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梅戏话(23)

作者:一罐可乐糖 阅读记录 TXT下载

许明朗的病需要长期服用药物,良正每隔一段时间就得上市里一趟,去买药。有一次在车上,良正偶然遇见了连纯于。那时良正坐在靠窗的位置,头倚在玻璃上打瞌睡。突然一阵激烈的争吵声袭来,瞬间卷走了他的睡意。是一个贼眉鼠眼的小个子男人在同他旁边座位上的女子吵架,良正原以为是个手脚不干净的偷拿了人家的东西。默默听了几句后才发现,原来是这个猥琐的男人手伸到了女人裙子下面。

“叫嚷什么,谁碰你了?”男人声音猖狂,“再说了,就算不小心碰了你又怎么的,穿个露腿的裙子不就是盼着别人摸么,骚货。”

“流氓,滚开。”一个有些颤抖和愤怒但明显在拼命压抑的女声响起,并且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被打了的男人却一点也没有怒气,反而更轻浮起来,把腿往前面的靠背上一支,翘起了二郎腿。里面的女人唰的站了起来,良正这才看见,原来这个被骚扰了的是连纯于。

连纯于见外面的男人丝毫没有要让开的意思,于是作势要从上方跨过去。她没看见,男人正等着她的身体倾来,手已经在一旁蠢蠢欲动。就在连纯于一只腿刚迈过来,猥琐男人手摸向连她大腿根的时候,良正一闪身站到了两人的座位旁。

良正一把揪起连纯于的胳膊,把她从男人身上拽了出来。男人的手落了个空,抬眼刚想破口大骂多管闲事的家伙时,眼前又高又结实的男人让他把脏话咽了回去。

良正鄙视地望了他一眼,语气平淡地问:“你刚才说我表妹什么?”

那男人立马从趾高气昂变成了垂头搭脑,慌忙将尖细脑袋转向了窗外,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良正便帮忙拎起了连纯于的包裹,让她坐到了自己旁边的空位上。

到了村口下车,连纯于向良正道了谢,且告诉他,自己是替工作繁忙的庄生回来看望老人的。良正自然也是客气道,以后都是亲戚,帮忙也是应该的。寒暄完,两人就各自回去了。哪知道,这么一次平常的偶遇却引发了一场风波。

巴车上围观了这出戏的有不少正是村里人,其中不乏一些八卦又嘴碎的,转身回去立马到处讲故事,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通良正是如何英雄救美的。一传十,十传百,事情经过的人嘴多了,也就变了味儿。添油加醋的,甚至篡改了细枝末节的不在少数。传着传着八卦成了彻彻底底的谣言,大家都说,许良正肯定跟连纯于有一腿。

出于良正曾经的丑闻“前科”,又因连纯于实在貌美,这个传闻显得特别有真实度。所有人都认为,定亲宴上连纯于聊骚了许良正,而许良正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轻易就受不住诱惑,跟人家搞上了。有人说这次巴车上两人就是从市里同游回来的,有人一拍脑袋作恍然大悟状,接茬回忆起定亲宴时候那两人的猫腻行为,浑然不觉这些记忆仅是他们凭空想象出来的,或许连他们自己都深信不疑,所谓的事情都是有迹可循。

谣言壮大的速度惊人,似乎一夜之间,村里人对这两人及和他们有关联的所有人都投以奇怪的眼光。庄未是第一个发现异样的,她很敏感地发觉人们看她的眼神又烫又刺,让她浑身不舒服。不敢随便询问路人,她悄悄地请一位好友打听了一下,当听闻村民口中所传的绯闻之后,顿感五雷轰顶。

庄未有些发愣,心慌成灾。思忖片刻后,她还是决定去找川连。川连知道发生了什么之后,立马断言这肯定是谣言,还痛骂了一气嘴贱的村民们。庄未却没有一丝轻松,她不敢随便判定事实真相,光这谣言已经让她觉得承受不起了。

川连有些察觉到庄未的煎熬,马上安慰她说:“没事儿,咱们现在就去找大哥问清楚,然后告诉大家事实。”他觉得只要当事人站出来澄清,谣言就能止住了。

询问良正的不止川连庄未二人,还有已经知晓了传言的其他家人们。像许明朗,差点把板凳掀到良正脑门上,他气狠狠地骂良正是

不是又干什么丢人现眼的事儿了。良正满肚子委屈和愤怒,他不知道这件事上自己做错了什么,以至于如此被世人编排。

“我发誓我真的跟连纯于一点儿关系都没有!”良正几乎是扯着嗓子吼出来的,他如实交代了自己和连纯于仅有的几次交集。

哪怕是亲耳听见了当事人的解释,屋子里的亲友们还有半信半疑的,更不用说屋外的那些人。许家和庄家人逢人就是辟谣也没能挽救事态的发展,到了后来,甚至出现了川连也与连纯于有染的传闻。某些闲人们讲得那是像亲眼看见的一样,又是川连以庄未这个未婚妻为借口去庄家私会连纯于,罔顾连纯于鲜少出现在乡下庄家的事实,又是良正川连兄弟俩为连纯于争风吃醋。还有人说难怪连纯于一直拖延和庄生的婚期,怕就是为了能和男人多鬼混一些日子。

半个月后,一个女人在村子边缘一棵老树上扔了一根麻绳,上吊自杀了。这个女人不是连纯于,是庄未。

第35章

闲言碎语像四月的杨絮一样漫天飞舞,纷飞迷人目,钻进人的鼻腔口中,让人苦不堪言。

庄未是趁着家人早起赶场的时候,跑出去自杀的。谁也没有提前察觉到不对劲,庄未一如既往地沉默寡言,但也没有什么反常态的地方,清晨也只是说了句精神不太好,就不去凑热闹了。连邻居都说,庄未离家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平静地就像只是出个门而已,谁知这一出门就是永世不再回来。

庄未的葬礼举行得静悄悄,或许是考虑到她本人的意愿,不愿张扬。除了家里人,就只邀请了几个关系近的亲友。庄生终于有空回来了,川连却没有去参加。

川连想不通,为什么庄未会自杀,他觉得她跟这起谣言似乎没有什么关系啊,却为什么会死于这场纷乱。他意识不到,怎么可能没有关系,绯闻的中心,川连是她的未婚夫,连纯于是她亲弟弟的未婚妻,这桩丑闻像个无底沼泽般,慢慢地拖下了庄未,并且将她吞噬。

庄未的死似乎终止了这场闹剧,至少村民们不再肆无忌惮地传播无据之事了。一谈起庄未,那些人便摇着头缄默不语,仿佛十分可惜的模样,和当初兴致勃勃嚼舌根的判若两人。泼脏水的凑热闹的散了,被泼脏水的却坠入了深渊。连纯于一病不起,瘫倒病榻水米不进。

被村里人越来越过分的流言蜚语和轻浮之词攻击的时候,连纯于并没有多在意,有过一些些愤怒,更多的是不屑。加上她长居市里,也不太会受到来自乡下的压力。然而庄未的死击垮了她。她没法不在意了,无辜的人受到牵连失去性命让她对之前受到的伤害感触更深。

日渐消瘦的连纯于茶饭不思,每天直愣愣地躺在床上,瞪着无神的眼睛,望着天花板上屋顶渗水映出的斑驳痕迹。她也不解,怎么平凡的日子就突然被搅成了这样。她拼了命的回忆,自己是不是真有行为不妥的时候,才让那些人有机可趁,大肆宣扬。可无论她怎么回忆,都想不起来。子虚乌有的事会因为妄言成真,刻骨铭心的伤害不会平白无故消失。

还好有庄生在。尽管受蜚语的影响,身边很多人都劝他和连纯于解除婚约,别再淌这趟浑水。但庄生非但没有接受这些人的“好意”,反而把婚期提前了,哪怕只匆匆准备了一个小小的婚礼,连纯于到底是成了他的合法妻子。

似乎是谣言□□的那个男人,许良正倒像是受影响最轻的。因为他还和以前一样,住在脏兮兮的小土房里,只是吃到干净的剩饭剩菜的时候更少了,被踢打辱骂的更频繁了。他心无波澜,连自己父母家都不回了,就浑浑噩噩混日子。

没过多久,庄生又回了一趟村里,这是继庄未葬礼后,第一次回来。他没有回家,而是径直来到了许家。许明朗和粉女打开院子门见到来人是他时,有些愧疚和不安,幸好庄生似乎不是来找事的。他站在门外,轻轻地问了一句,川连在么。

川连把父母支出门去,只他们俩人在堂屋里。川连面对庄生还是有些不自在的,他小心翼翼地给庄生倒水,轻易没勇气说话。庄生先开了口。

“上次我姐的葬礼,我没见到你,你怎么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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