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们的欲望一直膨胀怎么办?”
“让人取而代之。”
清词沉默。
魏君顾见她如此,心下不安,“阿词,你是不是不喜欢这样?”不喜欢阴谋诡计,不喜欢玩弄权术。
清词确实不喜欢,她对政治的了解只有冰山一角,不身处其中,谁也无法去指摘什么。
要是魏君顾能用正常手段,他可能也不会玩弄这些阴谋诡计。
只是他当时没得选。自己双重心智不能控制,又被皇帝猜忌提防,他根本不能用正常手段夺权。
“你以后不要这样了。”清词靠在他怀里,轻轻叹息。
“嗯,我不会的。”他不会让自己沦落到跟先帝一样的境地,在权术中迷失自己。
过去的事究竟如何,她不想追问,想来她是不会喜欢的。
“时间不早,剩下的我明日在与你说,睡吧!”
清词近几日都在看魏君顾送来的资料,要跟人打交道了,她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魏君顾,背后的政治意义不容许她出错。
在这时,她接到了宋廷君的消息。
她现在不打算出府,便叫人直接将她带来端王府。
第93章 洞房花烛
宋廷君被关了这么久,看着比之前憔悴了些,气势也不如以前张扬,反而内敛许多。
以前的她是一把出鞘的宝剑,带着锐不可当的锋芒,现在,宝剑进了鞘,依旧锋利,但外人却看不见了。
“你现在看起来好多了,之前病恹恹的,我还以为你要成病美人了。”
宋廷君的语气,像是在和多年老朋友叙旧一样。
说来奇怪,明明两人交集不多,可相处时,总有种莫名的默契。
“估计不少人就想我成‘病美人’呢!”清词话里带着不甚明显的嘲意。
现在,谁不说她命好?偏偏就在魏君顾蛰伏期间被赐婚给了他,不然以她的家世,正妃之位想都不要想。
“你可得好好的,把身体越养越好,气死那些想算计你的人。”
“我当然会,这点你不用操心。”清词扯完闲话,便进入正题,“说吧,你想通了什么?”
宋廷君收敛了脸上的表情,也随之恢复正经。
“你之前问我,我做这些是为了什么。现在,我的答案还是不变,我想要为世间的女子走出一条路。”
清词听着,没有失望,继续等着她的下文。
“你说的对,男人欺压女人,女人欺压男人,本质上没有区别,我那时只想让女人得到权柄,不甘心困于后宅,却忽略了这点。”
“这些天我想了很多,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应该得到施展才华的机会,都应该有决定自己人生的权力。”
清词端坐在位置上看着她,脸上表情没有变化,身体里加快的心跳和加速的、沸腾的血流无声诉说她的激动。
来到异世,她的思想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她如何不会孤独?
只是她不敢跟别人说出自己的理念,最多只能在潜移默化中稍微改变他们的观念。
她对宋廷君的感官一直是矛盾的,她欣赏她身为女子要自己奋斗的理念,又不喜欢她完全的女尊思想,而且这也不可能实现。
现在,她终于明白了吗?
“我等这句话,等了很久了。”清词极力压着声音,依旧泄露了她几分哽咽。
从穿越到现在十三年,她终于听到自己想要的。
“只可惜我现在才明悟。”
“现在还不晚。”清词朝她扬起一抹发自内心的笑。
“回去吧,白简行在等你。”
宋廷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真要把我放了?他同意了?”
她很清楚自己干了什么,没人会允许一个造反者存在。
“你不用这样,就算我真的被赐死,也是我应得的。”
清词宽慰一笑,“你不用担心,他不会有意见的。”
“你回去吧,白简行怕是等久了。”
宋廷君见她这样,放下心来,作了告辞礼,随着侍女出去了。
宋廷君做的所有事清词都知道了,意图上确实不轨,只是实际上还没做出多少来。
白简行早得到清词的消息,一早来端王府门口等着。
虽说那日进了府里求了她,可到底能不能成,他也没底。
他已经向端王投诚了,可放人的事,却一直没得到确切消息。
终于,紧闭的门被打开,里面走出一个人,是他日夜思念的面容。
他三两步上前就抱住她,“君儿,还好你没事。”
宋廷君心中五味杂陈,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他。
“回去再说吧!”
“对,我们确实该回去了。”
宋廷君和白简行会怎样,清词并不太关注,她猜应该会和好的。
最后的结果,自然也跟她想的一样。
宋廷君放下了最开始的执念,白简行以诚待她,她对她也不是没有感情。
临近除夕前,清词在府里举办了一场宴会,邀请了各府的夫人小姐。
这是魏君顾掌权后她第一次以女主人的身份举办的宴会。
原本那些看不起她的,不把她放眼里的,如今都得以她为尊。
清词第一次这么切实感受到夫君的权势给自己带来荣耀。
除夕这天,按理宫里是要举办皇室除夕宴的,魏君顾今年没心思,随意搪塞了句“先帝才去,不宜宴饮”便取消了。
不过大年初一的祭祖是少不了的。
这可为难礼部了。
祭祖一般由皇帝领头,携众大臣一起。如今先帝去了,魏君顾又没登基,这礼制该怎么办呢?
还是魏君顾拿了主意,按原来的就好,细节地方稍加改动就行。
翻年过去,底下的官员又开始耐不住,国不可一日无君,可端王迟迟没有透露登基的意象。
底下人暗示了几次不见他回应,终于忍不住开口直言。
“殿下,国不可一日无君,您身为正宫嫡子,又是先帝诏令的继位者,还请您以天下为重,早日登基。”
为了劝说魏君顾,众人请秦钧出面。
魏君顾对他礼遇有加,他的话,魏君顾还是会考虑的。
“秦老的话,本王记下了,现在诸事繁杂,等过几日本王再给秦老答复。”
“今日先议黄河赈灾之事。”
魏君顾掌权后清理国库重对账册,发现国库早就入不敷出。
而那一帮子皇亲国戚还有诸多国债没还,成天过着逍遥日子。
边关也在告急,先帝去世,匈奴又在蠢蠢欲动。
去岁寒冬,短衣少食,他们又来大魏的城池掠夺,而那时京城一团乱,消息被延迟两个月才送到京城。
魏君顾有人在军中,但他分身乏术,京城斗争激烈,他也只能暂时按下这份耻辱,以待之后还回去。
先帝败家败得厉害,魏君顾手里有不少钱,但支撑一个国家运转还是太过勉强。
既然如此,他就只能先拿这些好吃懒做的皇亲国戚开刀。
魏君顾带着一身风霜回到王府,清词听到侍女报“殿下回来了”,便拿了外衣过来。
魏君顾一回来就见到她乖巧地等自己回来,心里充斥了满足感,只觉得一日的疲惫尽数消失。
他接过她手里的衣服却不靠近她,“我身上有寒气,仔细受寒生病。”
清词觉得自己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魏君顾好像还没从先前的状态中脱离,总觉得她一吹就倒。
屋里只有清词的侍女,魏君顾向来不让她们近身,平常都是自己穿戴。
他换上烘暖和的外衣,这才抱抱清词,在她脸上亲了亲。
“明日上午我陪你去一趟霍家,这是你娘家,该去走动。”
清词眼睛微张,露出意外的神色。
“他们是你的家人,自然也是我的家人。”
魏君顾性子淡漠,对于亲情更是淡薄,不过阿词在乎她爹娘,他就愿意宽待他们。
“你要是忙的话,我自己去也行。”
“事情总忙不完的,去这半天也无妨。”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流霞便来禀告晚膳好了。
吃过饭洗漱好,魏君顾照例给清词说了些朝中的事情。
继而他又道:“秦老今天问我什么时候登基。”
因为这一句话,融洽的气氛顿时冷寂,室内一片寂静,清词眉宇间不自觉多了几分凝重。
“阿词,你要我登基吗?”魏君顾眸色沉沉,神色严肃,语气郑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