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片纷乱中,坐在龙椅上的盛鸿忽地起身,下了龙椅,走到江夏王等藩王面前。

众人皆是一惊。

小朝会里,天子言行随意些无妨。不过,大朝会上,天子从无出格的举动。今日竟走下龙椅,可见是动了真怒……

盛鸿身姿挺拔,身量颇高,比江夏王整整高了半个头。俯视的目光,如刀锋般冷凝锐利:

“削藩是朕的旨意。令藩王归京,种种安置之举,都得了朕的首肯。”

“你们有何不服?”

属于天子的威压,如高山一般,压得人窒息。

这一刻,江夏王的气势完全被压制,一口气似被卡在了喉咙里,迟迟吐不出来。

盛鸿目光扫过江夏王身后的几个藩王。那几个藩王如被火烫一般,各自低头或移开目光。无人敢和盛鸿对视。

片刻前还喧闹一片的金銮殿,此时寂然无声,唯有盛鸿冷凝的声音在殿内回响。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你们是藩王,世代镇守藩地。可你们别忘了,藩地亦是大齐疆土,天子能赐给你们藩地,自然也能收回。朕令你们归京,命年轻武将接手藩兵,完全合乎先祖定下的规矩。并无半分错处。”

“你们凭什么心存怨怼?又凭什么在此叫嚣怒嚷?”

“说到底,无非是将藩地视为自己所有。觉得朕夺了你们的家业。你们这么想,本来就是大错特错!”

“朕今日就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们。朕要削藩平藩,将大齐疆土尽归天子,日后大齐再无封地。”

“你们服气也好,不服气也罢。总之,朕心意已定,无人能撼动。”

“今日你们大闹朝堂,羞辱重臣,蔑视天子。朕不能轻易饶了你们。来人,将今日所有滋事闹腾的藩王全部押往宗人府大牢。”

……

椒房殿。

谢明曦端坐在正殿的凤椅上,年轻的女官们分列两侧,依次禀报。

湘蕙忽地匆匆而入,神色间颇有些异样。

谢明曦眉头微动,看了过去:“出什么事了?”

湘蕙低声禀报:“启禀皇后娘娘,魏公公命人送了口信来。说是藩王们在金銮殿里闹事,甚至动了手。皇上大发雷霆,命御林侍卫将藩王们押往宗人府大牢去了。”

谢明曦面上笑意全无,神色微冷:“因何事而起?”

湘蕙低声答道:“听闻是因三万精兵的来历猜度而起。”

果然是为了此事!

三万精兵来历成谜,仿佛是忽然从地底冒出来一般。打得神卫军措手不及。由不得人不起疑。

没想到,藩王们今日就借着此事发难了。

谢明曦目中闪过冷意,站起身来:“随本宫去移清殿。”

第1033章 祸起(一)

愤怒叫嚣怒嚷的藩王们,被御林侍卫押去了宗人府大牢。

汾阳郡王和安王各自一脸愤怒,一同去了宗人府。

今日的大朝会,闹腾成这样,委实令人意想不到。

陆阁老皱紧了眉头,拱手启奏:“今日大朝会,先到此为止吧!”

大发天威的盛鸿,略一点头:“好,先散了大朝会。尹大将军留下,请诸位阁老和几位尚书一并留下,随朕去移清殿商议出兵之事。”

众臣拱手领命。

陈湛陆迟赵奇三人官职太低,都没资格去移清殿一同议事。不过,天子张口点了他们三个的名字,得以一同留下。

众人簇拥着天子一同去移清殿。

初秋之际,天气依然炎热。明晃晃的日头晒得人心里的火气蹭蹭上涌。

盛鸿虽尽力收敛,怒气依然如实质一般弥散开来。

是人都有三分脾气。今天被藩王们正面挑衅,盛鸿焉能不怒!只是,身为天子,言行不能太过肆意。

不然,按着他的脾气,早动脚将他们一个个踹飞了……

一个熟悉的身影,忽地出现在数米之遥。

那是一个年轻女子,身着正红色宫装,修长窈窕,脸庞秀美,风华万千。

盛鸿脚步一顿,有些讶然地看了过去:“明曦,你怎么来了?”

众臣:“……”

没错!皇后娘娘怎么到移清殿来了?

谢明曦对众臣的惊讶疑惑视若未见,微笑着迎上前来,轻声对盛鸿说道:“我闲着无事,来看看你。”

那双熟悉的明亮黑眸,静静地落在他的身上。

她一定知道他动了怒气,这是特意过来安抚他。

盛鸿心里那点残存的无法倾斜的怒气,陡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被人放在心尖上疼惜的幸福愉悦。

“我没什么,”盛鸿咧咧嘴,低声笑道:“你放心。我是天子,敢轻蔑欺辱我的,都扔进大牢关着去。”

众臣:“……”

好一副昏君口吻!

陆阁老等人抽了抽嘴角,各自移开目光。可惜没东西塞住耳朵,皇上和皇后娘娘的低语继续传进耳中。

“和他们置气,确实毫无必要。”皇后娘娘声音温柔得很:“先将他们关上几个月,等河靖城被平定之后,再放他们出来也不迟。”

皇上点点头:“我也有此打算。”

皇后娘娘声音依旧柔和:“诸藩王皆有亲兵,得提防着生乱。暂且先封了藩王府吧!我明日召所有藩王妃们进宫小住一段时日。”

众臣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心里不约而同地涌起同一个念头。

宁肯得罪天子,也别开罪皇后娘娘!

……

陈留王府。

陈留王世子神色惊惶地进了屋子,声音急促紊乱:“父王,大事不妙了!”

“慌什么。”陈留王皱眉瞪了长子一眼:“快五十岁的人了,怎么还是这般毛毛躁躁的样子。”

陈留王今年七旬,陈留王世子也是五旬的人了。陈留王好吃好睡,身体还算康健,指不定陈留王世子也没他寿命长。

陈留王世子被骂得讪讪一笑,迅速将朝堂上发生的事道来:“……江夏王叔他们都被关进了宗人府大牢。皇上下旨到各藩王府,封了一众藩王府。皇后娘娘也下了凤旨,命所有藩王妃进宫‘小住’。”

“父王,我心惊肉跳,眼皮子直跳……”

“跳什么跳!”陈留王还是那副悠闲自得的惬意神情:“只管把心放在胸膛里。我们藩兵交了,私兵也献了。就剩这一窝儿孙。皇上不会拿我们怎么样。”

反正,要倒霉也是别人倒霉,和陈留王府没什么关系。

江夏王他们越是翻腾蹦跶,陈留王府的位置既越安稳。

这对比也是明摆着的。同是归京的藩王,陈留王对天子处处恭敬,忠心耿耿,毫无二心。天子焉能不厚待陈留王府上下?

陈留王世子仔细想了想,也觉亲爹说的有理,由衷叹了一句:“幸好当日父王做了最明智的选择。”

陈留王人虽老迈,目光却不浑浊,哂然一笑间,目中闪过的俱是精光:“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的天子,年轻力盛,满是锐气,果决狠辣。和先帝可不一样。不是我明智,而是江夏王他们太过愚蠢。非要以卵击石。”

顿了顿又道:“接下来,藩王府怕是不太平。从明日起,你替我告病。不管谁来,一律不见。”

……

陈留王所料不错。

当日下午,来陈留王府的人川流不息。都是藩王们的儿孙。一个个哭喊着登门,想求陈留王进宫觐见天子求情。

陈留王世子一律拦了下来,长吁短叹地说道:“父王昨夜受了寒,今儿个早上头疼不已,病倒在塌不起。你们来的实在是不巧。”

江夏王世子急得汗都出来了:“父王今日在朝会上动手,激怒了皇上。被关进了宗人府大牢。不知要吃多少苦头。我身为人子,岂能不急。不管如何,也得请陈留王叔进宫一趟,为父王说情。”

陈留王世子一脸歉然:“父王委实病得重,连床榻都下不了。说情之事,总得等父王病好了再说。”

江夏王世子苦求不得,又涨红着脸怒骂:“呸!装什么装!分明就是想袖手不管!”

陈留王世子也跟着变了脸:“你半点不知尊老敬老,在这儿胡言乱语。来人,请江夏王世子出去!”

不管众人如何软磨硬泡,总之,陈留王硬是没露面。

隔日,一众藩王妃又被“请”进了宫中小住。

十几位藩王妃,多是叔伯辈,年纪大些的,则是祖母辈的人了。其中,尤以江夏王妃最为年长。近六旬的老妇人,耳聋眼花,走路要人搀扶,颤巍巍地着实可怜。没张口就开始哭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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