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种感觉，双方是不是说茬了？
“我咋会不知道，这事就是你外婆……定下的。”
王慧兰差点闪到舌头，看方妍的神色，发现她似乎没什么反应，才把心思放下来。
方妍明白，大概说的真不是一件事。
方国栋也明白过来，皱了皱眉头，说：“阿妈给老大定了谁家的姑娘？”
王慧兰说：“就是隔壁村陈家的姑娘，年纪是大了一点，但是能干活，屁股也大，一看就是好生养的。”
方平脸色通红，死死握拳不说话。
方妍见状忍不住问：“哪一个陈家？”
王慧兰刚想回答，就见方平说：“还有哪一个陈家，不就是陈放家吗？”
方妍大惊，和方国栋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底看到了不可思议。
隔壁村这个陈放家，方妍是有所了解的，当家人陈放年轻的时候就是个赌徒，因为欠了一屁股债还不起，直接把老婆扔给对面抵债的那种。
后来83年严打，他和王杰一起被判了死缓，两个人是臭味相投啊！
“阿妈，陈家可不是什么好人家，那陈放的作风……”
王慧兰直接拦话：“陈家怎么不好了？他们是嫁女儿又不是娶儿媳，又不用你嫁过去，人家陈放做的什么事，和我们方家有什么关系？”
一直沉默的方梅忍不住开口：“可他家的女儿陈静如，不是……不是已经有相好的了吗？”
方妍看了她一眼，方梅都能说出这样的话，说明陈静如有相好这件事已经是八九不离十，绝对不是空穴来风。
王慧兰早有准备，知道瞒不住，直接说：“那又怎么样？相好的断了不就成了，娶婆妈不就要娶个会生养的吗？她能生养不就行了？”
方妍想了想，明白王慧兰，又或者说屠彩兰打的是什么主意了。
她问：“阿妈，王杰那三百块钱的赌债，是不是就是欠给陈放的。”
王慧兰突然被问这么一句，尴尬的答不上来。
方妍见她这个反应，就知道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不由气的发抖。
“然后那三百块，是不是又让王杰拿去赌博输掉了，压根就没还赌债？”
王慧兰心一虚，立马梗着脖子说：“对，那又怎么样？现在人家陈家说了，只要老大娶了他的女儿，那三百块的赌债就一笔勾销，这不是正好吗？”
这下连方平都气的发抖，说：“阿妈，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可以用我的婚事来给幺舅免债！”
方妍冷笑，看来还真让她给猜着了，难怪当时王杰会说出什么卖儿卖女的话来，只怕当时他就已经有了这样的想法。
但是这件事决定不可能成功。
她定了定神，说：“阿妈，这件事我和阿爸都不同意。”
王慧兰眼睛一瞪，骂道：“有你什么事，你一个大姑娘，还能管你大哥的亲事？”
方妍一拍桌子，她对自己这个妈的忍耐已经够了，警告也不止一次了，为什么她就执迷不悟呢？
“阿爸，你来说！”
方国栋阴沉着脸不说话，方平急了，说：“阿爸，你不会同意吧！我绝对不会娶那陈静如，那陈静如之前在上工的时候就和男人眉来眼去，谁都说她是个那种女人！”
方妍心中满腔怒火，说：“阿妈，大哥的媳妇他自己已经看好了，陈静如绝对不可能成为我大嫂。不管王杰和陈放是怎么协商的，这件事不可能！”
王慧兰急了，瞪大眼骂道：“陈静如有什么不好，方平自己选的人，难道就能保证不是冲着咱们方家现在条件好嫁过来的？”
这一句话，直接就把心里话倒了个干干净净。
方妍冷笑，自己阿妈终于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屠彩兰好手段，不就是想着有字据在，王家人不好亲自上门抢东西，所以想着和陈家勾结，陈静如嫁进方家以后，不就可以理直气壮的往妈家搬东西，到时候两家分了？
她死活也不会让屠彩兰如愿的！
“阿妈，这件事已经说定了，你要答应就答应，你要不答应，这件事也能成，阿爸已经应下了，只要明天和爷爷说过，爷爷不反对，我立马就派人去姑娘家说。现在告诉你，不过是知会你一声。”
要不是实在不好看，她真的想连这个妈顺带外婆一家都不认！
别人家的阿妈都是通情达理，为什么到她这里就一切都不一样呢？
王慧兰不同意，屠彩兰给她下了死命令，要是这件事办不成以后就别回妈家，她一定要办成！
“不行，没有我的同意，谁敢嫁进来！”
方妍分毫不让：“阿妈，这件事已经定了！”
“我不管，不管是谁要进这个门，想要喝我这杯婆婆茶，那就必须是我同意的人！必须是陈静如！”
话音刚落，方国栋狠狠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够了没有！我那天的话说还不够清楚吗？你要过你就过，你要不过你就给我滚！我方国栋就算打一辈子光棍，也不能让你乱来！”
第八十五章 祸水东引
方妍让方梅带着方志先回房间，自己和方平陪着坐在一边，王慧兰又开始一哭二闹三上吊。
但是他们三个人都不为所动，方国栋在刚才那句话以后又回归沉默，但是方妍明显看见他的眼底，闪过一丝痛苦。
她知道，方国栋的内心一定也在挣扎，他忍了这些年，其实心里也是有苦。
方妍又看向王慧兰，王慧兰跟个疯婆子一样在摔碗筷，地上一片狼藉。大概是看所有人都没反应，直接捡起地上的一片碗筷碎片，朝着手腕就要割下去。
方国栋和方平大惊失色，刚想起身，被方妍死死的按住。
她不相信王慧兰真的会割，她不相信！
王慧兰是那么惜命的一个人，绝对不会做这样的傻事。
果然，王慧兰见他们三个人虽然脸色变了却没有人上前拦的时候，又狠狠的把碎片给扔在地上。
方妍悄悄的松了一口气，低声和方平说了一句什么，方平迟疑着应下，转身上楼。
“阿妈，你还记得上次那三百块是打了借条的吧？当时规定的是三分利，一年内还清！”
王慧兰停住哭，莫名其妙的看着她，打了欠条又怎么了？她从来没打算认账过！
她从来不觉得往妈家贴补有什么问题，要是有问题，那也是贴补的不够多。
她是家中老大，家里还三个妹妹都嫁的远，她不贴补妈家，那她的宝贝弟弟怎么办？
“阿妈，这份借条王杰是不是打算不认账了？”
王慧兰手叉腰，歪着头看方妍：“是又怎么样？”
“他既然不想认，那我就直接送去给陈家，那样的话，王杰欠陈家可是六百块，一年三分利。”
王慧兰脸色一白，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方妍笑：“我的意思很简单，陈家想把女儿嫁过来不也是为了求财吗？那我现在直接送给他一个一年三分利的借据，不就相当于送他一个钱袋子，每年都能拿钱还不用损失女儿，这个买卖可是很划算的。”
王慧兰脸色苍白，咬着牙指着方妍骂道：“你……你好狠！”
方妍心里在滴血，要不是实在没办法，她也不想那么狠，但是她不狠整个方家不就成了陈放和王杰的囊中物了？
她绝对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方平已经把借据拿过来，看了一眼方国栋，最终还是把借条给了方妍。
方妍把借条拿在手上看了一眼，其实立这个借据的时候，她就想过可能这些钱会拿不回来，这和借给二叔家的钱其实差不多，虽然都有借据，但其实为的都是收买人心。
但是她没想到王杰和屠彩兰竟然敢做这样的打算！
那好，那就别怪她无情！
“阿妈，借据明天我就送到陈家去，你要是愿意留下，那今晚就留下来，明天我和你一起去陈家，你要不愿意留下，那你回妈家去，以后的事，是你和阿爸的事。我们几个都大了，会尊重阿爸的选择的。”
王慧兰的脸色再次发白，惊恐的看着方国栋，方国栋的一言不发，其实在这时候才是最厉害的武器。
毕竟他是一家之主，他既然在方妍拿出借条的时候没有吭声，说明他是认可的。
当天晚上王慧兰没有走，第二天一大早就守在方妍的房间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