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处全是令人作呕的腥味混着廉价的消毒水，监狱里不断有人消失，有时是大家眼皮底下，有时候又悄悄地没人知道。
犯人们压抑着，也兴奋着。
毕竟谁知道明天又会轮到哪个倒霉蛋呢？
35.
山雨欲来，乌云笼罩在这片荒凉的土地，日子却还是得一样的过。
威廉叼着半支烟给裘克上药，眉毛皱的紧，下手也没轻没重。
“嘶，兔崽子轻点。”裘克正面对着他，光着上身露出胸口通红的一片皮肤。‘“还有， 谁他妈又让你抽烟了？长本事了？”所以说监狱不是个好地方，也不知道跟谁学的，原来个闻了个二手烟还皱眉的好孩子现在整天没事就试图从他口袋里掏点出来。一想到以后拿烟喷他，雾蒙蒙里威廉呛出眼泪直咳嗽的样子是看不到了，裘克还真有点惋惜。
“呸。”威廉不给他好脸色，鬼知道不知道他前些日子看到这人捂着胸口惨白个脸衣服还滴滴答答滴着血出现在眼前时是什么心情。心情不好，下手就更重。“哎哎哎，臭小子，搞死我了要。”裘克咬着烟说话，语气凶狠，人到还是放松。甚至伸个胳膊在威廉腰上环一圈，“咋那么大脾气呢？”
“你他妈学不会闭嘴？”纱布“啪”的身上一砸，沾了消毒剂的东西湿乎乎溅了一片，往后退才发现人被捆住，又变得更加烦躁。“啧，狗崽子。”人给放开，把掉在裤子上的湿纱布捡起来，叼着狠吸两口，让剩下那半截也烧尽，裘克把烟头按灭在桌子上,“意思意思得了啊。”
“哼。”怕耽误了伤口感染，也可能是怕裘克真生气，威廉还是老老实实接过纱布给他擦洗伤口。
伤口还没结痂，露出来里面深红的血肉。心脏旁边一道极深的伤，威廉保证，这玩意儿要是再偏个几厘米，他也不用累死累活在这伺候人。想着想着，又开始不高兴，像是被按在被子里打，闷闷的说不上来的不自在。
“疼吗？”
“啊？”
怎么能不疼，捅你一下试试？
五大三粗的小伙子，还拉碴个胡子，裘克没想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做到，竟觉得他拧着眉毛皱鼻子的样子显得可怜巴巴的惹人疼。
“咳，还好，你下手轻点就行。”不自在清了下嗓子，威廉离得近，脑袋凑到他鼻尖了快。鼻子有点痒，裘克想抓，但没动。
啧，这小兔崽子。
36.
晚上没怎么睡好，就导致第二天劳务时候呵欠连天。威廉擦着眼泪摆弄手底下瓶瓶罐罐。
医务室，原来最吃得开的地方，现在犯人们却恨不得离它远远的。整天面对那些个状况惨烈的人，食欲都下去不少，更何况这群疯子随时可能暴走，搞不好就是一条小命。
分派劳务的时候威廉主动申请说来这，一来他没觉得这有别人形容的那么糟糕。二来，这能近距离接触药物，他偶尔顺手带走两瓶也没人知道。毕竟屋子里还有个不省心的。
“哟，好久不见啊朋友。”
是个面熟的，不是别人，布莱特。
这人也不知得罪谁了，送来时被打个半死，原本以为就这么交代了，没想到他又挺过来了。威廉看他脖子一下裸露的皮肤上全都缠满绷带，不知道是不是该感慨句生命力顽强。
“选好了吗，要不要加入我？”布莱特瘦的更厉害了，干巴巴的缠着绷带活像电影里的木乃伊。也不管威廉理不理，他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挣扎着手脚乱动，兴奋的嘟囔一堆听不懂的话。
“我就要出去了啊朋友，我要出去了，我要出去了，哈哈哈哈哈哈我要走了。”
“出去？去哪？”威廉晃荡一圈就算查完房，刚想走，听他说了这么一句。
“嘻嘻，保密哦。”
第十一章
37.
“每天重复着一样的事，不无聊吗？”布莱特还是那副神神叨叨的样子，偶尔又冒出一两句动摇人心。“你难道不想离开这狗屁地方吗！”病殃殃的人咧嘴一笑，“我有个计划你要不要听？”
38.
威廉最后也没打听布莱特的计划，当然更不可能参与。
但是，想离开吗？
答案是肯定的吧。
只是想想外面的高楼大厦或者绿树阳光他就兴奋地不行。
学校，酒会还有他的橄榄球。
真是，在这个鬼地方待久了，连怎么带球冲刺都要忘了啊。
监狱不像他想的那样艰苦，它更像一个笼子，把犯人们都困在里面，威廉有时候会觉得他们就像一群宠物，被塞在盒子里叫嚣但也只能在盒子里狂闹。
他也不是没计划过逃跑，正相反，他甚至为此摸清了监狱的构造。这么多人一起生活的地方，地下管道也必然庞大，他知道那条直通外面的管道出口处是一条大河。他也计划过挖开厕所里的通风窗逃之夭夭。
然后呢？
然后他被裘克拎着领子抓回来了呗。
提起裘克就更头疼了。
威廉抱着他的萝卜滚了一圈，上铺那个还没心没肺的打着呼。
这家伙最近总有事没事就动手动脚，勾肩搭背，搂搂抱抱。他是觉得没啥，但另外两个狱友看他的那个眼神…
啧。
把被子拉高点，整个人缩进去，威廉烦躁的挠头，骂了一声干脆把眼闭上强迫自己睡觉。
好烦啊。
烦死了。
39.
“你在啊。”
换了新的监狱长，四个人被有意识的分开，尤其杰克，整天忙得一个头两个大，说起来裘克有好一阵没和他好好聊过。
“正好，”杰克捂着脖子活动了一下，就这奈布手里的水杯喝了口水。“讲个笑话。”
40.
今天又是生无可恋的一天。
威廉面无表情的坐在病床旁边，面前布莱特兴奋地手舞足蹈，口水都要喷到他脸上。
他今天的任务有点魔幻。
——安抚受伤狱友。
呵呵，谁他妈来安抚我？
“咚咚”。
医务室就这么大点，外面看病，里面待人，听到有人敲门威廉几乎蹭的一下就跳起来，一副得救了的样子冲到外面，看见了个不怎么想看见的人。
“你咋跑着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了？”裘克撩起衣服下摆，露出里面的绷带，咧个嘴笑，两排白牙露出来，“我受伤了的，来换药。”
“……换你个头。”威廉撇嘴，但还是拉过一边椅子让他坐下，拿着托盘手脚麻利的收拾药物。
他现在做这个已经算得上熟练，动作不急不缓，仔仔细细看标签拿瓶子，伸手往高处的时候衣服跟着往上滑露一截腰，肌肉绷的紧，皮肤黑，但看起来还挺滑。
“嗯 ，挺滑的。”
“你他妈摸啥呢！”
冷不丁被摸了一下，威廉吓得手里瓶子差点没拿住。回头瞪裘克，后者一脸无辜的摊手，“呆着，我好好呆着。”
这边人还没坐下，那边屋子里哗啦呼啦一阵东西掉落的声音。
“里面有人啊？”裘克正脱衣服呢，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熟练，上衣随手一扔，有意无意卖弄他一身腱子肉。“谁啊？”说着就要往里去，衣服也不知道套回去。
“啊？没谁啊……”威廉下意识往他前面一站，不让他进去，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虚个啥劲儿。
“哦，那我看一眼。”裘克眯了下眼，掰着肩膀把人推开就往里走。
“哎，你别……”
话说慢了一步，人就推门进去了。
“呦呵，熟人啊。”门里布莱特坐床上伸个手捡东西，看到裘克瞬间坐直，脸也板起来。裘克更是，抱着怀往门框上一靠，要笑不要的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来，小兔崽子，解释一下？”
“呃…不是…我有啥好解释的啊？”威廉委屈，话说到后面声音都小下去。
这两个人一看就不对付，裘克也不是没说过让他离布莱特远点。但关他啥事啊，裘克这一脸冷漠，不知道以为自己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了。
“哎，你别拉，我自己走。”裘克手劲儿向来大，这会儿生气了更不知道收着点，威廉眼见自己手腕勒的一圈红，很没重点的感慨自己这么黑勒成这样得多大仇啊。
“啧，疼。”
也不知道该拽到哪了，裘克把人往墙上一甩，人紧跟着欺身上去，灯泡要亮不亮的闪个没完，裘克比他高比他撞，影子投在身上，压迫感也跟着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