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山河+番外(19)

作者:恺悌君子 阅读记录 TXT下载

虽说是墓园,陵墓相隔都十分遥远。

寺庙本就建在山中,所谓的后山不过是在静林寺之上而已。

不多时,众人便已行至一座简陋的陵墓前。

“贫僧先去前方凉亭候着,几位请自便。”茕大师双手合十朝众人说道,叶枝拱手作揖道:“多谢大师。”

茕大师向众人点点头,便离开了。

一行人身着素衣站在墓碑前,神情皆是一派肃穆。叶枝上前将香烛燃起,插在墓碑前,又将纸钱点燃,事后将坟头上的杂草除去,等做完了这一切,才回到陵墓前,屈膝跪下,朝着墓碑磕了几个头,又唤莲秋端来素酒,洒在燃烧的纸钱中,紧接着又磕了磕头,才开口道:“顾师父,婪儿来看你了。”

风吹过草木,细碎的声音传来,除此之外,无人回应。

“倾城哥哥还没回来。”六年了。

“皇兄日理万机,脱不开身,今年只有婪儿来了。这里可是块风水宝地,紧挨着静临寺,如果真有轮回,你恐怕都快得道成仙了吧。”

“这位是倾城哥哥的师弟,”叶枝示意罗君无过来,罗君无点点头,走到了叶枝身侧。

“你喜欢热闹、喜欢与人结识,你知道大宋太尉一职从来都是空缺的吧?他现在就是大宋的太尉,你不是常说倾城哥哥太死板、太无聊吗,罗大人可比他有趣多了。如果你还活着,会和他很合得来吧。”

“初次见面,在下名唤罗君无。”罗君无郑重其事地朝墓碑行了个大礼,又掀起前袍,朝前方跪了下来。

“你做什么?!”叶枝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对他出人预料的行动震惊至极。

“多谢。”他安抚地看了叶枝一眼,又朝前方磕了三个头。

不知他为何道谢,叶枝已惊得哑口无言。

他和震野是不同的,震野的膝下有东流,他的膝下什么都没有,尽管,他从未因何人而屈膝过。但此刻,他心甘情愿,亦或者是感谢、是庆幸。

在墓前发生的一切,叶枝始终未回过神来,一路浑浑噩噩地离开了后山,又浑浑噩噩地离开了静林寺,直到坐在回程的马车上,她的神思都还未完全回归。

这样的罗君无,在前世,她从未见过。

第20章 细作

雨后,人间像是被洗尽了污秽,万物都散发着纤尘不染的气息,若非道边飘零而下的落叶让人觉得萧瑟了些,新雨之后的世间,万分纯粹。

想不通透便也作罢,叶枝向来是这般。总之,罗君无还留在大宋,还在这里,她绝不能让一切再重蹈覆辙,不能让罗君无对自己避之不及,更不能让他瞎了双眸,更不能——一死了之,弃叶徐之于不顾。

回京路上,随处可见落叶将秋日展现得尤为鲜明,它曼妙的身姿从半空中落下时,浑似是千万片洁白无暇的羽毛,只是这个场景不仅令人心生惆怅,偶然吹来的一阵秋风更是凄凉无比。

美则美,却也充斥着凄婉。

马车内,叶枝沉沉地叹了声气,透过窗前帷裳的缝隙去窥伺白驹上的人。

气质如兰,君子如玉。

又一声沉重的叹息,没料车外那人捕捉到了。他不禁失笑,侧过头来,“公主可有难事?”

“闲事而已。”叶枝有模有样地说道,像是感悟出了什么真理一般。

“何谓闲事?”罗君无更加好奇,不由追问道。

“世间事,除了生死,哪一桩不是闲事?”

“……”

看她颇有几分顿悟的模样,罗君无唇边笑意更深,眸光深邃,“话虽不错,人生在世,总有需要珍视的人或物,怎会事事都是闲事呢。”

秋风呼呼地吹,将罗君无声音掩埋了些许,叶枝仍旧听得很清楚,她眸子一亮,忙问道:“那罗大人也有珍视的人、或物吗?”

他敛起眸光,低笑道:“自然是有的。”

“是吗?”叶枝眸光黯淡了片刻,难以想象,罗君无所珍视之人,该是何等地与众不同。

罗君无但笑不语。半晌后,他望向前方,神情严肃起来,问道:“北覃帝微服出巡,公主你怎么看?”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叶枝愣了片刻,她不免腹诽罗君无无论在何处都不忘正事。她沉着地思忖了瞬息后,方道:“其意虽不明,但眼下局势本就危机四伏,就算他再昏庸无道,哪怕是在来家的胁迫下,也不该在此时微服出巡。就算有来雪皇后跟在身边,也不能掉以轻心,毕竟双手难敌四拳。”

“若在此时被杀害,北燕群龙无首,即使有来家把持,也无济于事。公主想说的,是这个意思?”罗君无道。

她点头道:“所以才更蹊跷。北覃帝绝对称不上昏庸无道,只是来家的光辉实在太过耀眼,更何况来雪皇后还在他身边,那必然不是微服私访那么简单,这番行动着实让人看不透彻。”

“公主说得有道理,那大宋就先按兵不动,拭目以待吧。”

——

罗君无没上早朝,眼下便与叶枝一同入宫,半途中遇到了萧月吟。

“这么大张旗鼓的队伍,是去哪儿了?”叶枝刚从马车中走下来,萧月吟就把玩着短笛施施然靠近。

“静林寺。”叶枝睨了他一眼,回道。

“……”萧月吟脸色一沉,冷哼一声:“年年都去,你不嫌腻烦?”

静林寺和萧月吟的渊源可有得说了。叶枝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嫌烦,净尘方丈很欢迎我们。”

闻言,萧月吟脸色更沉,都快滴出墨来了。他剜了叶枝一眼,阴阳怪气地说:“那破地方谁稀罕。”

“我稀罕!”叶枝紧跟着说道。

萧月吟也曾同叶枝去过静林寺,一想起这件事叶枝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从京城一路到静林山脚下还好,毕竟有马车在,萧月吟也算是安分,可等上了山,这个人的劣性就显露无遗。走两步就歇息便算了,后来到半山腰,他干脆赖着不走了,说什么没意思、后悔了,叶枝好说歹说他都不为所动,叶枝气急,但也没法将他扔在这里一走了之,最后软磨硬泡,搬出阡誉府上的好酒,才让他不情不愿地上了静林寺。

到了之后更是状况百出,导致净尘方丈直接婉言下了逐客令。

“哼。”萧月吟哼了一声后就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她瞪了眼萧月吟,回身见罗君无好整以暇地看着两人,不由解释道:“萧月吟以往跟我去过静林寺,不过净尘方丈不大待见他,他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公主请。”罗君无温笑一声,俯身对她说道。

叶徐之此时正在藏机殿中,听太监通报后忙让两人进来。待两人立在殿中行过礼之后,罗君无见叶徐之喜上眉梢,问道:“震野降了?”

“罗爱卿真是料事如神!”叶徐之就等他问这一句话,回答时还颇有些扬眉吐气之感。

“……”叶枝冷漠地看着叶徐之,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

“臣不敢当。”罗君无倒是处变不惊地拱了拱手。

“但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婪儿与爱卿何不猜上一猜?”叶徐之神秘莫测地说。

“臣想,与钟世长有关。”罗君无双目灼灼,似乎是已有所察。

“为何与他有关?”叶枝只恨前世自己什么都不过问,要是她前世能多留意一些大宋战事,三年中发生的一切都将迎刃而解,真是悔不当初啊!

“臣随口一说而已。”他谦逊地说。叶枝却不以为然,看他的模样,哪里像随口一说的样子?分明早已是胸有成竹。

“当真与钟世长有关?”叶枝狐疑地问。

“没错。”叶徐之高声道:“钟世长有位弟子是北燕人,料想你二人也知道此人的名讳。”

“何人?”

“张连青。”他眯起眼,将两人的神情尽收眼底。

“太子太傅?”叶枝震惊地问。张连青当年曾是来雪皇后的随侍,叶枝也曾与他见过,据说他学识渊博,继应天国之后,来雪回朝没过多久就嫁给了北覃帝,几年前诞下一子,张连青便被封为了太子太傅。

在应天国时,因叶枝、来雪二人的事也算是名声大噪,没料想此人竟是钟世长的弟子?

“张连青曾随双亲流离至东流,后双亲双双去世,钟世长见他可怜便收养了他,教他读书习字,后来北燕起兵进犯东流边境,钟世长就让他回了北燕,本打算让他混进来家,必要时助东流一臂之力,谁知来雪皇后对他十分赏识,地位也与日俱增,眼下已经是能同来家并肩的人物了。”叶徐之对此人侃侃而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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