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卿便对素暖格外开恩,“大将军放心,锦王妃在大理寺地牢里,除却自由以外,一律如常。”
萧炎闻言,感激不尽,“萧炎粉身碎骨难报寺卿大恩大德。他日寺卿若是有事相求萧炎,萧炎必当涌泉相报。”
大理寺卿笑道,“大将军严重了。”
大理寺地牢,暗黑无光,唯一联系外界的窗口,是高墙东面开的一扇巴掌大的窗口。白日里,勉强照亮地牢里的轮廓。地牢中央,放着几团凌乱的蒲草,素暖进入地牢后,便毫不嫌弃的盘坐在蒲草上,闭目养神。任凭萧炎在她耳朵边千叮咛万嘱咐,也置若罔闻。
萧炎无奈,浓浓的叹了口气,怅然离去。
素暖这才睁开眼,望着萧炎挺拔俊逸的背影,眼泪如决堤的水,不可抑制的簌簌而下。
她顾及了锦王殿下的情,却无法顾及萧炎的心。父亲一颗心,满满的为她奔走相告,看起来无情,其实所作所为是对她最好的保护。
“爹!”素暖默默念道。
她比谁都清楚,她的处境瞬息万变,能偷的一夜安宁已经是幸运。而萧炎,比她更了解朝廷局势,且不说皇上生性多疑,变幻莫测。就是各大世家,曾经被锦王挤压的朝臣,恐怕也要从冬眠中觉醒,展开疯狂的报复。
父爱如山。萧炎用他的一己之力,默默的为素暖撑起一片晴天。虽然晴天之上,弥漫着乌云,但是对于素暖而言,已经无比的知足,感恩。
素暖不知,萧炎的父爱,比她所知道的,更加深沉,内敛,博大。
在萧炎忙碌奔波了一日后,萧炎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萧府。比身躯更加疲惫的,是他从未安静下来的大脑。一整天,他都在绞尽脑汁的寻思着,怎么样才能护佑暖儿的周全。
当萧跃萧南簇拥着萧夫人堵截在他面前时,原本三个人对他狠心逮捕素暖十分不满,甚至充满怨气。可是看到身心俱疲神色怅然的萧炎时,三个人冲天的怒火,瞬间消弭。
三个人面面相觑,最后心照不宣的达成共识,由萧南出面讨伐这个“无情”的父亲。
“父亲,听说你把姐姐给抓起来了?”虽然是质问,但是萧南的语气十分温软,甚至带着一丝委屈。
萧炎身子一颤,怔怔的望着面前的三个人。
在回来的路上,萧炎想了许多。萧府欠了素暖许多温情,现在该是萧府补偿的时候。
“萧跃萧南,你们跟为父进书房。”
对于萧南的质问,萧炎避而不谈。这让萧夫人很是无奈。
萧跃萧南相视一眼,二人默默的跟在萧炎身后,向书房走去。
“父亲!”萧跃望着脸色凝重的父亲。这样眸光深邃的父亲,只有在战场上,面对狡猾的敌人才会露出这么深邃的一面。
“跃儿,明儿你去跟皇上请辞禁卫军统帅职务。只有萧府自动削权,才能褪政敌,不给你妹妹添麻烦。”
萧跃慷慨激昂道,“父亲放心,只要能保妹妹平安无事,别说是要了我的官,就是要了我的命,孩儿也在所不惜。”
萧南平素最敬仰素暖,这会儿不能为素暖做点事,心里简直难受异常。“爹,你让我为姐姐做点什么吧?”
萧炎望着萧南,这个儿子虽然年龄小,然而机警聪明,谋略过人。而且他年龄幼小,不易招人重视。萧炎道,“南儿,保护你姐姐的重任可就在你的肩上了。”
萧南慎重的点点头,“父亲放心,南儿一定保护好姐姐。不让她受到半点委屈。”
萧炎养子如此,个个都深明大义,颇为欣慰。
只是,现实比他们预料之中的更加残酷。
锦王府分崩离析,璃王不知所踪,大璃皇室一下子堕落两颗最为耀眼的灿星,皇上一夜之间颓靡苍老了许多不说,朝廷的风向顷刻间呈现出压制性的偏到一方。
太子殿下宫烨,一时间风头无两。
作为生母的皇后更加风光,得势。
被锦王压制多时颓败不堪的镇国府仿佛看见了曙光一般,再次活跃在政坛上。
镇国夫人吃斋念佛多日,然而近日却频频开小差。凤瑟鸣也按捺不住心底的狂喜,偷偷的找到母亲,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劝她出山。“母亲,你不能再吃斋念佛了。你想想,锦王府瓦解了,凤素暖那个贱人也进了大牢,此时是给凤爵报仇雪恨的最佳时机。而且,母亲,现在可是太子殿下的时代了,你别忘了太子殿下对女儿情意绵绵,只要女儿多去皇宫里走动,女儿保管把太子殿下的魂儿给召回来。日后说不定女儿还能光宗耀祖光耀门楣呢?”
镇国夫人心不在焉的敲打着木鱼,凤瑟鸣听得这毫无节奏的木鱼声,便知母亲的心思全不在吃斋念佛上。凤瑟鸣一只手按在木鱼上,懊恼道,“母亲,女儿的意见到底怎样,你倒是说句话啊?”
镇国夫人终于停止了敲打木鱼,目光瞥向凤瑟鸣,道,“时不我待,机会难得。”
凤瑟鸣努出一抹慧黠的笑容,“女儿就知道母亲这次会出山了。”
镇国夫人眼底流泻出一抹狰狞的目光,“该是我们镇国府抛出王牌的时候到了。”
凤瑟鸣微楞,不解母亲何意。不过看到母亲志在必得的目光,凤瑟鸣就尤为开心。
她们隐忍了这么久,让凤素暖那个贱人蹦跶了这么久,她心里早就不痛快了。
第302章 旧敌作妖
“母亲,什么王牌?”凤瑟鸣喜出望外。
凤瑟鸣早就揣测到,母亲一定握着凤素暖什么致命的弱点,所以这么多年,凤素暖的母族即使看着她生活在水深火热中,也不敢将她讨要回去。
看母亲这志在必得的模样,想必母亲说的王牌就与它有关了。
镇国夫人唇角微微飞扬,勾勒出碎毒的森寒冷笑。“一个可以把凤素暖置于刀俎的预言。明日,你就好好的打扮一番,陪母亲入宫,面见你皇贵妃。”
凤瑟鸣喜滋滋应承下来,“母亲放心,女儿明日定要艳压后宫,让所有皇子都为我为之疯狂。”
翌日,镇国夫人穿着宫服,在大堂里等着女儿凤瑟鸣。
凤瑟鸣则端坐妆台前,经过精雕细琢的上妆:描眉,涂胭脂,敷白粉,点朱唇,贴花细。硬生生将原本浓墨重彩的妆容改头换面成凤素暖常用的裸妆妆容。如此原就天生丽质难自弃的凤瑟鸣,更显得清纯动人,明媚生辉。
清纯的妆容,再配上一袭曳地鹅黄撒花烟罗裙,银白的珍珠步摇,真是明媚倾城。
当凤瑟鸣娇滴滴的站在母亲面前,镇国夫人惊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这是效仿她……”镇国夫人话没有说完,凤瑟鸣立刻嘟着樱桃红唇娇嗔道,“母亲,凤素暖那个贱人姿容不过中上之姿,不过是仗着自己心灵手巧,用这特殊的妆容赢得了锦王的青睐。女儿的姿容,比凤素暖如何?”
镇国夫人立即蔓出骄傲的神色,洋洋得意道,“自然是我的女儿远胜一筹。”
凤瑟鸣得意的笑了。“凤素暖能借这特殊妆容赢得天下第一美男子的青睐,我就不信,我还抓不住太子殿下的心。”
镇国夫人点头,深表赞同。
两个人拾掇了一下,便乘坐府邸里的马车去往皇宫了。
晌午十分,镇国夫人和凤瑟鸣母女二人得愿以偿的见到皇贵妃。贵妃本是镇国夫人和萧夫人的胞妹,然而萧夫人不擅长打理人际关系,也不愿意和这位一步登天的妹妹走的太近,以防被人诟病党派之争。然而镇国夫人则不同,她野心勃勃,大凡是能利用的关系绝不放过,更遑论自己的亲妹妹。
这些年镇国府一半的珍宝都送给皇贵妃了,每次送礼皆无所求,只是贴心温柔的替皇贵妃考虑:“妹妹在深宫中,身上没有个银子不好做事。这皇上的恩宠,也是妹妹争取来的,我做姐姐的,只能替妹妹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其他的,姐姐鞭长莫测。”
皇贵妃对这位懂事的大姐十分亲近。对于从不与自己走动的二姐萧夫人,便渐渐失去了那份原始的亲情感。
镇国夫人和凤瑟鸣母女见到了皇贵妃,毕恭毕敬的跪在地上行礼,“见过贵妃娘娘,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贵妃斜趟美人靠上,纤纤手儿慵懒的一摇,“都起来吧!”
凤瑟鸣便搀扶着母亲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