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香+番外(13)

这个蠢女人,怎么笨到连条凳子都抓不住?

原本以为甄十娘又是在耍诡计,是故意站不稳,让他伸手去扶,她好趁势扑过来抱住他,然后使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本事赖着他搬回将军府。

曾经是个芝麻大小的六品官她都赖着不放,何况他现在是红极一时令人垂涎的大将军?

既然打算和离,他就不能再和她牵扯不清,所以,他只一动不动地冷冷地看着甄十娘挣扎,看着她表演,直到看着她手指慢慢地一点一点从石蹬上滑落,身子缓缓地坠下去,眼见就要贴到水面,他才惊呼出声,“十娘!”纵身飞了过去。

她不是和他耍诡计!

直到抱着她落到地面,他心还砰砰直跳,“这个该死的女人,明明都要掉到水里了,她怎么还不呼救?”还能这么淡定,从容的好像要去春游一般!

是想害他背上谋害嫡妻的罪名吗?

刚刚眼看着她坠下去,他就知道她不是使诈了,可他还是不想出手,是下意识地渴望能听道她惊慌失措地呼叫一声他的名字吧?

沉静下来,沈钟磬才感觉自己像抱了一团棉絮,怀里轻飘飘的,没有一点质感,不觉就皱皱眉:

这副身子,怎么这么轻?

随即想起瑞祥药铺的坐堂大夫说她血虚的话,满腹的怒意顷刻间化为乌有。

她全家被杀,他们真和离了,这样的她一个人怎么生活?

他从来不是一个恻隐仁慈的人,更不是一个会为女色所动、怜香惜玉的人,可是,无论她曾经多么恶毒,毕竟,她也是他的女人,他们真真的有过肌肤之亲,看到她身子竟如此的不堪,原本坚定的和离念头在这一刻产生了动摇。

见他兀自抱着自己不放,甄十娘脸腾地涨红,连忙使劲推他,嘴里说道,“……妾谢将军救命之恩。”

见她挣扎着要站起,沈钟磬忙松开手,瞧见她腮边燃起一抹落日般的晚霞,他心没由来的跳了一下,“你……”

想问你真得了血虚之证吗?刚一开口,就听身后传来一阵孩子的吵闹,“我要找娘,我要找娘!”

文哥武哥醒了!

听了儿子的呼叫,甄十娘脸色一阵煞白。

第十六章 邀棋

见沈钟磬回过头去,大有探究之意,甄十娘脑袋一片空白,“将军!”她听她微微发颤的声音叫道,“……可会下围棋?”她恍惚记得喜鹊好似说过,他是个棋迷。

“谁家的孩子?”没注意甄十娘神色不对,沈钟磬目光依然看着前院的方向,似乎在犹豫着要不要过去。

“是短工家的。”甄十娘急中生智,“要收莲子了,妾才雇了两个短工。”

哦了一声,沈钟磬这才转过头。

甄十娘已经在石凳上坐下,“……即来了,将军陪妾把这局对完可好?”一瞬间,她已经镇静下来。

一个女人家下什么棋?

心里不屑,沈钟磬目光还是落到眼前的棋盘上,身子一震:

这是她摆出来的吗?

从没见她下过棋,不想她棋道竟如此高深!

围棋之道,效法经天纬地之象,千变万化,含凶隐险,和他在阵前与敌人厮杀上有异曲同工之处,令他尤为着迷,尤其每每排兵布阵冥想奇招妙策时,他最喜欢坐在这黑白相间的棋盘前沉思。

“……以前从没见你下过棋?”在甄十娘对面坐下,沈钟磬惊诧地看着她。

甄十娘指着棋盘,“这方寸之中局方棋圆,虚实相间,黑白相生,我喜欢他的变化无穷,沉迷期间直是意趣无穷。”

“你……”他声音滞了下,“和五年前……就像换了个人。”眼前闪过他刚刚抱着她恋恋不舍,她却迫不及待地要挣脱他的情形,这和记忆中她五年前的秉性整反了过来。

“五年的光阴,可以改变许多事情。”甄十娘眼皮都没动一下,伸手拿起一粒白子沉稳地落下。

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沈钟磬拿起一枚黑子陷入沉思。

这棋局太深奥,全神贯注地应对他也未必能解,沈钟磬全没发现她把已隐隐有获胜之势的黑子让给了他。

听着前面简文简武不休止的吵闹,甄十娘抬头看向正举着一粒棋子迟迟不肯落下的沈钟磬,“……妾去给将军沏壶茶?”

“去吧……”沈钟磬摆摆手,头都没抬。

甄十娘慢慢站起身。

“娘!”简武简文正吵着闹着要去后院,见甄十娘过来,双双扑了过来。

“文哥武哥都醒了。”甄十娘笑咪咪地拉着两人进了屋。

“……娘又偷偷下棋了!”一进屋,简武就问,“怎么不叫醒我,我也要跟娘下!”两个孩子都酷爱下棋,往常甄十娘都是在他们没醒前就收了棋,今天被沈钟磬一折腾,就没及时赶回来,知道她就在后面摆围棋,简武简文自然挣命地要过去缠着。

“……娘是和一个故人下棋。”有着现代人的思想,甄十娘并不想骗孩子。

“谁,我们去看看!”简文拉着简武就要往外跑。

“不行!”甄十娘一把拽住两人。

“为什么不行?”简文简武异口同声地问道。

“嗯……”甄十娘认真想了想,“娘怕他会把你们带走……再不让娘见你们……”这也算是真话。

他就是来休她的,若被沈钟磬知道他还有两个儿子,一定会带走的。

甄十娘一向尊重孩子,从不打诳语,她神色这么认真,就一定是真的。简文简武一下子蹦起来,“我不要和娘分开!娘……”简武抱着甄十娘的腰不放,声音隐隐带着哭腔,“娘千万不要抛弃武儿,武儿听话……”

“那你们就藏起来,别被他发现了。”甄十娘趁机说道。

“嗯……”简武简文连连点头,目光四处搜索起来,“我藏在衣柜里!”简文首先发现炕上的衣柜。

“我猫在桌子底下!”见衣柜被简文占住,简武目光落到地面的桌子上。

终是孩子,一说到藏,两人立即就想起了平日躲猫猫的游戏,顺利地找到了自己以为的有利地形。

甄十娘哭笑不得。

一把抓住说动就动的两个小家伙,“不行,若他进来坐上两个时辰不走,岂不憋坏了你们?”

“也是哎!”简文简武小脸瞬间垮了下来,“……那我们藏哪儿?”目光又四处搜寻起来。

“你们先去喜鹊姑姑家里,一会儿待他走了,娘再去接你们。”甄十娘亲昵地揉揉两人的头发,“……好不好?”想到从此她们母子将居无定所,甄十娘言语间不觉就带了几分黯然。

简文简武只以为她是怕他们被人抢走,就沮丧地点点头。“也只有这样了。”语气中带着股委屈的大度,恍然一对小大人。

这样也行?

就实话实说,连骗都不用?

见简武简文这么快就应下了,喜鹊眨眨眼,看向甄十娘的目光满是崇拜,刚刚她就是这个打算,可是,任她和秋菊软磨硬泡费尽心机也没能骗走他们,不想甄十娘只简简单单几句话就给打发了,不觉暗道,“小姐哄孩子的功夫也真是一绝。”手下意识地按向微微凸起的小腹,“以后这孩子出生了,一定也要跟着小姐学。”

家里没有茶,甄十娘就找了些晒干的莲心沏了,尝尝有些苦,又加了些冰糖。

端着来到后院,沈钟磬刚刚的黑子已经落了下去,正一面等她,一面看着棋盘凝眉沉思,见她过来,就道,“我发现,刚刚的棋势,好像黑子就要赢了。”

“你才知道我让着你啊!”甄十娘在心里?了?,轻轻地把托盘放下,拿起壶斟了一杯递给沈钟磬,“……将军喝茶。”又给自己斟了一杯,在对面坐下,拿起一粒白子落下去,这才道,“先前将军来的时候,妾刚落完黑子,正该白子走了……”

那意思是,她并不是有意让他,只是凑巧罢了。

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沈钟磬端起茶杯没言语。

就算是她有意让的,这才对了二十几手他便已处于劣势,也实在无话可说,又伸手拿起一枚黑子,刚要落下,忽然皱皱眉,“……这是什么茶?”苦苦的,竟带着丝甜味。

“莲心茶,怕太苦了将军喝不惯,妾加了冰糖。”这种莲心茶前世在超市里就有卖。

“……莲心茶?”沈钟磬低头看着杯里浮浮沉沉的青绿色的莲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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