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芙闭了闭眼睛，向后靠在椅背上，所有的一切都没能让她产生什么灵感来解释哈弗斯骨管的裂纹。
她曲起手指在电脑桌上重重敲着，身后的秦晋辉和周朝晖对视一眼，均不敢开口说话。
似乎条条路都行不通了。
太阳穴突突狂跳着，所有的细节、线索、图片在脑海里像是放电影一般转换着，伊芙觉得自己的脑子快要炸开了，烦躁得有种想要把眼前的电脑屏幕砍碎的冲动。
注意到她的神情不太对劲，秦晋辉突然开口问道:“要不要来点巧克力？”
“什么？”周朝晖看着他一脸懵圈，巧克力和这个案子有什么关系？
秦晋辉没有理会他，一本正经地说道:“甜食能分泌多巴胺，你现在太紧绷了，对你的病不好。”
周朝晖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接口道:“对对对，小师妹，你先休息一下吃点甜食，也许吃完就能想出来了。我记得茶水间的冰柜里有巧克力冰激凌，我现在就去拿。”
伊芙揉了揉太阳穴，有些无语，却也没有阻止。
她现在确实需要分泌一些多巴胺来抑制心底的烦躁。
没一会儿，周朝晖就拿着几支冰激凌进来了，分别递给伊芙和秦晋辉一人一支。
伊芙剥开包装纸，冰碴儿纷纷落到她手上，她盯着手上的霜，想起周朝晖之前说出的答案。
水。
膨胀，裂口……
她的脑海中灵光一闪，扔下手里的冰激凌，腾地站了起来。
秦晋辉和周朝晖都被她吓了一跳，手上的冰激凌掉到了地上，愣愣地看着她。
伊芙唇角微微勾起，很缓但是很肯定地说道:“季袁冲被冰冻过！”
第151章 凶手是他女朋友？（三更）
秦晋辉和周朝晖显然没有跟上她的节奏，尤其是弯着腰正在捡起地上冰棍的周朝晖，听到她的话动作顿住，抬头茫然地看着她。
“你在说什么？”
伊芙捏了捏手指，兴奋地说:“我之前怎么那么蠢，一直没有想到。这样就可以解释一切了，不合常规的腐烂方式，鲜有动物啃噬，昆虫活动少，哈弗斯骨管里的裂纹，所有的这一切都能解释得通了。”
秦晋辉恍然大悟，“没错，季袁冲的尸体会由外向内开始腐烂，就是因为冰冻过，尸体外部受热比内部快！”
“对，哈弗斯骨管也是一样的原理。变冷的时候，大多数液体体积收缩，水也是这样，直到4℃时才会回复常态。低于4℃，水会膨胀，冰冻的时候体积会膨胀9%。季袁冲骨头里的小裂纹就是由哈弗斯骨管深处的冰晶体压力造成的。”
周朝晖这时也反应过来了，“你是说季袁冲被抛尸的时候就跟个冰棒似的？”
忽然之间，他看着手里的冰激凌，有些反胃。
伊芙点点头，“没错，凶手一定把他的尸体在冷冻室里放过。”
秦晋辉接过话头，“这也就是说，季袁冲在被发现在明月湖之前很久，可能就已经死了。”
“也许在九月三十号那天他就已经遇害了。”
“可是，”周朝晖还是有些不明白，“季袁冲尸体上的那些虫子和蛹壳又要怎么解释？冰柜里可没有这些东西。”
伊芙很肯定地说:“在放入冰柜前，季袁冲被掩埋过。”
是的，那颗头颅里满是泥土，这就证明，在摆阵之前，它曾经被埋在土里过。而颅骨内发现的昆虫和蛹壳和季袁冲尸体上发现的是一样的，那么，就算那个颅骨不是季袁冲的，也应该和季袁冲埋在同一个地方过。
周朝晖更不解了，“都已经埋了，为什么凶手还要多此一举，把他重新挖出来，放到冰柜里去，然后再抛尸？这不符合常理啊！”
伊芙陷入了沉思，这确实不合常理。
为什么凶手要多此一举呢？
验尸间里三人都没有再说话，脑子转得飞快，试图寻找出突破口。
“滴滴滴！”
就在这个时候，eve系统发出一阵提示音，伊芙之前扫描进去的照片修复好了。
她快速转身握着鼠标打开照片，放到到大屏幕上，照片上两人的脸清晰地显示了出来。
“是季袁冲！”秦晋辉低呼出声。
没错，照片上的那个少年正是季袁冲，他微微侧着头，带笑的脸颊贴在身侧少女的发顶上。少女微微偏着头靠在他肩膀上，嘴角上翘，变成甜美的微笑。两人都那么开心，充满了恋爱中的人才会有的幸福甜蜜。
周朝晖皱眉看着那个少女，“这是他的女朋友吗？没有听季袁冲的父母提起过呀。”
伊芙心里隐隐已经有了猜测，她感到了一丝沉重，“季袁冲还在上高中，正是学业最重的时候，又在准备出国留学，恐怕是瞒着父母谈恋爱的。”
说完这话，她点击了一下鼠标，屏幕上画面一变，显示出照片的背面，那行字清楚的映入三人眼帘:如果哪一天你不爱我了，那我们就一起死吧。
结合季袁冲的死，三人呼吸皆是一窒。
字迹娟秀清新，看得出来是女生写的。
好半晌，周朝晖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这……该不会是这个少女因爱成恨，把季袁冲给杀了吧？”
“很有可能。”伊芙沉重地叹息一声，“季袁冲原本就计划好了下个月就要出国留学，可能就是因为这样，两人发生了争执，他女朋友觉得他要抛下她违背当初的誓言，就杀了他，布下了那个阵法。”
到了这一步，她很难再说服自己说凶手另有其人。
照片、上面的字、巫术、季袁冲的死、失踪的头颅、昆虫……所有的这些，都指向了，季袁冲的女朋友就是凶手。
周朝晖摇了摇头，“太疯狂了，太可怕了，那少女看起来也不过十七八岁，怎么就这么狠，把人杀了还不够，竟把头都锯了下来。还有那个什么阵法，她到底是在什么地方看到的？”
伊芙也在想这个问题。
王微雨说是在一本很古老的典籍上看到的，网上并没有流传，一个普通的高中女生是在哪里接触到这些的呢？
不等她想明白，门口响起了一阵脚步声，三人转头，看到蒋煦辰快步走了进来。
她将手里的平板电脑递给了伊芙，“你猜的没错，那个颅骨就是季袁冲的。”
伊芙低头，视线落在屏幕上，虽然因为少了下颔骨而缺少了下巴，但她还是能一眼看出来，上面的头像就是季袁冲。
她放下平板电脑，对秦晋辉说:“你现在立刻去检测泥土里的微量元素，加入发现的昆虫，计算出燕城什么地方的土壤和昆虫分布和锅里的那些泥土相同。”
“我这就去。”秦晋辉立马行动，小跑着离开验尸间。
周朝晖拿着冰激凌也快步往外走，“我去通知微雨，把照片发给她。”
“锁定嫌疑人了？”蒋煦辰微微诧异，她不过就是离开了两个多小时，错过了些什么了吗？
伊芙已经坐在了电脑桌前，手指飞快敲打着键盘，一边说:“大屏幕上，依偎在季袁冲身旁的那个少女，很有可能就是凶手。”
蒋煦辰看向大屏幕，皱眉，“情杀？”
这可是杀人、斩首、诅咒、抛尸，照片上的少女长得甜美可爱，怎么看都不像是那么凶残的凶手。
莫名的，蒋煦辰后背一阵发凉。
世事难料，人心难测。
当初爱得有多深，后来恨得就有多强烈。只是，不爱了，为什么不能相忘于江湖，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他们才17岁，人生才刚刚开始，本来还有无限种可能的。
幽幽叹息一声，蒋煦辰收回思绪，目光转向伊芙，“你在干什么？”
“试着看看能不能在网上搜索到上邪这种巫术的介绍，”伊芙没有抬头，一目十行地看着搜索条，“我连一些专业介绍阵法、巫术的论坛里都没有找到相关的资料。”
“上邪？”蒋煦辰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么恶毒的巫术竟然叫这么一个名字？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伊芙轻声念出这首诗，声音有些冷，“从某方面来说，那个巫术诅咒的差不多就是那个意思吧。”
永生永世不分离，生生世世纠缠在一起。
蒋煦辰耸耸肩，“所以说，千万不要欺骗女人的感情，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你玩弄的那个到底是小绵羊还是黑寡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