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开始聊得是学习成绩，大家都是兴趣缺缺，但老余很快就把话题迁到了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相当敏感的两个字眼上。
早恋。
这两个字一出，班级里顿时起哄声不断，男生拍着桌子，显得十分兴奋，女生则稍微害羞一点，要么低着头，要么红着脸笑。
林窕对这两个字更是敏感，老余话一出，她下意识就看了江延一眼，他也垂着眸看她。
两个人都没说话，但又好像尽在不言中。
“大家有什么关于早恋的问题都可以提出来，毕竟早恋这两个字也只能发生在你们这个年纪。”老余关了门，“今天这个话题也就我们一个班的聊，等到出了这个门大家就当今天做了个梦，说什么都是不作数的。”
话虽是这么说，但早恋两字，对现在他们来说不仅隐晦敏感，更是一道不可触碰的禁区，一时间竟也没人开口。
老余看着大家，无奈摊手，“那好吧，看来大家对早恋都没有什么想说的，那我换个角度问，你们现在是否支持早恋，支持或不支持的原因又是什么？”
这个问题很快得到了回应。
班里有个叫陈清的男生站起来回答了这个问题，“我支持早恋，我觉得感情不分年龄，为什么一定要规定小孩子不能谈恋爱呢，只要两个人是真心喜欢的，跟年龄又有什么关系。”
“我不支持，我觉得我们这个年纪的主要任务就是学习，父母辛辛苦苦送我们来学校，不是让我们来风花雪月的，早恋影响学习，这句话没有错。”
反驳他的是个女生，叫秦双，在班里学习成绩也挺好，她说这话的时候，林窕看到之前说话的那个男生神情倏地黯淡了下去。
“？”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班级里关于是否支持早恋的话题展开了激烈的讨论，大家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场面相当热闹。
老余站在讲台，看着大家呵呵笑。
林窕趴在桌上，侧目看了眼坐在旁边的人，少年仿佛不受这个场景的影响，低头，捏着笔在写试卷。
唉。
她在心里默默叹了声气，默默摸出手机登录上论坛，更新了帖子的内容。
-楼主：路漫漫其修远兮。
“你最近怎么回事？”
林窕刚发布完内容，耳边突然响起一道不咸不淡的声音，她抬眸就看到江延正拧眉盯着她，还有她的手机。
她怕他看见手机上面的内容，匆忙摁灭了屏幕，一脸无辜，“我怎么了？”
江延又想起中午老余说她在刷什么早恋的帖子，心里戳着根刺，“你最近天天抱着手机在看什么？”
“就随便看看啊。”林窕舔着唇，面不改色，“加了个学习论坛，在里面学习。”
加了个撩汉论坛，在里面学习撩汉。
“……”江延懒得跟她说话，收回视线继续写试卷。
林窕顺势凑了过去，“江同学。”
他头也没抬，捏着笔在试卷空白处写着答案。
林窕早就习惯他这个破样子，眨了眨眼睛，继续问：“你对老余这个话题有没有什么看法啊？”
江延写字的动作一滑，笔尖往下拉了一条黑线，他松开手，不动声色的转回头看她，“什么看法？”
“就……你是支持还是反对？”林窕趴在他桌上，仰着脸看他。
小姑娘眉眼精致，一双杏眼水光潋滟，眼尾弧线开阔，睫毛卷翘，不同于现在流行的瓜子脸，下巴稍圆，是少有的鹅蛋脸。
江延垂着眸，窗外的余晖洒进来，他背对着光，轮廓不甚明晰，不多一言一语就把这个问题抛了回去，“你呢？”
林窕哑然，沉默几秒，才低声回答，“其实我觉得早恋这个词本身就是错的，每个年纪都有每个年纪的权利，喜欢一个人跟年龄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说完话，手指扣着书角，“我应该算是支持的吧。”
他勾了下唇角，似乎是认同她的回答，“嗯，你说的对。”
林窕啊了一声，抬手摸了下脸，轻拧着眉，“那你之前还说什么你是社会主义的接班人，绝对不早恋来着。”
“……”
窗外恰好吹来一阵风，江延抬手压住被风吹起的试卷，侧眸看着她，眼里藏着光。
“此一时彼一时。”
作者有话要说：-延哥：滴！撩妹卡！
-岁见：撩妹！撩妹！撩妹！不好好学习，就知道撩妹！
我发四真的快要在一起了！！qwq
第45章 情书
晚自习结束，不消一会，教室里只剩下几个值日的同学，林窕翻着书包和抽屉，到处找钥匙。
江延靠着墙站在一旁，低头玩手机。
“找到了！”林窕从书包的夹层里摸到钥匙，抬头看他，“走吗？”
江延直起身，收起手机，动作自然地捞过她的书包提在手里，另只手抄在兜里，“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教室，二楼的声控灯出了故障，借着上下楼的微弱光芒，可见度很低。
昏暗环境里，有人突然从楼上冲下来，林窕躲避不及，撞到了走在一旁的江延。
“同学，对不起啊！”撞人的男生很快跑远了，只留下一阵匆忙的脚步声。
林窕揉着胳膊往旁边退了一步，黑暗里什么都看不太清楚，她才走了几个台阶，脚下倏地一踩空，整个人往前扑。
电光火石之间，被人揪住校服的衣领，硬生生给拽了回去，耳边是熟悉的轻笑声，“你蠢啊？”
“……你信不信我一拳下去，帮你开启新世界的大门？”
笑声更加明朗清晰，他抬起手使劲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是不是傻。”
走到楼下，整个高一高二的教学区都已经关了灯，建筑轮廓在黑夜里若隐若现。
高三教学楼依然灯火通明，远远看过去似乎还能看见窗边有人影走动。
树影婆娑，秋日的皎月笼着朦胧轻纱，月光惨淡带着凉薄，道路上时有车辆驶过。
关于附近有暴露狂的消息早在学生之间传开。
晚自习的时候，各班班主任接到校领导下达的命令，在班里宣读安全信息条例，让非住宿生带回去给家长签字，并确保这一段时间内家长能够亲自接送学生出行，住宿生下晚自习之后没有班主任的同意，不允许随意离开学校。
晚间的公交站也没有多少人，大家三两结伴，聊到这个话题，恐惧又恶心，纷纷小心警惕的打量着周围的人。
两道一高一矮的身影站在角落。
秋风萧瑟，林窕往上拉着校服，领口被竖起，下巴没在里面，露出白净的半张脸，声音被盖住一点，瓮瓮的，“时间不早了，要不然你先回去吧，公交等会就来了。”
江延靠着后边的广告牌，低头看着手机，视线也没挪一下，“等会吧，不差这点时间。”
林窕凑过去，“你最近又在看——”
话音在看清他手机屏幕上的物理题目时，戛然而止。
她默默收回视线，舔了下有些干燥的唇角，生无可恋般的叹了声气，“行吧，学霸的世界我不懂。”
江延收了手机，随手揣进校服外套的口袋里，唇边笑意松散，“怎么，你之前不还说自己是个学霸？”
“我收回，我撤回，我说的都是屁。”林窕抬了抬下巴，随意踢着旁边的杆子，“不过，我发现你最近好像一直都在看物理啊。”
“嗯，十二月有个竞赛。”
江延从初中起就一直在参加各种物理的竞赛，期间获奖无数，高一的时候他原本是打算参加国赛的，可惜……
他想到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眼眸轻敛，微不可察的叹了声气。
林窕对物理学得好的人相当佩服，忍不住砸了砸舌，“那你以后是准备专攻物理吗？”
“差不多吧，先参加竞赛，得奖，然后争取拿到清大的保送名额。”江延说着话，眼前逐渐浮现出方海的音容。
“小阿延以后要好好学物理啊，考上清大，替爸爸完成当初没有完成的理想。”
……
“嘀——！”
突如其来的汽笛声让江延从回忆中抽离，他侧眸看了林窕一眼，像是随意一问，“你呢，以后打算做什么？”
林窕愣住，几秒之后，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十几岁的年纪，好像很少有人能把未来规划得很好，更多都是沉浸在迷茫和随遇而安之中，恍恍惚终不知所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