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山河+番外(33)

作者:恺悌君子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够了。”叶枝剜了他一眼,“大梁现在让西陈背了黑锅,要是皇兄迁怒于西陈,他如何有能力抵挡?你就是输给了大宋不甘心吧?”

“保不齐西陈皇帝脑子不好使……”震野耸肩,讪讪地说。

“但是,多谢了,我知道该去干什么。”叶枝将信纸封好,装入自己的包袱中,一扫方才的颓唐,她昂首道:“快马加鞭,直接去邱南。我与倾城哥哥好久没见过了。”

想斩断一些东西远比叶枝想象得要复杂,当到了有些东西不得不斩断的时候,她再庸人自扰也无济于事。好在,该果断的时候,她半分也不会心慈手软。

这点,和萧月吟很像吧。

“是啊,”震野冷笑一声,“与‘折花’将军也有许久不曾见过了。”

若不是被顾一带兵逼入灵闫山,东流也不至于寄人篱下啊。虽然大宋是个很好的栖身之所。

叶枝轻蔑地哼了一声:“放弃吧,你打不过他。”

“胡说八道!若不是那时我军将士已精疲力竭,怎会让他如此轻易地得逞?哼,到最后还不是要罗大人出手?”

“……”叶枝不知该如何纠正他话里对罗君无的敬佩,只好摇了摇头,又忽然问起:“倾城哥哥腰间真的别着一朵花儿吗?为何在京中之时,我从不曾见过?”

说到这里,震野的神情也十分地无奈,其中还颇有些气愤,“跟个娘们似的。这人手里不知道沾了多少鲜血,还敢玩弄这些花花草草,也不怕遭天谴!这么大个男人,居然随身戴着一枝花?以为自己是小姑娘吗?真是伤风败俗,幸亏他不是大宋的镇南将军,那岂不是给大宋丢脸吗?还臭不要脸地带到战场上来,当日我不过是小小地调侃了几句吗?就带着人对我穷追猛打,他是疯子吗?”

提及顾一,可以说震野对他的怨念极其之深了。也不知当日他到底说了些什么,叶枝此时侧眸去看他的神情,非常地愤慨,叶枝不免有些好奇,“你当日说了什么?”

“……”震野脸一黑,咽了咽口水有些不愿提及,他拉紧缰绳,一挥马鞭,加快了速度,“尽快赶到邱南吧。我还想和顾将军‘好好’聚一聚呢。”

叶枝失笑,御马追了上去。

两条良驹一骑绝尘,马蹄扬起的沙尘让行人捂紧鼻骂骂咧咧地抱怨了几句,叶枝两人自然充耳不闻。在路过途中一处茶棚时,让正要举杯痛饮的过客被飞扬的泥沙扑了个满怀,叶枝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怒吼声:“你们赶着去投胎吗?阡大人走得也没你们这么急!今日他头七你们就不能消停些吗?”

作恶的笑容就此僵硬在唇边,她神情黯然下来,震野也有所察觉,他开口道:“前面有个镇子,我们去买些东西烧给阡誉吧。”

“嗯……”分明不久前还对酌饮酒、谈笑风生的人,短短时日之后,就只能用这种方式相待。人生总是这般意外。

叶枝原本不信鬼神之说,但信不信与做不做本就是两说。在镇上给阡誉烧了些东西,她跪着磕了几个头,又风尘仆仆地赶起了路。因为已经耽搁了几日的功夫,这一次,她直接从官道赶路,争取能在七日之中赶到邱南。

与此同时,在前往邱南的一列人马中。为首最为醒目的马车停靠在了路旁,不消片刻,之后的数十辆马车也停了下来。

一名小厮模样的少年打开马车前的门,半个身子探了进去。他看着马车中正襟危坐的男子,眉头不由自主地轻皱起来,他眼中有些担忧,却又不知该从何问起,只好黯然地说道:“公子,该让马儿吃些东西了。”

马车内的男子闭着的眸子轻轻颤动了片刻,终究没有睁开,他张开苍白的唇瓣,慢悠悠地说:“轻语,离邱南还有些路程吧?”

他的声音极其地沙哑,似乎有许久没有开口说过话了。

被换作轻语的少年点点头,“按照我们的速度,至少也要七日的功夫。”

“嗯。你下去吧。”他的声音依旧沙哑,比之沙哑,其中更多的是沉重。

轻语在原地踌躇了片刻,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公子,自从您杀了阡誉之后,总是待在马车里不眠不休的,这样下去,还没回大梁身体就垮了,陛下怎么舍得见您这幅样子?”

“他舍得。这些,不就是他想要见到的吗?”萧月吟自嘲地说。

“那……”轻语正要说下去,萧月吟像是回光返照了一般,突然问道:“听说叶枝离开了京城?”

“公子怎么知道?”轻语诧异地问。这些事他们都没告诉公子,公子又几乎不离开马车,他怎么知道呢?

“猜到的。”萧月吟轻轻扬起了唇角,下一刻又像想起了什么,他唇角的笑容猛地顿住,一个僵硬的弧度,欲笑欲哭。

“朝阳公主在阡誉去世的当夜就离开了京城,不过前几日都在北上,后来却直接南下了,奴才觉得她是冲着公子来的。难道她知道了吗?公子不是说宣懿帝会先瞒着她吗?”

“瞒得住吗?”

轻语莫名从他的话中听出了些许无奈和轻松的气息,他将眉头皱得更紧,“公子,您莫不是后悔杀了阡誉?您难不成还想继续留在大宋?您……想背叛陛下吗?”

“从一出生,我的一切都是为了大梁,怎么会背叛他呢?只是……”

“公子,奴才知道您的想法。”轻语忽然笑了起来,“但您必须这么做不是吗?为了大梁的江山,大梁的百姓,您必须这么做。阡誉,您杀了他,不正也是因为这个吗?”

“我绝不会后悔,为了大梁,我什么都会做。”

能回报他的我一定会竭尽全力,更莫说是为了大梁。

只是……

只是。

“罢了,你出去吧。”

这个沉着稳重的萧月吟,阡誉从未见过,叶枝也未曾见过。或许这才是真正的他,又或许这才是他面具。不过,谁知道呢?反正,除去刀剑相向,他们再也不会有任何交集。

这天下,是时候该乱了。

在这乱世中,他要大梁活下去,而叶枝要大宋活下去。

注定是背道而驰的。从来都只唤她叶枝,只是为警醒了自己,他们不仅是殊途,更无法同归。

第33章 身份

说起来讽刺,在阡将军死后的七日之中天色晴朗, 天气适中, 这大概是整个冬日里最不可思议的几日了。

当阡决从边关一路不眠不休地赶回京中时,恰好赶上了阡誉的头七。这一路的奔波劳顿让他根本没时间消化这件事,他一身风霜地回到镇北将军府, 看见的却是一片苍凉。

大门前两盏悬挂着的灯笼已经换成了白色, 上面明晃晃的“奠”字让他心中顿时一沉, 他跃下马背, 步履蹒跚地朝府内走去,脚下如同拖着千斤重的石头一般,叫他举步维艰。

门内匆忙走来一位身穿素衣的婢女,眼眶有些红肿,她脚步飞快,似乎要赶往何处。阡决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张了张干涩的喉咙,声音喑哑地说:“兄长呢?”

婢女似是这才发现阡决, 抬眼看着阡决, 泪水一发不可收拾起来,“将军、将军他……”

“兄长他怎么了?”阡决努力平息胸中翻涌的情绪, 那双眸子却狰狞得可怕。

“今日是将军的头七,陛下已经派人将他的棺材抬到静林寺去了,奴婢回来拿将军生前最爱的酒壶,这是萧公子送给他的……”

“闭嘴!”阡决眸子猩红,他死盯着婢女怀中的酒壶, 硬生生地忍住想要将酒壶摔得四分五裂的念头,他扶住婢女的双肩,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气,婢女有些吃痛,却也不敢反抗,“你告诉我,兄长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婢女有些害怕他的神情,半晌才支支吾吾地说:“将军半夜与人比试身手,但技不如人……”

“那个人是谁?在京城谁能杀得了他?镇南将军顾成威吗?”他大声咆哮起来。

“奴婢不知……奴婢不知。”婢女逐渐瘫软在他手中,他冷笑一声,猛地松开手,夺过婢女手中的酒壶,越上马背,就朝城外疾驰而去。

他不信。叶徐之的说辞他不信。

在京城绝无人能单枪匹马地杀了兄长,兄长的死也绝对没有这么简单。更何况,本该一路南下的萧月吟,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

天空吹起了微风,恰当好处地将化为灰烬的纸钱吹向空中,身着素衣的女子站在道路两侧,她们扬起一片片纸钱撒向空中,像极了纷飞而下的雪花,虽不比雪花寒冷,却比它更加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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