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再见到方芷柔，却是与以往全然不同，没了那抹傲气，却也不见了那抹哀怨，整个人沉静的有些异常，眼波平静的毫无波澜，但是又空洞的没有一丝生气。
“他要出征去了。”方芷柔站在我面前不远处，语气平静的不带一丝情绪。
我点了点头。“我知道。”
“他这次，也许会回不来。”
方芷柔这句话说得平静，但是就像是在我的心上砸下了一块大石头，让我惊得冲到方芷柔的面前，紧张的握着她的手，急迫的问道：“什么意思？是不是那敖顺......”
“我只是说，也许......”方芷柔用力将我从她身侧推开，眼睛里没有一点温度，甚至还隐约夹杂了一丝恨意，“我今天来找你，并不是要提前告诉你什么，说真的，凭你的修为法力，即使你知道了，也是一样什么都阻止不了，不是吗？”
这一番话说的我很是无力，虽然内心不想承认，可是事实上我也心里清楚，她说的，都是真的。
“绯绯，对不起......”我唤了她的本名。
可是没想到的是，她的情绪，就这样忽然爆发了。
“对不起？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你们一个个一丘之貉，明明对我的身份已经了然于心，偏偏还要做出一副全然不知的模样在我面前装腔作势，怎么？看我像个傻子一样在你们面前晃来晃去，很好笑吧？哈哈哈......对吧？我就是个傻子......”
方芷柔笑着瘫软在地，脸上的泪痕纵横交错，叫我有些心疼。
我想伸手扶她，却被她推开拒绝。
“你知道我一直念着白泽，我不想在他面前是这般歇斯底里的样子，每次他来，我都是安安静静的在他身后站着，想着能以这样的身份，看着他那么温柔的跟我说话，这样就让我满足好几天。”方芷柔哭了一会，倒是自己站起身来，拿了帕子拭干了眼泪，努力平静下来，坐在靠椅上跟我说话。
她的眼神飘忽的让我有些不忍，嘴角那抹无奈的哀伤似曾相识，像极了某些时候的，我自己。
我知道她这会需要倾诉，也就不再做声，安静的给她斟了杯茶，然后坐在她对面的靠椅上，目光温和的等她往后说。
“你知道吗？在你没来这九重天之前，我日日都是跟在他身后的，虽然他并不怎么理我但是也从来没有拒绝我，我就想着，总有一天，他会习惯的，然后万一哪天回头瞧不见我了，肯定会失落，会不习惯，会想我呢，所以我就坚持每天像个小尾巴一样跟着他。直到那一天，你被陆压道君抱在怀里，到了这九重天。”
“那天见到你的时候，你还是现着原形在陆压道君的怀里，然后陆压道君唤了白泽，叫他照拂两日，他接过你的时候小心翼翼的样子，我到现在都记忆犹新。可我当时并未做他想，就觉着，一个半路被带上天界的小仙狐，能有什么份量？”
“可我错了，从那天开始，白泽就日日照料着你。你化了人形，也不过是这般清秀俏丽的样子，我并不输于你，怎么都想不到就是这样一个貌不惊人，才不出众的你，竟然这样夺了他的目光，也让我嫉恨如此。”
方芷柔抬起头看着我，但此刻的目光已经是消了那一抹仇恨的意味，变得平静似水。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要元旦了，事儿有点多，加上最近有点心事，所以就有点颓，我尽快调整回来。
第48章 喜鹊声声报喜来
“再然后，我瞧着他对你那么好，越发的憎恶你，那次你踩了我的霞衣，我也是借故发了一场脾气......我只是想告诉他我很在意他的态度，却被他觉得我骄横跋扈，不可理喻，愈发厌了我去......”
“那天，听到你们说话，他说不喜我的性子......”方芷柔脸色的笑苍白至极，带着一种颓然的美丽，叫人心疼。
“小唯，我真羡慕你啊——”方芷柔抬头看我，可目光甚是平静。“有那么多人喜欢你，爱着你。白泽爱你，丁晟也爱你，甚至连那北阴酆都大帝莫离神君，也对你处处帮扶......凭什么你就能这般好命，而我就要被你们孤立，疏远？我想不明白，你来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她睁大的眼睛里再次滚下两行热泪，砸在我的手上，也砸的我心中一颤。
我轻轻的帮她拭了拭眼泪，拍了拍她的手背，语重心长道：“其实你很好，真的很好，专情又长情。可是，你太自我了，很多事不是我们想怎样就能怎样。我是怂，怎样我都认了，也许反而让人于心不忍；而你太过逞强，不肯认命没错，但歇斯底里不管不顾的挣扎，甚至累及别人，这样就略微有些自私了。”
“其实没有人讨厌你，但是大家也会怕你的歇斯底里会伤到自己，这点自保意识，也无可厚非，对吗？”我尽量让自己的解释平和一些，生怕又触到她的痛处，让她情绪失控，“其实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缺点，过得自我一些并没有错，但是如果过分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伤害到别人，大家都会有一些抵触的。但你相信我，这并不是讨厌，更不是嫌恶，只是会有一些疏离，仅此而已。”
还好，我说完这些话，她都还算平静，也许，她能听进去我的劝说，对她来说也能解了一部分的心结。
“其实我也不想与人为敌，但是很多时候身不由己......”方芷柔的脸上带着一丝苦笑，继续言道，“我也不知道我如今这般的模样，这样的狠戾和不择手段，我自己都很讨厌。可是一步错，步步错，到了如今，已经不是我想要如何，便能够如何了......”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我听出她话里有话，有意要她放下防备，若她能将自己所知悉数告知于我，对我而言，绝对是件好事了。
可是她只是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含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然后紧抿着嘴唇摇了摇头。
再然后，她平静的站起身来，抚了下裙裾上的尘土，拿了帕子拭干净脸上的泪痕，转头镇静的看着我说：“谢谢你的安慰，也许早一些与你交心，我不会有这般的执念，但是如今，我只能说我在这府上不会再寻你的麻烦，我把丁晟还给你，不会拦着他喜欢你，但是其他的事，我真的无能为力，只能说，好自为之吧。”
说完，方芷柔就转身离去。
“谢谢你......”在她的身影消失之前，我真挚的对她说了一句。方芷柔的身形略晃了一下，然后就消失在我的眼前。
不管怎样，她能够解了自己的执念，也是一件好事。很多时候，能够打败自己的，从来都不是千军万马，而是执念。而她的执念，源于白泽，可她到现在也搞不清楚，她如今对白泽的感情，究竟是爱，还是得不到的执念。
而白泽对我，或许也只是一份执念吧。
从那日开始，方芷柔果然对我和顺了许多，连丁晟都有些意外的跟我说，方芷柔借故自己身子不爽利，日日都赶了丁晟到我这里歇息。老夫人虽然心有不快，却无奈丁晟乐意，方芷柔又往外推，倒是便宜了我，可以名正言顺的跟丁晟厮守缠绵，倒也乐得享了自在，独守这份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