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准备让你接一个游戏主题曲,你确定不要吗?”
“不要了,给别人吧。”
兰雅叹了口气,说:“那好吧,我挑挑其他人。”
话虽这么说,但她到底还是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萝萝,跟你一样走这条路的人,谁不想抓住一切机会去表现?有时候,一个机遇到了,能就此红起来也说不定。”
“我又不稀罕这些,”陈莳萝笑了一下,“兰姐,你带我也快十年了,我也不是第一次推掉工作了——这些机会,就给他们那些更想出名的人吧,我是不太需要的。”
她挂了电话,又打开电影,开始吃桌上丰盛的晚餐。
冬天天黑得早,现在才六点半,窗外就已经开始逐渐转暗了。餐厅背后是落地窗,窗帘被风不断掀起,拂落下浅淡的阴影。
作者有话要说:
马上进入考试周了,专业选得好,期末胜高考。
为了下学期不补考,我们7.13以后见。
Chapter.51
一顿晚饭吃完,已经接近七点了。
天色完全黑了下来,餐厅里没有了光线,陷入一片漆黑。陈莳萝懒得去开灯,于是安坐不动,就着电影时明时暗的光亮夹菜,然后送到眼前辨认一下,再放进嘴里。
碗里的饭吃完了,这顿饭也就到了尾声。她把筷子放下,碗碟一推,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关掉电影准备去开灯。
餐厅的灯开关安在门边,她背对着落地窗坐,离门口有一段距离。走到门边的时候,她正要伸手去按开关,视线随意地一瞥,抬手的动作突然停住了。
窗外风很大,窗帘还在不断地重复掀起又落下的动作,收卷间垂下浓重的阴影。落地窗连着一个锁起来的玻璃门,可以直接通往后面的花园,平时一般都是锁住的,也已经很久没打开过了。
保姆朱阿姨死了以后,她让人把花园里的玫瑰花全都铲走,换成了青草,花园里一朵花也没留下,跟邻居家色彩缤纷的鲜花相比,这里简直像个荒凉的平原。
花园里有物业布置绿化时种下的树,已经种了十几年,每到冬天都会有人来修建树枝,葱郁的枝叶全都被砍掉了,只剩下尖锐又苍枯的树枝,掩映在漆黑的夜色中,像伸向天空的一根刺。
陈莳萝心里掠过一丝奇异的感觉,她收回了开灯的手,缓缓向落地窗那边走过去。
落地窗上的那扇门是锁的,她试了试,门把手已经生锈了,油漆斑驳剥落,摸了一手的铁锈味。
她想去花园里看一看,于是绕到厨房里,打开厨房里反锁的一扇门,下了台阶,走到花园里。
冬夜的风很大,刚一出门就迎面兜卷着吹过来,扑得她差点没法呼吸。陈莳萝把衣领往上拢了拢,本想走下草坪转一圈,想起自己穿的是拖鞋,只好站在台阶的最后一级往外张望。
其实根本就没什么好看的,花园已经荒芜了十年了,只有园丁定时过来修建草坪。十年前朱阿姨还在的时候,落地窗上的门也一直是锁的,因为她觉得晚上这扇门不安全,所以它从来没有打开过,她死了以后,陈莳萝就把它锁死了,钥匙也不知道丢在了哪里。
但是她总有一种奇异的感觉,也许是十年前的事情又被翻到了眼前,再面临相似的情境时,就有一种微妙的熟悉感。
风冷得刺骨,陈莳萝把外衣拉链拉到了最顶上,又把坠在后面的帽子也戴上了。她走上台阶,一只手缩进口袋里取暖,另一只手伸出来,在门上轻轻叩了叩。
门扇被她敲出了轻响,她迟疑了一下,加重了力度,又重新敲了一次。
笃笃,笃笃。她想起林澄死了以后,她反复做的那个奇怪的梦:她身上往下淌血,趴在地上朝她求救,鲜血一滴滴落下来,滴进血泊里,声音竟然像啄木鸟的啄树,笃笃,笃笃。
这应该是她听见的敲门声。
十年前那个除夕夜,她曾经听见了敲门声。
就是这个声音,笃笃,笃笃,很轻又很坚定,稳稳地叩击在房门上,像一根细细的线一样钻进了她的耳朵里,把她从睡梦中唤醒。
但当时她没有立刻醒过来,因为本来就睡得挺沉,被突兀地吵醒以后更是意识昏沉,看见窗外还是黑的,还有人在放烟花,下意识以为自己是没睡好半夜醒了,于是想闭眼继续睡。
她应该是睡着了,然后又一次惊醒过来,这一次她很清醒地睁开了眼睛,下床打开门,于是发现了门外的尸体。
陈莳萝努力回忆当时半梦半醒间听见的声音,拿手在门上不断地轻叩,力道时轻时重,有时候停留时间长一点,有时候短促地一敲就过。
她后来想了很久,觉得这可能是朱阿姨在敲门求救,但是她没有听见。
其实她就算听见了也于事无补,被割了喉咙的人,流了这么多血,怎么也救不回来的。
陈莳萝叹了口气,换了个角度,把快冻僵的手缩进口袋,伸出另一只手,继续在门上试探着敲叩。
她试了几次,发现要很用力地敲,才能最像她当时听见的声音——这声音穿透了漫天炸响的烟花,清晰地把她唤醒。
但是朱阿姨已经快要死了,会有这么大的力气敲门吗?
如果她还有这个力气,为什么不开口求救?
陈莳萝叩门的手停在半空,冷风灌进了衣袖,冻得她遍体生寒。
如果敲门的不是朱阿姨,难道是……杀人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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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点半,陈莳萝把客厅的灯打开,卷了条毛毯坐在沙发上,一边开着电视,一边戴着耳机给唐璨打电话,偶尔瞥一眼电视上的内容:她看的地方频道,播的是时下流行的古装剧,主角颜值演技都在线,就是剧情内容怎么看怎么尴尬。
于是她把注意力都放在通话上,说:“我以前真没想过这个问题,结果今天试了一下才发现的。”
她拽了一下快要掉下去的毛毯:“真是奇怪了,我觉得这个人总能给我惊喜。他杀完人还敲我的门,是怕我不能发现他的存在吗?”
唐璨在那边笑,笑完了才说:“可能是故意的吧,觉得这样是种威胁,或者说是对你的恐吓。”
她好像在拆包装,有塑料袋窸窸窣窣的声音,过了一会,陈莳萝听见吸管穿破封口的一声脆响:“你在干什么呢?”
“刚点的外卖到了,”唐璨把吸管的包装纸揉成一团扔了,随口回答,“你继续说。”
但是陈莳萝在关注别的问题:“奶茶吗?我也想喝。”
“那你点个外卖,”唐璨坐回沙发上,一边啜吸吸管,一边拿起遥控器随手换了个台,“这家店的奶茶还挺好喝的。”
“算了吧,”陈莳萝斜倚在靠枕上,兴致缺缺,“我们小区安保太好了,外卖送不进来,我得走二十分钟出去拿,超级麻烦。”
唐璨失笑:“你下午不是才点了一桌外卖吗?”
“那能一样吗?”陈莳萝说,“下午那是刚回来,衣服都没换,所以能出门。现在是只想待在沙发上,哪里都不想去。”
唐璨在那边轻笑,过了一会才说:“对了,有件事要告诉你。”
“我房东,就是李姐和她丈夫,年轻的时候为了赚钱,做过一些不太干净的营生,是那种很招人忌讳的行当,跟死人有关系。李姐的纹身就是那时候留下来的,好像是用来威慑那些东西的,所以之后也一直没有洗掉。具体的我不清楚,只知道他们得罪的人不少,又怕因为这些事损了寿命,于是就收手了,两个人还结了婚,准备以后好好过日子。”
内容忽然严肃起来,陈莳萝不由得坐正了,轻轻应了一声,表示自己在听。
“他们那个时候怎么想的,我们也推测不出来了,但是那张在民政局门口拍的照片上,他们俩的表情都不太开心,可能对未来的新生活也担忧多过期待吧。”唐璨顿了顿,伸手去拿放在茶几上的纸条,把它铺展开来,“丁桥跟我说,这张纸条,很有可能来自于他们那时候得罪的人,他们这次全家被杀,也是那些人做的。”
陈莳萝轻轻地问:“可是,这跟那个幕后的凶手,也有关系吧?”
唐璨呼吸一滞,手指缓缓蜷起来,指甲抵着泛白的指节划过去,掐进掌心。
她只停顿了几秒钟就恢复如常,目光从纸条上移开,若无其事地回答:“应该有吧,毕竟死的是我的房东,就住我家对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