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遣楹+番外(69)

作者:凶凶是小熊 阅读记录 TXT下载

“以上便是小生愚见。”晓舟珩遂将那茶碗搁了下,深深叹了一口气。

李韫琋道:“确实有趣,绝艳余采有此盛名,果不虚妄。”说罢起身去那头架子上寻了两本册子递至二人面前。

“看罢。”

晓舟珩先孤疑地翻开了那本没有名录的,才扫过几行,看见李韫奕的名字后 ,便惊得出了一身冷汗:“这。”

一旁的李终南自然也看到了,眼中神色不明,唇齿间勉强挤出几字:“当真是暮夜无知*。”

“你当朝中人人皆是前庭悬鱼,处处均是弊绝风清?”李韫琋分外平静地摇头道,“没那个理的。”

“若是这本册子被他人拿了去,李氏必将完矣。”李韫琋言语淡漠,眼神一半散在空中,一半掺在茶瓯间,“阿忧知晓他自己有重病在身,又得知我要救李府,这样一来才能如此安排。若穆王与康郡公二者有了嫌隙,或者穆王自己怕他们两方生了芥蒂,必定会想方设法先应付了康郡公那边,我才好有时间将那李韫奕的账目换掉。”

夜风一紧,将窗与门皆是被推了开来,室内烛火乱摇不止。

晓舟珩又看了另外那本,也是一本看着有些年岁的账目——那是杨府的。

见晓舟珩的手抖了起来,李韫琋接着道:“穆王就是要这个,”

“你们今夜便走。”李韫琋抬首看向他们,不知从何处生出了些笑意,“我原以为能再拖几日,可惜,我也被摆了一道。”

“可是终究是众寡悬殊……”晓舟珩不知他口中的摆了一道是指甚么,但还是觉得有某处地方不大对。

“陶白钱庄风风雨雨也有十年,自保的能力还是有的。”李韫琋越是这般不咸不淡地搪塞几人,室内就愈发看视不明,人都遣散完了,哪里有甚么灭此朝食可言?

韩铁衣一皱眉,终于还是插进话来:“八少爷与恕汀回罢,我留下来。”

“不用。”李韫琋往韩铁衣那处看去,眼中疏星布列,拒绝得斩钉截铁。

两人视线在空中一碰,又匆匆将那份收起,韩铁衣张了张嘴还想说些甚么,可是终究只余暗叹一声。

韩铁衣眼中的光忽而熄灭,他低下头,哑声道:“我答应过你,都听你的,既然你不留我,我也与他们一同回去罢。”

韩铁衣心下暗叹,自己与他到头来不过还是缘悭,只是怪自己过分执拗,也许有时,真的要认命的罢。

几人更是无话,一厅静寂,静得撼人心魄,恍惚中又是多了甚多纷至沓来的妥协。可真真诠释了何谓人间俯仰,悲欢何限,毫无办法之下,李晓二人只能起身作别。

“终南兄,请留步。”就在几人迈步之时,李韫琋在身后唤了那么一声,“我有些事想与你交代了。”

作者有话要说:沉潜刚克:形容深沉不露,内蕴刚强。

忍尤含垢:遭受怨谤耻辱而忍耐着。出处:《后汉书·曹世叔妻传》

敬谢不敏:恭敬地表示自己能力不足,不能够接受做某事。多作推辞做某事的婉辞。

暮夜无知:原指夜里做的事情,没有人知道。后人用来比喻暗中贿赂。该成语出自《后汉书﹒杨震列传》

揭秘未完。

心疼小十与阿忧。

第54章

出了那边的晓舟珩与韩铁衣在木槿树下站定,天色暗沉,荆条将息,灼灼在笼中扑腾了几下,也没了动静。

夜风一紧,韩铁衣突然笑了几声,虽晓舟珩平日里见他没甚么正形,但此刻却自觉他那份愁绪是板上钉钉的真切,仿佛满院惨淡秋色一瞬间都凝停在他的脸上,真真映出了甚么叫做多情惟是灯前影。

韩铁衣的那从牙根迸出的笑声像是生了锈,这厢是说不出的老旧沙涩,似可分分钟入土。

正是灯半昏时,月半明时。

怅然间,没有灯,亦没得月。

似乎从刚才言语中,李韫琋已是透露了穆王知道了他的那些背后之举,但具体为何,晓舟珩着实没顾得上问,这厢也不忍心问了。

作为中立之人,李韫琋已是太过界了。

不得不承认,覃昭很是聪明,他利用自己人脉搜罗李韫奕上下疏通的证据,在以李韫琋为牵制,让李韫琋得知自家兄长深陷囹圄,但只要李韫奕得了信,稍微动作,那李韫琋必死无疑。

但李韫琋还是选了那条死路。

晓舟珩这才恍然大悟,自己初见李韫琋之时,那是一种甚么感受了——他正似雪中傲梅,偏甘冷淡,在冬底残年的浊世之中,铮铮肃立。

可惜,这一株寒客,却是等不到下雪那日了。

晓舟珩胸中蓦地绞痛,浑身颤抖难立,他是真的没能想到,这背后牵扯的竟是这样一遭一串之事,而且竟然是样样有关,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贯穿了二十年:鬼外子旧案,穆王府,祝氏钱庄,杨氏灭门……若他能做些甚么就好了,可惜他并非天人,无权无势,逆不得命,只能在地上弓腰匍匐。

内不堪,是飘摇风雨,沧骸横流;外动荡,是肉薄骨并*,四起狼烟,此国此朝,如何立得?

他一介书生,不过三尺微命,该如何,该如何……阻了这国将亡矣的前兆?

……

月沉孤零,烟收湘渚,魂断朝开暮落。

这边房中的余下二人,还是李韫琋先破了这不合时宜的寂然。

他见李终南眼前的碗已是尽了,这厢不由一笑:“终南兄终于愿意尝尝我的常州不夜侯了?”

只怕是,日后都喝不上了,李终南心下这样想来,却舍不得说出口,因而只能道,“这般死不旋踵,如此助六哥……”

“手足之间,何须计较这些?”李韫琋似乎不觉自己难逃此劫,还是秉承了一贯的安之若素。

“你究竟是何人?”李终南还未应声,李韫琋就提了一句别的。

李终南看向对面之人,微微一笑,不作答。

李韫琋见他缄默以对,也不再强求,毕竟自己心中早在五年前便有了答案,因而眼眸重新垂了下去:“只求你回了李府,切莫让六哥再难。”

听闻此言,李终南似乎不能领悟其中含义,略一侧头:“佩芷何来再难一说?”

“他曾允了两人,一人在前,一人在后,可惜这两样承诺相悖,他谁也不便反悔,故事在两难。”李韫琋低声一叹,指尖触了触另一只手曾戴玉扳指而留下的浅痕,虽然那痕迹早已不在,“你若再将那事一提,势必是让他失信于那两人。”

“佩芷可是知道我是来查何事?”

“呵,自从我偶然听闻那事后,我就料定不出一日你定会回府,蛰伏五年,着实不易。”李韫琋抬手将一缕发丝别至耳后,眼神不由飘向门外,却没瞧见那个身影。

“过誉不当,佩芷着实言重。”

“你是他亲手所教,自然配得上此等夸赞,不过你确实猜得不错,你所寻之物确实在李韫奕手上,不过并不能助你破局。”李韫琋沉默了一会儿,又道,“还有一部分就在方才绝艳先生拿出去的那杨府账目里。”

李终南眼中一暗,情绪稠密难解:“二十年前的鬼外子一案与五年前那事,真的有干系?”

“嗯,不过具体为何,我来不及细看,也许还差些甚么,这也无从知晓。”

李终南有些震惊,李韫琋连自己是敌是友都不晓得,居然能告知这些与他。

“我且再问你一句,那位绝艳余采。”李韫琋扬了扬下颚,眼神中带着三分戏谑,七分试探,“可也是你的一步棋?”

李终南欣然一笑,却又有了那么一点自嘲的意味在其中:“不尽然,他是变数。”

……

待李终南也转身离去,真真只剩下了李韫琋一人,希望,他们快些回李府告诉那个自身都难保,还妄想救旁人于水火的李韫奕罢。

所以当时祝离忧来告知自己,他放在覃昭身边的眼发觉李韫奕的行贿证据之时,李韫琋并不觉得惊讶,自家六哥向来心软,察觉到朝中的诡异风云后,竟然想着是为自家那几个弟弟妹妹留一条生路。

而李韫琋开钱庄这些年,李韫奕的帐是没有一次从这里走过,为的就是不留下个话柄,李韫奕,想还自己一个完完全全,清清白白的李佩芷。

可是,这条安堵如故*的线,李韫琋还是毅然决然地跨了过去。

李韫奕不敢明面上与李闫卿据理力争,只好选择私下做这件事,上下疏通,在各派之间都有了退路。若李闫卿知晓此事,估计会如当年自己离家那般,怒不可遏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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