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山河+番外(98)

作者:恺悌君子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啧!”牵风仰起面来,“他一个傻子,骑着老马都追了上来,那其他人就算没追上来,恐怕也离得不远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叶枝叹息一声,掀开薄被倘若榻中,经这么一折腾,睡意上头,几个呼吸间就陷入熟睡当中。

翌日,经隐士长分析,暂时还无人追上来,几人便打算去就近的城池歇脚一晚。

在客栈里,叶枝给了店小二一锭银子,让他从上到下给阿独好好清洗一下,结果店小二接了银子欢欢喜喜地去,骂骂咧咧地回,中间还换了好几桶水,洗得直想骂娘,收了银子又不好不干,偶尔听见阿独被逼急了“汪”的一声,听得叶枝抿嘴直笑。

店小二是个老实人,不曾以貌取人,尽管阿独面容骇人,也并未因此露出鄙夷不屑之色,故而叶枝才会将这份“好”差事交给他。事后,店小二板着一张脸,将洗得皮都刷掉好几层的阿独从浴房里拉出来,给他穿了身体面的衣裳,枯草似的头发也用皂角洗了七八遍,湿漉漉地贴在脑袋上,完全露出一张扭曲不堪的脸。

他萎缩着肩膀向叶枝几人走来,扭扭捏捏的姿态更显得丑陋无比。三人看惯了倒也不觉得吓人,反而有几分滑稽。

“穿了身像样的衣服,倒也像个青年才俊。”牵风调笑道。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隐士长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旋即就收回了视线。

他用手捂住脸,在叶枝的示意下坐在一方,“疼。”

“以后常洗就不疼了。”

“不……不喜欢……不洗!”

叶枝心道这可由不得你,面上却没表露出来。见他一直用手捂着脸,叶枝不由问道:“你的脸究竟因何所伤?”

“失火。我睡着了……草就着火了,我已经看不见了,他,他救了我。”

阿独话中的“他”只有那一人,三人心照不宣,没再开口。

叶枝从身旁取出一顶箬笠来,与隐士长头上的一模一样,只是边沿多了一层黑纱,更能恰当好处地遮住他的脸。她放到阿独面前,“以后头发要好好绾起来,你不愿他人看见你的脸,就用箬笠遮住。”

“啊!多谢婪、婪!”他惊喜地捧到手上,爱不释手地左右翻看,发现箬笠前沿又许多白线绣得花儿,更是欣喜得很。

店小二拿着堆破衣裳走过来,朝阿独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将衣裳扔在桌上,“客官还要不要?不要我就拿到厨房去烧了。”

阿独一听要烧衣裳忙将箬笠放下,在破衣裳里翻找起来,最后将一团系得好好的、不知道包裹着什么的东西取出来,留恋地看了眼陪伴他多年的衣物,“不要了。”

店小二伸手将剩下的破衣裳拿过去,叶枝瞧见他手指都被水泡烂了,终于觉得有些难为情,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来要交给店小二,店小二连忙用手挡住,看了眼阿独,“一码归一码。你们几位都是大善人,我拿得银子已经够多了,怎么敢再收。”

她也不将银子收回来,反而强硬地塞到店小二手里,店小二正要发难,她便说道:“我饿了。把你店里的好菜全都呈上来。”

始料未及的店小二嘴角抽搐起来,“这都子时了……”

叶枝佯怒地看着他,“不是号称不打烊吗?”

“客观请您稍等!”

第89章 闹剧

有了箬笠的遮挡,阿独的性格越来越活泼开朗, 也能同叶枝等人正常对话, 只是思想逻辑与常人有差异,心智宛如七、八岁大的孩子。

他平日在隔间待得发腻,就坐在驭位上陪隐士长御马, 不时地看见新奇的事物还会询问一番, 叶枝本以为隐士长会被他问得不耐烦、亦或者一言不发, 谁知隐士长对阿独十分有耐心, 几乎有问必答。

阿独最先看见隐士长就往叶枝身后躲,如今已巴不得时时跟在隐士长身后,浑像一只跟屁虫,看得叶枝与牵风摇头不已。

一行人走走停停一月有余,终于进入西中地区,因地域十分广袤,还需西行一月左右才能到边关。在西中的一座城池里,几条令人咂舌的消息传入众人的耳朵里。

“东流的震野在朝堂上被陛下封了镇南将军!”一石激起千层浪, 适才还静谧的大堂里立即嘈杂起来, 有人面红耳赤,有人破口大骂, 在这一刻,无论男女老少全部群情激愤起来。

“如今大宋皇帝昏庸无道,我泱泱大宋危矣。”书生模样的男子悲愤道。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破, 谋臣亡!如今大宋自取灭亡,我等白衣竟无能为力!顾成威为大宋倾尽全力,而皇帝呢?非但不施以援手,反而落井下石,如此无耻,如此残暴,有此君王,大宋不亡天理难容!”他的话引起众人一阵拍手叫好。

比起大张挞伐,此人的口诛笔伐更能煽动人心。古人有云:大将名师莫自牢,千军万马避白袍。比起白袍将军,此书生用词之犀利,语气之沉痛,才更叫千军万马一一避让。

大堂内如炸开了锅,角落处品茶作乐的四人丝毫不为之所动。身着浅衫的女子颦眉望向书生,不禁冷笑道:“有道是‘千军万马避白袍’,如今何不如读作‘千军万马避白衣’?自以为在众人面前咬文嚼字、舞文弄墨,就是个满腹经纶、学富五车的大才子?只知道搬弄是非,逞口舌之快,‘敌国破,谋臣亡’也是尔敢多做置喙?岂非嫌脑袋长在脖子上太碍眼?”

书生正竖起耳朵享受众人的吹捧,自然没遗落女子的这番话,脸色都变青了,碍于她身旁的男人看过来的眼神太有威慑力,他狠狠地瞪了女子一眼,只能选择忍气吞声,好在其他人并未注意到,他移开了视线,装作没听到。

“婪……婪……”

“教你多少遍了,婪儿!”牵风一个爆粟赏给阿独。

“婪儿,他瞪你!”阿独看着那个书生,面纱下不知是何神情。

叶枝收回视线,也没了品茶的心思,拿着筷子搅弄着杯里的茶水,有气无力地回道:“只知哗众取宠而已,无须计较。”

从宏观上来说,书生的话并没错,叶枝只是听不得他如此贬低叶徐之。

大堂里一窝蜂地喧闹起来,甚至有人愤怒到摔桌子,好巧不巧,那桌子还全朝叶枝几人飞来。

叶枝紧扣着牵风的肩膀踢翻凳子向后退,隐士长也拉着阿独退向一方,一声巨响后,两张桌子撞击到一起,瞬间四分五裂。

幽幽地看过去,掀翻桌子的人正是书生身旁的彪形大汉,看书生那副趾高气昂的模样,不用猜想必定是他的主意。

“顾家父子俩也是窝囊,顾倾城身负重伤且不说,那顾成威呢?武功高强四肢健全,能与他平分秋色的阡誉也自己找死被人给杀了,京城里谁能打得过他?他手底下的兵都是吃什么干的?干脆直接反了叶徐之,反正他也是个废物,坐着皇位也是占地方……”

“大宋皇室百年来的声望都被他给败光了,真是虎父出犬子!”

“兄台话说得好!叶家统治了一百四十九年的大宋,是时候该换人了。”

世间最不少的就是见风使舵的人,他们并不在乎任何人的生死,他们也没有多坏的心思,只是觉得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只是觉得空口无凭,随口一说;只是凑热闹想从中捞取好处。

他们同样也是无知的。叶枝可以包容他们对叶徐之的谩骂,因为无知者不罪,但是,她绝不能容许他们肆无忌惮地侮辱父皇和阡誉,更不能让他们以这种轻浮的态度去决定叶徐之的善恶好坏。

他们并不是希望大宋变得更好,而是唯恐天下不乱。

“闭嘴!陛下才不是你说得那样!你这个猪鹿!愚夫!胡说八道!陛下不知道有多好,你知道什么?顾家才不会造反!你这个白眼狼,没有大宋、没有陛下你早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你还敢反咬一口!看你姑奶奶我今天不咬死你!”一个矮小的身影扑向书生,抱着他的手臂就开始咬起来,彪形大汉一见,伸手就将小身影的襟子抓住,那小身影狡猾得很,夹住书生的腿,整个人往上一翻,瞬间就绕了书生背后。

“哎呦!”只听书生一声叫唤,被小身影咬过的地方开始渗起了血珠。书生被咬得剧烈挣扎起来,在地上打了好几滚,小身影就像条泥鳅似的,始终攀在他身上,死也不松口。彪形大汉一时也不敢有所动作,生怕伤了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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