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是个断袖(28)

作者:展清歌 阅读记录 TXT下载

“阿铮。”沈毓一把扣住了他的腰,整个人挂在他身上,然而半边身子还坐在椅子上,只要荣铮再往前走一步,她就要失去重心摔下去了。

这样亲昵的动作,在沈毓过去的二十多年,她从没有对自己的夫君做过。

她憔悴的面庞上已是泪流满面,却更加紧地环抱住荣铮的腰。“我昨日是向弟妹要过堕胎药,可是,我不是不愿留在你身边,我以为,我配不上你,我也不是……”

沈毓语无伦次地解释着,也不知荣铮听进去没有,到最后不知是因为泣不成声,还是因为腹中绞痛,身子颤栗不止。

她看到荣铮掩在袖中骨节分明的手指用力攥起,知道他是在忍耐着极大的怒气。

是啊,他堂堂一个王爷,被小舅子这样欺负,哪里压得住火。

沈毓觉得他腰间略微起伏,似乎深吸了口气,转而拿过那瓶药,递到她眼前。

沈毓有些脱力,只得扯住他的袖子,一个劲地猛摇头。

荣铮居高临下望着她,将药塞拔出,再次凑到她嘴边。

沈毓猛然抬头,翻手打碎了药瓶,伴着刺耳的碎裂声,大声道:“不要!”

荣铮还是第一次见逆来顺受的沈毓也有这般厉害的时候,反倒被唬住了,一时手也不知往哪里放。

然而沈毓很快就虚弱下去,唇上血色也快速褪去,身子软塌塌滑下了椅子。

荣铮一惊,慌忙屈身将人抱住,却见她下身如昨夜梦中一般,开始有泂泂的血液流出。

三王爷慌乱地朝外叫人请太医,一直等在院外的沈益便立刻将早就备下的太医请了进去。

荣铮将人抱到床上,见她痛得轻声□□,掌心的温度也渐渐冰冷。

沈毓仍旧攥着他的袖子,望进他惊慌的眸中,低声道:“对不起,孩子……会不会有事?”

荣铮一愣,接着将她搂得更紧,“不会,我在这儿,不允许它有事。”

沈毓抬手擦去他眼角的泪,“我好希望……是个男孩。”

荣铮握住她同样冰凉的手指,来来回回亲吻她额头,鬓发,安慰道:“先别说话了,省些力气,一定不会有事的。”

卫黎赶到的时候,远远望见的便是太医乱作一团的阵势。

她小跑几步到沈益身边,气还没喘匀,便问他拿药做什么。

待沈益将方才发生的事一一说给她听,卫黎不由得感叹,“寄平,你才应该去写话本子,不然,太屈才了!”

沈益实在看不下去,将她额前的卷发捋到一边,才又道:“姐姐姐夫分明都对彼此情深义重,奈何总有心结解不开,我不趁此让姐姐看清自己的真心,难道真的去委屈自己的小外甥?”

卫黎轻拍了拍胸口,舒出一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真的让毓姐姐服堕胎药。”

“我之前也托太医悄悄看过,姐姐这一胎稳固,我才敢用这激将法的。”沈益眼神有些闪躲,“不过,我方才话说得重了些,等姐姐情况好转,我会替你解释的。”

卫黎还沉浸在半是担忧半是喜悦的情绪里,并未留意沈益要解释什么。

沈益瞧着她眼角的朱砂痣,微不可察地叹息一声,他能帮三王爷,可谁来帮他啊。

没人帮倒也没什么,偏生某个傻姑娘还自作聪明地把他往外推。不是他记仇,七夕那天,她一直把彩球推给别的姑娘,这事,还没完呢。

这可不是一个强吻能解决的问题。

第29章

因着早上跑得太急,出了一身的汗,卫黎回府便贪凉吃了好些冷食,傍晚又用冷水沐浴一番,照旧回到沈益的书房奋笔疾书。

既然前世写过一遍,卫黎再次下笔《百花记》的时候,便完全不用再费尽脑力地构思,信手拈来,甚至有些散漫。一会儿喝喝茶,一会儿吃吃糖,一会儿神游太虚想想毓姐姐很快就有一个小团子可以玩了。

卫黎不禁嘿嘿笑出了声,她已经收到了金老板的第一笔定金,却不再像她刚挣到钱时那般兴奋。相反,她心中有些茫然。

再收到尾款,那二十万贯的彩礼便还完了。

她并不觉得自己富有,反而更希望自己一无所有。

她与沈益不再有关系,应该尽快把沈益还给尹飞卿。

想着想着,脑子便有些昏昏沉沉,明明门窗关的严实,却总感觉发冷。她强打起精神,盘算明日也该再去看看尹飞卿排练的新戏。

然而身子却不由自主地发起颤来,她心下一惊,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触手一片滚烫——竟然真的发起烧来。

她以往自己住在宅子里,没人照料,从来都不敢生病,倒也练出一副好体魄。如今,莫非真像上次谢大尚书所说,有人管了,就越发娇气?

卫黎搁了笔,一个人慢慢往回走。回到寝房,沈益已经睡了。

他睡着的时候,面容极为温和,身上只盖着一件薄薄的毯子,完全没有平日的威风凛凛。

卫黎尽量轻声地褪去鞋袜,又找来寝衣换上,从沈益的脚边极小心地要跨到里面去。

然而不知她是否真的身子沉重,连脚都抬不起来,还是沈益正好这时微微翻了个身,卫黎被他一绊,整个人往他怀里倒去。

她还来不及轻呼,沈益倒先闷哼了一声,接着眼神里带着迷蒙和慵懒看向她。

卫黎眼睛里满是歉意,左右看了看没处下手,只得将娇嫩的小手撑在他胸膛上,往里就势一滚。

沈益扶住她的小臂,却是一惊,道:“怎么这么烫?”

卫黎眼神闪躲,不愿半夜里再折腾他人,便恹恹地躺下,连说没事。

沈益哪里信,抬手欲探她额头,卫黎也抬手一挡,衣襟扯开了些,露出她粉色的肚兜和莹白的肌肤。

二人具是一顿,卫黎踢蹬着毯子往里挪了挪。然而沈益此时半弓在她身边,她一踢,踢到一处同样滚烫的位置。

卫黎一时没反应过来,待她仔细一想,难以置信地捂住自己的领口,用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沈益见她这副惊慌失措又抗拒的模样,垂下了手。她已经嫁给他好几个月了,作为妻子,却这样害怕他的靠近,甚至只是摸摸抱抱,她都要躲得好远。

卫黎身上渐渐难受起来,连带着思绪也更加多愁善感。她分明从沈益的眼眸里看到了失落,那缓慢垂下又多情的目光,她曾看台上的戏子演过许多,尹飞卿的眼神功更是一绝。小时候她追另一位名角,特意挑了他眼神能看到的位置,就是等那一刻,全场肃然,而他的眼神,只为她。

可那都是戏,下了台,谁也不会当真。然而那样的目光,此刻,却真真切切,在一个从不扮演自己的人眼睛里,因她而起。

卫黎伸出手指想碰碰他,跟他说,她不是不愿他触碰她,只是……

思绪被打断,沈益径直起身,去喊了墨风找大夫。

卫黎略舒了口气,心中默念:沈益是个断袖,沈益是个断袖,沈益是个断袖……

他都是个断袖了,刚才看到她居然能有那样的反应,她是得躲着他点。

病来如山倒,卫黎睡了两日,昏昏沉沉,白日里也时梦时醒。

然而就是这混沌间,她仿佛听到有人说,洛月容要嫁给宋渊了。

卫黎登时清醒不少,她今世将《百花记》提前了,怎得洛月容嫁给宋渊也提前了?

虽说只是妾室,然而以洛月容的身份,到底是高攀了宋家。何况宋夫人向来注重家庭门第,连卫黎这样好人家的女儿都入不了她的法眼,对于洛月容,她却什么都没说,不由得百姓们猜测,也许洛月容是奉子成婚?毕竟攀上了宋渊这样的家世,谁不想想点法子把这事定下来啊?

然而洛月容的戏迷却并不买账,反倒觉得他们主子当红之时嫁人,实在吃亏。

卫黎倒不担心,因为前世也是洛月容嫁人之后才接的她的戏本子,何况现在,金老板已与她说定,卫黎不怕她不上钩。

前世,就是从洛月容进了宋家门开始,宋渊渐渐冷淡她,然而现在,宋渊显然还没咽下夺妻这口气,时不时来骚扰她,连带对着沈益更没什么好脸色。洛月容吹给宋渊的枕边风还管用吗?

卫黎思绪飘远,不记得那是多久之前,宋渊与她林间尝杏,水边摘花,策马当歌,郎情妾意,也有过一段蜜意时光。

然而现在,那个人的脸浮现在她脑海中,她胸中泛上来的,只有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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