。”
洗完澡后，陆芳芳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一言不发，顾墨躺在旁边，也有些难以入眠，长那么大，她鲜少跟不熟的人睡一张床，这会儿肯定是不习惯的。
两个人就这么失眠了。
“顾墨……对不起。”黑暗中，陆芳芳的话在耳边响了起来。
“嗯？干嘛突然这么说。”
陆芳芳突然有些激动起来：“祁建越他就是个人渣，对不起……我以前还帮他说过话。”
“你没必要道歉，那种事本来也不好说的。”顾墨知道陆芳芳指的是什么事，祁建越还没出名的时候，曾经找过她合作，两人一起写了一个项目，累死累活写了半年后，眼看着就要完成了，却被资方告知，他们写的这个项目类型，已经有另一家大型影视公司出了，所以只得暂停。
当时这个项目是由祁建越牵头的，被通知的时候，顾墨也没多想，没办法，只得停了，最终白干了大半年，却只拿了几千块钱，连饭钱都不够，幸好她之前还有点积蓄，不然可能连房租都付不起。
两个月后，由某个著名男影星主演的黑色幽默喜剧电影上映，这是一部比较成功的商业电影，票房口碑双丰收，而那部剧的编剧导演也因此身价翻了几番。
这部电影顾墨去影院看了，看完后心情复杂，因为电影从构思布局到部分剧情，基本上百分之八十都与她和祁建越当初写的那个本子相似度极高。
最重要的是，这部电影的编剧名单上，有祁建越本人。
到了这个地步，顾墨如果还没察觉到自己是被利用了的话，那就有点说不过去了。于是她去找祁建越理论，但对方此时却翻脸不认人，还说他的那个项目比他们后来写的要早了很多，即使顾墨去告，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当时跟顾墨比较熟的一个资历略深的编剧同行听完此事，气得去网上发帖为她讨回公道，但人微力薄，虽然趁着电影热度掀起了一些风波，终归是石沉大海，掀不起什么波浪。
这其中，在祁建越的一个专栏的采访里面，有人提到了这件事，而陆芳芳则以祁建越亲密好友的身份出面为祁建越做了人证，也因此，顾墨对她有了些印象。
不过，祁建越在跟她合作期间，倒是很少提起自己的这位“密友”，他甚至还说自己单身，明里暗里表达了对顾墨的爱慕之情，顾墨当时早就断了恋爱的心思，不为所动。
“你要不要告他？我可以帮你作证。”第二天，陆芳芳坐在顾墨房间的沙发上，向她提议。
顾墨摇了摇头，拒绝了陆芳芳的提议：“恐怕不行，这事我之前咨询过，很难判定，而且那个剧本，确实比我们写的那个要早一些，这事……就这样吧，也怪我当初年轻没什么经验，被利用了，就当积累经验好了。”
“你……没有不甘心吗？他现在那么红，赚得盆满钵满，本来应该有你一份的。”
顾墨笑了笑：“没有什么应不应该的，我相信我自己，对了，你以前跟他……在一起多久了？”
陆芳芳听她这么一问，有些踌躇着答道：“我们是大学同学，在一起很多年了……他家家境不好，本来我不想来北城的，但是为了他，还是来了，他说过的，等我们赚到钱了就结婚，他就是个骗子……”
陆芳芳说着说着，眼睛便红了起来，到后来直接就掉了眼泪。
顾墨断断续续地听着，算是听明白了，不过也没觉得多么奇怪，这些年见得人多了，有难同当的多，有福同享的却着实少。
“你知道吗？他竟然为了那贱人打我，他们俩一起……”
陆芳芳说着，摸了摸自己已然破相的脸，泣不成声，有些说不下去了。顾墨给她倒了杯水，让她平复下心情。
“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陆芳芳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不知道，我还没想清楚，可能重新找份工作先做着吧。”她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办，祁建越身体不太好，自打祁建越火了以后，她便放弃了工作，专心在家照顾他的饮食起居，之前的工作经验也断了，想要再找份好的工作恐怕有些困难，父母当初是反对她跟祁建越在一起的，如今因为这个回家她也拉不下脸，而且在北城，她也着实没几个交心的朋友。
“我真傻……”
顾墨坐在一旁不知道说什么好，从陆芳芳的话里得知，这个祁建越甚至还有家暴的倾向，但是她却没有在第一时间选择离开。
最终，陆芳芳也没有在她这儿待多久，下午的时候，她朋友就开着车来将人接走了。
“顾墨，谢谢你大晚上的收留我，我……”
顾墨打断她：“不用这么客气，你想好了就行，以后自己照顾好自己吧。”
顾墨跟她不熟，实在说不出什么“远离垃圾人”“千万别心软复合”之类的话，如果换成是熟识的好友，她一定会先把对方骂一顿，然后让她死活分了别回头。
“嗯，你以后要是想告他，可以找我，虽然可能没什么用，但我会尽力的。”
顾墨听她说得恳切，只得先应了下来。
顾墨原本以为，这件事也就仅止于此了，但想不到的是，在一年以后，祁建越竟然因为陆芳芳上了新闻……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陆芳芳离开后，生活又恢复了平静，顾墨也心无旁骛地写着自己的剧本，她现在每天基本要写上万的字数，巴不得自己多几个脑袋和几双手，这样可以加快进度，也能尽早开拍了。
在她的努力下，剧本初稿总算是完成，期间又经过两次修改，最后终于定稿。同时，其他方面的准备工作也是同步在进行着的，所以定稿完成，基本就可以开始开拍。
姜浩对顾墨的这种拼搏精神赞赏有加，他从来没见过哪个编剧像她这么拼的，关键还很高效，觉得自己简直给楷立捡了个宝。
之前他们签的只是单个项目的剧本合作，这回姜浩决定跟顾墨签个长期的合同。当然，在这之前，他也是需要咨询一下其他几个人的建议的。
“我没什么意见。”杜修发表了自己的看法，随后转头看向了一旁的郝熠，“这件事，主要还是看顾墨本人的想法吧？她应该有自己的规划。”
“阿熠觉得呢？”
郝熠靠向椅背，同意了杜修的看法：“嗯，这个还是得看她自己的想法，我回去问问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