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痛感比他想到还要激烈,以至于他一下咬破了自个儿的嘴唇,嘴里弥漫开一股子带着铁锈味儿的咸腥。结合的地方咬的太紧,一动就牵扯起了绵密的痛感,几乎让人想要晕厥过去。吴羽策定了定神,咬牙直起身,又缓缓的坐下去,李轩扶着他的腰,配合着他慢慢的动着,他此刻也同样不好受,但是他同样清楚的知道吴羽策承的痛是他的数倍。然而在漫长的像是没有尽头的疼痛之下,那原本紧仄的地方终于开始一点点软了下来,些微的酥麻感觉顺着脊柱慢慢攀上来,使得已经开始逐渐适应这疼痛的身体反而感到一丝异样。吴羽策伸手抹了一把额角的汗水,又重复了一次坐下的动作。伴随着清晰的痛感一同攀上来的,是他自己也说不清楚的复杂的感觉,他轻微的摇了摇头,疼痛也好,快感也好,都是此刻的李轩所带给他的,就如同曾经在一次次的任务中所体验过的快乐和苦痛一样,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证明着他们还活着、还这样痛并且快乐的活在这个乱世的佐证。
再又一次重重的坐下后,身体里的某一处被触及到,鲜明的快感强烈的甚至盖过了之前一直持续着的痛感,使得紧抿着唇的吴羽策终于没能忍住冲口而出的呻吟。而身体也在这猝不及防的快感之下,一下子失了力气,软倒在李轩身上。李轩侧过身,右肩靠在床上,右手从吴羽策颈下环过他的脖子,将他紧紧的压向自己,深深的吻了上去,同时腰上有力的挺动了起来。
可怕的快感从下身沿着脊柱迅速的窜了上来,然而嘴唇被李轩强硬地堵住,彼此的舌尖在一起抵死缠绵,吴羽策只能勉强发出些含糊的呜咽声。李轩的动作大开大阖,已经完全松软下来的地方彻底的接纳着对方的入侵,从结合处传来的因为体液的润滑而生的暧昧的水渍声更让人情动。想要被更有力的占有,又想要逃开这令人发疯一样的感觉,吴羽策被这矛盾的感觉逼的蜷缩起了脚趾,双手紧紧的攀着李轩的背脊,在急促的喘息声里又一次颤抖着达到了高潮。
而与此同时李轩加快了动作,狠狠的两下冲撞之后也射在了他身体里面。
吴羽策在那一霎没忍住,长长呻吟出声,略略向侧边滚了一下,仰面躺在了床上。这一场情事漫长而又磨人,吴羽策只觉得疲倦的一闭眼就能睡过去。
李轩侧过脸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恋人,忍不住凑过去在对方脸上轻轻吻了一下。“累了就睡吧。”他带着笑意轻声说,“什么事明天再说。”
吴羽策含糊的应了一声,已经半睡过去。李轩低低地笑了一下,起身给两人拉上被褥,又悄悄拉过对方的左手与之十指相扣。他凝视着吴羽策安静的睡颜,只觉得心里无比的满足。
他相信他们还会有很多很多的明天。
这是乱世也好,朝不保夕也好,只要两个人仍然在一起,便是无坚不摧。
第十章 番外一 隙影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崭新的留声机孜孜不倦的转着,传出来的却是略显老旧的唱腔,穿着青色长衫的年轻人低声跟着哼唱着,脚下慢慢踱着步子,在不大的客厅里头轻缓的走着台步。
年轻的商人开门进来的时候就见到这样一副场景,连自己都没意识到便露出了一个温柔的微笑来,他草草进来,连门都没关,冬季的上海那一点寒冷的气息全都争着往屋里头挤,引得一股冷风吹来,他却也没顾上,只笑着对仍旧沉浸在戏曲里头的年轻人说,“怎么唱起了昆曲,怎的你要改登台的曲目?”
“唱着玩玩而已。”被他调笑着的年轻人停下了步子回过头,只剩下唱片仍旧孜孜不倦地在咿呀唱着曲子,窗外午后暖黄的阳光照进屋子里头,给里边那些笨重的木头家具都镀上了层金辉,看上去竟是说不出的闲适惬意。
进门的年轻人摊摊手,返身将门关上,“阿策,说好了今日去照相,你可别反悔。”
吴羽策瞥了他一眼,几步过去关了那留声机,“恩。我收拾下就出门吧。”
李轩露出了一脸得逞的狡黠笑容,随意在椅子上坐了,摘下自个儿的帽子捏在手里把玩,看着吴羽策在屋内草草将摆在桌上的戏词台本还有些杂物给收进柜子里,又将那留声机用绒布小心盖了,边转身把门打开,站在外头等吴羽策出门。
这日是腊月三十,他二人索性无事,在李轩软磨硬泡下相约去相馆照相留念——说是大年夜的,图个团圆喜庆。吴羽策虽然说着两人家人都不在身侧,提什么团圆,却也没有拒绝这个邀请。
相馆离吴羽策家的院子并不是很远。上海的照相馆应着这几年逐渐兴起的照相的风潮,大大小小开了许多,他二人也不是很懂相馆的好坏,便就近挑了一家。
照相的流程无非是那样,落座或站定,等照相机一声响,便是成了。之后的事情,不管是冲洗抑或是曝光,都与照相者无甚太大干系。
李轩这日同往常一样,穿了三件式的西装和呢大衣,没打领带,只松松的系着一条围巾,他进馆便摘下了帽子,脱了大衣,西装外套敞着穿,看起来闲适又风雅。吴羽策也没有太大改变,仍旧是一如往常一样的一身青色的长衫,只这次出门时仔细梳了头发,看起来一丝不苟的样子,若不是他年轻,反而像是个顽固的老学究了。
进了照相馆以后,他二人都是大男人,也就没摆什么复杂的姿势,无非是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吴羽策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叠放在膝上,是非常端方的姿态。只他手握的极紧,边上都泛出了白。李轩一手垂在身侧,一手松松的搭在椅背上。他瞅着吴羽策捏的极紧的手,忍不住心底暗暗笑着,只低头说低声说,“照相而已,阿策你何必紧张。”
他说话间,围巾便低垂下来,正正扫在人的脖颈,引得吴羽策一个激灵,敏感的回头扫了一眼,复又长出一口气转了回来,低声应了。
李轩正想再说点什么,那头照相的人已问出了口,“两位准备好了没有?”
他看着吴羽策下意识的就挺了挺腰杆,忍不住抿唇露出了一个笑容,正对上相机。
“嘭擦”一声轻响,便是定格了这一个瞬间。
从相馆回去的时候,已近黄昏时分,街上一溜的店门都开始锁门,挂上歇业的牌子。毕竟是大年夜,想来这想来闹腾的公馆马路也要冷情两天。
“相片什么时候洗出来?”吴羽策问了句,方才是李轩去结的账,他也就不凑热闹,只站在门边等他。
“啊……啊?”李轩像是被戳穿了什么一样惊了一跳,又迅速平静下来说,“哦,你说这个啊,最早也要十六才行。这家正月里都不开业了,得过了十五。”
“哦。”吴羽策应了一声,偏过头看了他两眼说,“不过问问什么时候取相片,你紧张什么?”
“哈、哈哈……没有。”李轩干笑着摸了摸帽檐,“哎阿策,你看咱买个灯笼回去吧?”
吴羽策瞥了眼那家已经在收拾柜台的店铺,摇了摇头说,“挂这个干什么?也没啥用处。”
“图个喜庆呗。”李轩没理会他话意里的反对,硬是拽着人到了那家店门口挑了两个大红灯笼。这灯笼做的颇大,一手一个都几乎都嫌提着不方便,上头还用楷体写着两个“福”字。他二人一个穿的西装革履,一个穿的君子端方,拎着两个大红灯笼,反而显出了些滑稽感来,以至于早早等在吴羽策家小院儿的李迅一开门就笑出了声。
“哈哈哈……也好也好,大过年的应个景。”李迅笑着让人进门,他穿着件厚厚的夹袄,袖子卷的高高的,还挺像模像样的围了条围裙。
在门口挂好红灯笼的李轩一进门见他那样就“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怎么,你这是红颜知己都不陪你过年,一人分饰两角呢?”
“切,不懂了吧。”李迅不屑的从厨房里端出了一个像洗脸盆那么大的木盆,往客厅中的八仙桌上一放,落了一桌子白色的碎屑,“这个过年呢,当然还是要包点饺子不是?你不穿围裙得蹭一身面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