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喊了声:“呦,身手挺利索!”
老板将兔子从圈中拿出,周焉墨淡淡道:“先放旁边,等会儿一起拿。”好像还能套到多少个似的。
“还要哪个?”周焉墨侧头,瞧向场外的叶未晴。
叶未晴旁边的小姑娘惊呼了一声,跟同伴激动地说着:“他在瞧我们哎!”
叶未晴瞪了她们一眼,心道还真是自作多情,他明明看的是本小姐。奇怪心理作祟,她故意大声喊道:“要那个!”
刚才还激动着的小姑娘看了她一眼,情绪立刻变得低落。
几乎是百发百中,小礼物在旁边堆了一堆,老板从一开始的惊叹到后来苦着脸,干他们这行最怕的就是碰见厉害的客人,还不懂得手下留情,那他们就赔大发了!
最远处是一只金的小老虎,做工精细,雕刻得栩栩如生,叶未晴指着它道:“要那个小老虎!”
“好。”周焉墨道。
那个小老虎实在太远了,前几个圈都没有套到,但他已经算是顶厉害的,四周的百姓都好奇地围过来。
有的人,天生就该是人群的焦点。他就算站在那里不动,四周的目光也都会尽数飘来。
周焉墨直接向老板买了一大把圈,全神贯注地投着,没有注意到外面的动静。
叶未晴原本站在外面看得好好的,突然有几个人将她拉走,这几个人流里流气,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
叶未晴和周焉墨出来没有带上飞鸾,所以她毫无反抗之力。不过,这几个人应当也不敢在青天白日百姓众多的地方对她做什么,所以她面不改色地随着他们走到人群外。
其中一人用手指挑了挑她的下巴尖,问道:“这个就是叶未晴?”
“长得还挺标致的。”另一人看了看,说道,“总听到滨哥提到她,说她害了自己妹妹。你们说,如果我们替滨哥把她办了,滨哥会不会赏赐我们些什么?”
叶未晴冷笑一声,问:“你们是孙如滨的人?知不知道动我会是什么下场。即便是孙如滨亲自来,和我定远侯府对上,亦是蚍蜉撼树。劝你们好自为之,我可以谅你们无知,饶你们一条生路。”
“呦,这娘们儿说话真狠真够有劲的!”一个脸上带着长长刀疤的人说道,“我就喜欢这种,可以让爷驯服。希望你被我们上的时候,还能这么强硬!”
“粗言鄙语的下九流。”叶未晴不屑一顾,转身便要回去,却被他们抓住了胳膊。
周焉墨刚套到金老虎,围观群众爆发了一阵欢呼声,老板的脸苦兮兮地快要哭出来了。生意人不容易,周焉墨不会占他的便宜,拿了两锭金子给他,老板才喜笑颜开,知道自己遇上了好人,不但收回成本,还赚到了额外的。
周焉墨偏头一扫,刚才叶未晴站着的地方却没有了她的身影。
他皱着眉,拨开人群急急向外走。
老板在后面连着喊:“大人,您东西不要了吗?”
周焉墨没理他,在人群中看了一圈都没有看到叶未晴的身影,他的心慌了起来,一下一下地似乎快要跳出胸膛。无端的恐怖情绪在蔓延,若是控制不好这种情绪,他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
走到人群外面,他才看见叶未晴正被几个小混混抓着。他瞳孔骤然一缩,一阵怒气翻滚,似乎快要从胸膛迸发。
一脚落在刀疤脸身上,刀疤脸立刻飞出去一丈远。其他几个混混没有反应过来这突然的变故,仍然押着叶未晴,等一两个反应过来冲上去,却都被周焉墨一招解决掉。
刀疤脸躺在地上哀嚎,那一脚踹在他的肋下,想必已经断了几根骨头,他动都动弹不得。而其他人的情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周焉墨一脸寒意,渗人至极,问那几个混混:“谁派你们来的?”
那几个混混被他的气势震慑,牙齿颤抖,说不出来话。
叶未晴边揉自己胳膊边说:“他们是孙如滨的手下,自行过来的,以为我好欺负,随便恐吓一通就听话。”
“孙如滨。”周焉墨轻轻咀嚼这几个字,“孙家人这是不想活了。”
孙如滨和孙如霜兄妹二人,屡次踩到他的底线上。自己想要送命来,还怕阎王不收吗?
“没事了。”叶未晴见他表情严肃,扯着他袖子小声说道,“他们也不敢动我,若是有危险,我肯定喊人了呀……”
周焉墨掐着她的肩膀,仔仔细细检查了一边,确定没有一点伤到之后,才松了口气。
“你掐疼我了!”叶未晴其实不疼,她只是想安抚一下他的怒气,“我的小老虎和小兔子呢?怎么都没了,是不是你没套到?”
“小老虎和小兔子都没了。”周焉墨冷淡地说,“好哥哥很生气,要听叫上十遍才能好。”
“别闹了!”叶未晴笑道,“快去拿!”
第65章
周焉墨把叶未晴送回侯府。
叶未晴抱着满载而归的礼物,站在门前,看着他道:“那我进去了。”
周焉墨点了点头。
“那你回去小心点。”叶未晴又补了一句。
“好。”周焉墨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这么关心我?没有几步路还要让我小心。”
叶未晴嗤了一声:“客套话而已。”随后走进了侯府。
带着笑意,她将小金老虎放在屋子里显眼的位置。那只金老虎四脚着地,后腿蹬直,龇牙咧嘴,好像要把人吃掉似的,像打倒小混混时的周焉墨。
她用指尖点了点它的头,凶道:“好儿子。”
岸芷许久都没有看到小姐露出过这样的一面了,她走过来叮嘱道:“这外面又要阴天了,雨说下就下,估计今年再难有这样热的时候了,小姐出去要记得添衣。”
叶未晴点了点头。
*
随着第一场秋雨落下,天气渐凉,睿宗帝的身体也变得更差了。
明明是夏末秋初的时节,他却总觉得好像有寒意侵入骨头,忍不住打颤。每日早朝,他都要尽快敷衍了事,争取将事情都在下朝之后解决,怕的就是某一日突然惊厥在朝堂上,明摆着告诉大家他已时日无多。
最近,弹劾太子的折子如潮水一般递了上去,睿宗帝看着这些折子,就知道自己已经不能再替他隐瞒下去了。
睿宗帝看完这本奏折,怒极,狠狠地甩了出去。他靠在椅背上,负荷过重的身体呼哧呼哧地喘着气。
张顺见状,马上走上来为他顺了顺气,劝道:“陛下何故如此生气呢?龙体要紧啊!”
“这个杭儿,也太不争气了!”他用力地捶着桌子,“上次太子妃那么大的事,朕都替他解决了,看看朕为了保他,把徐家得罪成什么样!然而现在,事情闹成了这样,这些大臣们将他贪污受贿的证据写得一清二楚,这次绝不是杀几个不相关的人就能了事的!”
“那且看陛下如何想了。”张顺这话说得中立,不表明自己的立场,也不会惹起睿宗帝的疑心,同时又传达给他一个信息:怎么做全在于你,你可以接着保全他,也可以完全换一个人来当太子。
果然,睿宗帝咳了几声,说道:“朕觉得,他可能不大适合继续当太子了。”
“陛下可要考虑清楚啊!”张顺拿了一条毯子,围在睿宗帝的身上。
睿宗帝想着这些年他是如何倾力培养太子的,又在他身上灌注了多少心思,结果他全然不像表面上那样听话,搞出这些事情让人抓到把柄,自己又没有能力解决,实在不适合当一个君王。
不听话,没能力,又成为了大臣们的眼中钉。
他越想越气,一口气没有顺过来,全身突然抽搐起来,两侧眼睛上翻,神志不清,口吐白沫。
张顺已经习惯了他的发病,冷静地叫人传来太医。等太医看完,将睿宗帝安置在床上之后,张顺悄悄潜出,去寻了周衡,将皇帝已经生了更换太子的心思告诉他。
周衡把玩着指尖的棋子,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一幅胜券在握的模样。
太子此时正跪在长春宫内,他不知道为何前阵子还好好的,却突然风云骤变,亲信背离。整个皇宫放眼望去,他能来求助的,似乎只有罗皇后了。
“母后,还望您能出手相助!若您能帮孩儿这一把,日后定会报答您的恩情!”太子形容枯槁地跪在长春宫内的大殿上。
罗皇后也是极为头疼,知道这是碰上了难差事。凡身居高位者,谁能保证自己清清白白的,没有一点污垢?若是有心翻,都能翻出来。这明显是有人对付他,见情形不好众臣都转投其他皇子。若猜是谁,那个最近不安分的周衡可能性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