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顾铭回去那一路,手机都快给罗娜打爆了。
今儿大年初一,公交车上人比往常多一半,全是提着大袋年货的人,肩膀挤着肩膀,到站就卸货。
基本都拖家带口,顾铭一个人拉着吊环,显得跟他们不像一个时区的。
好容易挤下公交,顾铭才接了罗娜电话:“罗姐新年好。”
“真的吗!!!”罗娜张嘴就嚎,那头是搓麻将的声音。
“什么真的假的?”顾铭皱眉,将通话音量调低。
“你真跟周喻好上了?”罗娜问,“好家伙大过年的上头条——哎碰碰我的,我算没想到啊,你小子还有点儿本事儿,套着什么料了啊?”
“好上什么了,你干这行的都信啊?”顾铭特烦。
“啧,这不证据确凿嘛…”罗娜还摸着麻将,“说老实话,你跟罗姐都这关系了…你们到底好没好?”
“没有!”顾铭上台阶,“你别跟我瞎认亲,大过年我不缺姨。”
“农药漱的口。”罗娜骂他,但显然没生气,“没好上就万事大吉,咱养兔子是要做麻辣兔头的,千万别觉得兔子可爱。”
顾铭脑子里,突然就浮现了先前还瘸腿一蹦一蹦的周喻。
“罗姐,我跟你说个事儿…”顾铭拿钥匙开门,心里已经做出选择了。
“你稿子写好没?”罗娜抢在他前面,“过完年上班能出终稿吗?”
“罗姐,稿子我不写了。”顾铭说,“这工作不适合我,谢谢你的照顾。”
“你疯啦?”罗娜瞬间就急,“我都跟上边说好了,你怎么能突然不写了?你不写我们拿什么交差?”
“我没挖出你想要的,周喻就一普通人。”顾铭给自己倒杯水,“白的不能是黑的,既然是胡编乱造,就没有非我不可的道理。”
“你!”罗娜你了半天,吼:“真他妈觉得兔子可爱是吧!”
“可能吧。”顾铭扯扯嘴角,“那就这样了罗姐,等你结婚我能给你写请帖,那是红的。”
“操.你大爷啊顾铭!”罗娜骂。
电话给挂断了。
顾铭叹口气,将手机扔一边,坐下。
坐了没半分钟,他又起身到房里去了,从墙根儿上把吉他给拽了起来。
估计有快一年没拉开过了,顾铭横抱着吉他坐黑漆漆的房里,指尖摸出弦都锈了。
他觉得自己像鬼打墙,随手按了个和弦,右手扫下去。
吉他一声响,不好听。
可能是弦锈了,也可能是琴本身就不好。
顾铭多扫了俩下,觉得像血腥味儿上来了,索性将吉他塞回了包里。
等过两天罗娜知道,顾铭非但辞职,还跳槽进了周喻公司,估计梦里都得骂他。
虽然事到如今顾铭也不在乎,他现在心情有点儿微妙,说不上是好还是不好。
顾铭不清楚自己怎么就答应欧笑了,可能他真不想有个人顶着他名字写烂歌,但更多的没准儿就是种不信邪。
那种感觉像到动物园看猴子,绕一整天什么也没见着,结果离开前听见猴子叫了。
这情况换谁都会去看的,就算是为了碌碌无为过的这一整天。
顾铭离开家已经有四年,他现在唯一的想法是,就算某天他真回去了,顾枉也没资格说他这四年白过。
作者有话要说:补课补怕了,只能泡面番。
顾顾真幼稚!
第21章
年过完以后,欧笑喊顾铭到公司签了合同,算正式进公司就职。
顾铭住的地方离公司真不近,年初七是上班头一天,他公交换地铁一路挤了快俩小时才到地儿。
周喻公司叫拾光,五年前还是个濒临破产的小唱片,直到签上了周喻这颗摇钱树,一路赚得盆满钵满,老总笑起来脸上都带金光。
公司有钱就挥霍,前年直接举家搬迁到了高楼云集的中心地段。
出地铁口就能看见,扎眼。
顾铭之前也来过俩回,但那时只是签周喻的助理合同,打临时工。
跟现下这种即将就职于此的感觉截然不同,顾铭走台阶上去,都觉得像有那么些神圣。
顾铭跟拾光签的是一年期合同,只要在一年内为周喻写出一首歌即可。
这一年他即便不写歌,也按月份领拾光开出的薪水,为了对得起劳动报酬,合同里还添了点儿杂项作为他的工作义务。
顾铭兼任作曲作词人,进公司隶属A&R下音乐制作部,来接应的是个扎小辫子的男的。
“顾先生是吧,新年好新年好。”小辫子上来就握手,南方口音很重,“我离好远就看见你啦,真是一表人才啊!”
顾铭给对方这热情度唬住了,只回了句“您好”。
“对了忘介绍了,我是音乐制作部的部门主管孙远方。”小辫子说,“就是诗和远方的那个远方。”
顾铭挺稀奇的,他说好听点儿也就一自由音乐创作人,拾光竟然直接出动个主管来接他。
“孙主管好,承蒙关照。”顾铭和他握手。
“叫孙哥就行,我们部门都是搞创作的,没那么多名啊官的。”孙远方笑。
“行,那孙哥。”顾铭改口。
“诶!新人就是好,我们部门很久没来新人啦。”孙远方领他进电梯,“三百六十五天都是见怕了的老面孔…我先带你看看工作的地方。”
孙远方是个矮个子,手抬老高才摁着31层的按键。
电梯门开,入眼就是大片的工作区域,看着跟普通公司的办公区没差。
一台电脑前边就坐一个人,大都戴着耳机看屏幕,空气里有这个点常有的咖啡香味儿。
顾铭随孙远方走出电梯,感受到好几道视线都朝这边看。
带点儿好奇的,更多是种看新鲜看热闹的意味。
顾铭知道为什么,他刚从热搜上下来没几天,这会儿即便不是点着火那状态,身上估计还冒着点儿烟。
他们没走俩步,隔壁电梯门也打开了。
轻手轻脚出来个将头染成粉色的男的,手里提袋东西,第一眼先和顾铭对上了视线。
人瘦得像柴,眼睛还点儿小,让顾铭这近视眼一看,都不知道他睁没睁眼。
一般来说,粉颜色的头发不是凡人能驾驭的,染得好就是种少女心看了会流泪抠脚大汉看了会发狂的效果。
至于染不好——
就是一跳动的顽皮豹。
“啧。”顽皮豹皱眉。
这声儿挺小,但顾铭耳朵好,自然能听见。
而且就顽皮豹登场的那瞬间,顾铭能明显感觉到,朝这边看热闹的视线像是更多了。
“贺兆迟到啊。”孙远方猛回头,小辫子往后甩。
“没迟到,我下楼买咖啡!”粉红豹将手里那一大袋搁桌上,喊:“要喝的自取啊。”
“哎跳跳今儿这么大方啊——”坐附近的都赶紧伸手取。
全是罐装咖啡,几块钱一小罐喝了睡更香的那种。
“才刚上班半小时呢,你就坐不住啦?”孙远方看看他,“哎你给我也来一罐,我困得眼睛睁不开。”
贺兆从袋子里掏出一罐,递给孙远方:“喏。”
“就一罐啊?”孙远方皱眉,“这儿还这么大a person呢。”
“哎,”贺兆不满地看顾铭一眼,转身再拿了一罐:“我看人眼睛睁得好好的,以为倍儿精神呢——”
“我不要,谢谢。”顾铭手都没伸,“留着你喝吧,喝了能把眼睛睁开。”
贺兆脸色一秒就绿了,配那头粉毛有种特清奇的撞色效果。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孙远方第一个带头大笑。
工作区域的其他员工也有跟着笑的,但都笑得比较隐忍,估计还挺顾及贺兆的面子。
贺兆一罐咖啡都没拿,直接坐回自己位置去了。
顾铭观察了一眼,虽然也是在公共工作间,但贺兆的位子看着相对宽敞些儿,采光还好。
“你就不在这边掺和了,你工作间在另一边。”孙远方拉开咖啡喝了口,带着顾铭继续往前走。
穿过一条铺了驼色地毯的长走廊,这边全是独立的工作室。
“就是这里啦,东西应该都很齐的。”孙远方拉开其中一扇门。
门上还挂了牌子,写顾铭的名字。
顾铭进去,第一眼先看见了黑漆漆的三角钢琴,立在靠近窗边的位置。
空间挺大,恐怕跟顾铭现在租的房子有一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