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遣楹+番外(63)

作者:凶凶是小熊 阅读记录 TXT下载

这个怀抱,过于温暖了些。

不过似乎那端瞠目结舌的画屏诧异的并非是李晓此举,而是她方才蓦地忆起了甚么:“奴婢想起来了,那日祝二当家让奴婢送些干花去嵩涧道人那处做辟邪囊,只是不知那些花是否是两位公子所要。”

晓舟珩一个激灵,消极之感涣然冰释,立马离了李终南的怀,扭过身子问道:“嵩涧道人住庄上何处 ?”

画屏欠了欠身子,随手整了下有些凌乱的云鬓:“奴婢这就领二位公子过去。”

……

回看穆王府,覃昭与李韫琋并排而行于石路曲径,正有一搭没一搭聊着甚么。

进到王府深处,这才现了满眼的竹木丛萃,侈丽梯阁,金描彩画,岛屿回环以及一排又一排垂首立着的婢女。

覃昭邀李韫琋来此处似乎也并非是要与他登高,韩铁衣再混也是看清了,二人必定是有甚么事要谈。

“奴隶就不必去了。”正欲上桥,覃昭突然出了一声,伸手拦了韩铁衣。

见覃昭这样说来,李韫琋瞥了一眼黑脸韩铁衣,笑意从眼角偷偷溜了出来:“留他可以,不过我的奴不会中原语,你们也莫要离他太近,若是急眼了,发起疯来,谁也拦不住。”

韩铁衣疏眸炯炯,望着李韫琋的一眶秋水,两道春山,胸口早已是驾啼丽日,奈何此刻自己是庙堂右阶前的那个金人,只得在心下道:我哪里会白白发疯,那只是对你。

覃昭当李韫琋是说些讨巧话来迎合自己,遂即便指了指脚下方寸,这厢也笑着道:“好说好说,就放他一人在这处可好?”

“甚好。”李韫琋眼中擎着的笑更是明显了,“蛮夷之地鲜有净风,在穆王府吹吹,沾几分灵气,少几分蠢笨才是正经事。”

看着一幅高唐赋梦在自己面前展了卷,韩铁衣也忍不住咧了咧嘴,心下依旧道:所谓的痴傻,也只是对你。

等覃昭与李韫琋的身影在凉亭水榭中只剩个隐约轮廓时,韩铁衣才挪了步子,去寻了一处阴凉。因为覃昭不让下人们跟着,这边的婢子们也都各自散去,路过韩铁衣身边时,他不经意捕了几句入耳——“李大当家怎么生得那样好看的,分明就是仙子临凡!”

“可不就是么,王爷好生喜欢李大当家的……”

韩铁衣暗嗔一声,思忖道:还真是一群没有见识的妇人之仁,如此明显,竟看不出这李大当家冠的是韩姓!

当然他并未说出口,这厢刚迈了步子,便见石缝里好像有甚么物什微微折着光。韩铁衣俯身拾起,这才发觉那是不过指节大的小盒,这厢看了半天都不知是何物,本想问问是不是方才几个侍女中哪个落下的,可惜自己身为“昆仑奴”,自然是碍口识羞。周围一圈也没了人,韩铁衣只好先将此物揣了起来,继续在原地候着。

待覃昭与李韫琋在亭中那色天香界中坐定,这边马上就有人上了才沏好的新茶。

“佩芷,你我俱是聪明人,也都念着往日的情谊在。”覃昭一叹,抬手驱了伏伺在一侧的婢子,“本王也就想听你一句真言,祝离忧真当不曾将账目交给过你么?”

“自家钱庄的账本自然是多得很,也不知王爷指的是哪本?”

“李佩芷,本王指的哪本?”覃昭最见不得李韫琋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这厢便猛地拍了案几,震得茶水漫了一桌,“当然是杨埭山的那一本!”

“王爷,佩芷怎敢扯谎。”李韫琋眼角一吊,品了一口手中香茗,感受到这茶中的那份应付,“纵然一万个胆子也不敢拿陶白钱庄的前路来做赌注。”

“事实不是如此罢。”覃昭双手抱于胸前,从鼻腔中挤出一丝轻蔑与不屑来,“本王可觉得你胆子大得很,若是让本王查出来你没藏好的尾巴,你可知后果如何?”

林风荡漾,绿蘸波光,李韫琋耳坠又是晃了晃,显了几分云水形骸,凌云之气来,这厢便是人如玉,花若锦,茶满盅,呈了好一个风光画堂。

这位画中人似乎没有听来,他眼皮未抬一寸,颇为认真地盯着杯中残下的清茶浮沫,淡淡道:“王爷啊,这茶……还是凉了些。”

……

专门为嵩涧道人辟出的小院离三人方才所站之处还有些距离,待几人移步过去的途中,晓舟珩又问了几句,这才知道虽陶白钱庄这些年虽一直与穆王府这么心照不宣着,但真真频繁起来,还是要追溯到七月初,而对祝离忧的挤兑与嘲讽也是从那时开始的。

真是怪异,这时间点真是巧合得厉害,但晓舟珩对这别扭之处一时间却有些理不顺。

待李晓二人进了道人所在的院落,只见一素发垂领的道士一手执拂尘,一手拿着道符,对着树念念有词。

“见过天师。”二人待道人做法完毕后,行了一礼。

嵩涧道人的胡须苍白且疏落,风一吹来,微微拂动,这样看还真是某处请来的世外高人:“贫道嵩涧见过二位公子,这厢前来可是要符去晦气的?”

“并非如此。”李终南接到,“想求的是辟邪囊。”

道人点头应下,遂从树上取下两个囊袋交予他们二人。李终南却是将二个同时接过,惧怕其中有甚么毒物,这厢就不让晓舟珩碰到。就这样,在嵩涧道人的连连阻止声中,李终南还是解开了上绑的红线,然后二人便见袋中稀稀拉拉倒出了甚多压扁的叶片,花干与香料来。

“这其中有葛葎蔓,寻麻……”李终南将那些细碎填充物挨个取出,细细查过后,神情逐渐凝重起来,接连点出了几个药材名称,“若是这些能配在一处,即便不服用亦可致痛。”

作者有话要说:行将就木:指人寿命已经不长,快要进棺材。出自《左传·僖公二十三年》。

伐冰之家:指豪门贵族。

吮痈舐痔:吮 yōng 侍 zhì,字面意思指(为了利益)舔吸别人疮痣上的脓血。比喻卑劣地奉承人。

第49章

“这些草药碾磨成汁,人肤一触,麻痹延缓,情绪起伏间,不多三刻,即会发作。”李终南遂将那些残渣倒去了地上,声音飘忽在空中,“渺渺触之,本身就体虚,二者恰好相逼,这才引了腹痛。”

二人顺势别了颇有怒容的嵩涧道人,这厢疾步就朝外走去。

“奉酒的婢女所拿那一面并未涂抹上药水,只有接过酒壶之人才会触碰到那处。”晓舟珩道,“渺渺姑娘替穆王拿了,这个痛也就代他受了,命也随之替他献了。”

是了,依照如此想来,最有可能的便是祝离忧将那些草药收集来,碾磨后涂抹在容器之上,旁人触碰之后定会出现异状。

接着李晓二人又在画屏的带领去寻了那日倒酒的婢女,据那婢子交代,当时是开席前祝离忧亲自来递的酒壶。那婢女又讲,当时的祝二当家并无甚么异状,似乎只有唇色有些发白,不过在被李大当家叫出去之后,不再来过此处。

晓舟珩思忖后道:“那日的酒壶可还能寻见……”

那婢女垂首想了一会儿,末了还是摇了摇头。

想来也是,那种物什怎么还会容他们寻见呢?晓舟珩暗暗责备了一句自己方才冒出的那一点侥幸。不过事已至此,寻不寻得见那酒壶都是可有可无之事了。

“待你那个友人回信之后再做商议罢,”李终南安慰道,“眼下,有些话还是直接去问问李大当家的好。”

李终南稍微往远处望了望,只觉今日,这李大当家是不会回来了。

正是东篱菊绽金,长天月似水,晓舟珩没有应声,若明日唐昶能回了信,加上自己心中的几分猜想,这件事究竟如何,大抵心中是有个底了。

不论是庄上的哪一样厄事,不过都是引覃昭来庄上的由头罢了,覃昭自己倒酒,碰上了那毒剂,而祝离忧又深谙他性格,加之挑衅还是如何,覃昭自会肚痛去寻雪隐,然后祝离忧就能恰好取他性命。

若自己没有猜错的话——接下来,更是寸步难行,因为他们自踏入着陶白钱庄起,就被完完全全算计了,且这次则是世事如棋局局新的一回。

不过还是有存疑的地方,祝离忧之所以设计了毒剂麻痹这一步,不过是通过观察发觉了覃昭的特性,但为何偏偏在那一天覃昭允了渺渺去了?

那日在场几人明明俱是听了数声类似雷鸣之音,但为何后来只发觉了一处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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