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是好样的。”叶未晴怕只顾夸奖岸芷,汀兰心里不好受。
“哪有,小姐别听她胡说,这件事主要还是她忙活的!我那几个建议只能算微不足道!”汀兰也不邀功。
余听余慎已经去跟着代掌柜学习,听他讲经商之道听得入迷。叶未晴把高轩和飞鸾都招了进来,让他们做苦力。
飞鸾已经完全被她当成了自己人使唤,但他也没有半点不愿意的埋怨,干活又麻利,叶未晴就愈发使唤得心安理得了。
几个人中有的扫地擦地,有的擦柜子,有的整理货物,忙活了好几个时辰。
叶未晴正擦着手中的琉璃杯,突然看见飞鸾对她使了好几个眼色。
叶未晴存心逗他,看他的面色判断出应该不是什么大事,便没有理会后面,不怀好意地问:“你给我抛媚眼做什么?”
飞鸾差点没一口血吐出来,只感觉到一道冰冷的视线扫到他身上。哦对,还有一道幸灾乐祸的视线。
飞鸾仿佛浑身被冰块冻住,只能僵硬地用手横在额头上,试图挡住那道冰冷的视线,然后做了此生他做过最大的错事——他不死心的又悄悄给叶未晴使了个眼色。
叶未晴看他这幅样子,忍不住笑出声,问道:“你眼睛坏了?”
“若是你眼睛坏了,本王去帮你寻个郎中。”一个低沉又严肃的声音传来,“本王还不至于穷酸到连为属下看病的钱都没有。”
裴云舟在旁边道:“你没发现你一来,这旖旎欢乐的气氛都被你破坏掉了么?”
叶未晴默默地转过头去,愣了一下。
只见周焉墨冷冰冰地斜睨着裴云舟:“也叫郎中帮你看一看,是不是脑子坏了。”
叶未晴放下手中的杯子和布巾,不自觉中带了几分紧张,站起身问:“怎么过来了,出什么事了吗?”
看到周焉墨来找她,而且是来这里找她,她第一反应就是有没有出什么要紧事,不然他怎么会直接找上门来,还找了这个他以前不曾知晓的地方。
“没有。”他道,“我只是作为隔壁铺子的主人,过来串个门。”
第37章
听见他说没事,叶未晴马上松了一口气。
但她又瞬间意识到什么,紧张地问:“你说什么,隔壁的主人?”
周焉墨一脸高深莫测:“没错。”
她不自觉地抿了抿嘴角,又问:“那家……脂粉铺子的?”
隔壁除了那家“青山古淮”便是一家脂粉铺子了,要说他开的是脂粉铺子,倒也能理解,尤其是她更希望这样。
周焉墨摇了摇头,饶有兴味地勾唇:“左边这家啊,青山古淮。”
叶未晴怔了一下,迅速镇定过来,反正她已经做了这么多匪夷所思的事,也不差这一件了。她喃喃道:“你……早知道……”
话说得模棱两可,飞鸾和岸芷等人听得迷糊,但周焉墨和高轩瞬间就懂了。
周焉墨淡淡地瞥了高轩一眼:“就他那个模样,装得一点都不像。”
“我、我装得挺像的啊,没什么破绽!”高轩犹在嘴硬辩驳。
裴云舟笑道:“这也就是碰见了我们,说不准碰见谁,这事就砸了呢!”
叶未晴叹了口气,随意用脚勾了两个矮小的木凳,说道:“先坐吧。”
裴云舟坐在那里依然翩翩君子般怡然自得,但周焉墨身形颀长,看起来颇有些委屈。桌上放了一套琉璃杯,染了点灰尘,叶未晴和飞鸾用湿布巾仔细擦着。
那小巧精致的杯子握在瓷白的手指间,指甲圆圆润润干净极了。脸上是认真的神情,眨眼间睫毛颤动。
明明就没有因他的到来而感到促狭。什么旖旎,什么欢乐,裴云舟大概是疯了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也拿起琉璃杯,用多余的湿布巾慢慢擦了起来。
擦完一个放在桌子上,却被叶未晴拿了起来,对着光看了看,秀气的眉毛紧蹙。她道:“你还是别擦了。”
“为何?”他迷茫地问,“哪里不好?”
“这种琉璃杯干净与否,在屋子里看不大出来,到光亮的地方才看得出。”她侧头解释,“不信你瞧瞧。”
周焉墨向她那头偏了偏,这一偏,两个人相隔极近,她的鼻息好像都能打到他脸上似的,身上的气息更是无孔不入往这边钻。但见叶未晴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她还在举着杯子找合适的角度让他看。
只匆匆看了一眼细腻柔滑的肌肤,他就欲盖弥彰似的,将视线转到那琉璃杯上。琉璃杯在阳光下流光溢彩,却不及那匆匆一眼半分好看。
他的心蓦的漏了一拍。这种感觉于他来说,太过陌生。
难道是因为离得太近了?可是以前也离得这样近过,还不止一次,比这更出格的动作都有,此种难以言明的滋味却愈发严重。就好像种子破土,细雨滋发。
叶未晴问道:“你看到了没?”
周焉墨胡乱应了一声,根本没注意眼前看到的是什么。
叶未晴见他看的时间有点长了,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他却立刻缩了回去,又拿起另一个琉璃杯缓慢而认真地擦了起来。
实际上,心却早已经乱糟糟的一团,各种思绪飞涌而至,先前没注意过的异样慢慢串联在一起。
端午时知道她和贺宣相看,心里也没泛起多大波澜,可是亲眼瞧着这两个人在一起亲亲密密的说话,了解越来越深的时候,却生出一种无端的烦躁来。所以他叫人把贺宣支走,乌云骤然转晴。
他没有细究过缘由,现在想来竟是有了一点头绪。
思绪飘到远处,手上一打滑,再去捞也来不及,“啪”一声,琉璃杯摔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叶未晴停下手中动作,无奈地看着他:“请这位王爷高抬贵手,不会做这种粗活就在旁边歇息吧。”
周焉墨敛去刹那间的无措,又恢复成了那冷冰冰的模样:“我赔你不就得了,我看这套琉璃杯成色也不怎么样,我府里随意拿一套都比这好,你大可去挑选一套。”
叶未晴白了他一眼:“算了,谁要你那东西。”
她将大的碎片捡起来,又把小的琉璃碴扫到一起,防止有人不小心被碎片割到。
收拾完后,重新坐下来,她连忙制止住周焉墨不再让他帮忙,万一摔了一整套她还拿什么卖去?
周焉墨手上没了活儿干,更开始胡思乱想,想来想去只剩烦躁,整理这些情绪竟然比那抽丝剥茧查线索还要难!
他清咳一声,装作无意间问道:“你和贺家定亲了吗?”
“还没呢。”她道。
裴云舟立刻反应过来周焉墨的意图,适时套话:“有一段时日了吧,怎么还没定亲?拖得有点久哈。”
“久吗?不久吧。”叶未晴微微疑惑,“不过应该也快了。”
裴云舟不知该说什么了,周焉墨只是应了一声“哦”。
“不用担心,我若是嫁人了,也还能同你们合作,不耽误的。”叶未晴还以为他们担心她嫁入贺府之后,传递消息就不似以前那样方便了。
“阿晴啊,不是我说,认识这么久了,咱们也很熟了对吧。”裴云舟拍了拍她的肩,“我就实话实说了,我觉得你们、那个——不是很合适。”
那声“阿晴”显得极为亲昵,周焉墨冷冷地扫了一眼,视线又胶到裴云舟放在她肩上的那只手上。若不是听见最后一句,才叫他的视线缓和了些,说不准此刻那眼神都能杀人了。
“不合适吗?我觉得挺好的。”叶未晴不觉有异,也不恼,认真的征询朋友意见,“哪里不合适了?”
“我说话你也别嫌直,都是为了你好。”裴云舟想了想,“你不觉得那贺家长子脾气有些太软了吗?我觉得这样的人不够有魄力,真遇上事了,没法子护你。已经有了前车之鉴,你可别忘了。”
叶未晴知道他说的是围猎场里碰到周衡,贺宣没有成功帮她解围。她笑道:“哪有那么多事,我也不需要他将我护得全方位周周到到的,不然我跟个废人有什么两样啊……”
裴云舟摇了摇头:“不止这一方面,总之,我就是觉得不合适,你得多思量思量,毕竟是终身大事。”
“那你真是太高看我了,依你之见,我是什么样的人,又该配个什么样的人?”叶未晴含笑问。
“你聪明果敢,心细谨慎。”裴云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