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遣楹+番外(147)

作者:凶凶是小熊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嗳。”李韫奕笑了笑,转身随那婢子去了,“多谢你。”

屈夜梁低叹一声,只觉今日云厚无风,怕不是要下雪了。自己甚么时候对李韫奕有求必应的呢?怎么居然连这种愚蠢的要求也能一并应了?

他就一边站着一边暗嘲自己的本末倒置。

可这一去,着实有些久了。

即便屈夜梁暗示自己要沉得住气不可再犯冲动之事,但终究是忍不住了……他不顾众人劝阻,大步来至白芾所住遥月阁,将阻拦的婢女甩出几仗,落地瞬时毙命。

推门,他看见白花花一片,他瞥见桌角边上未来得及藏好的粉末,以及桌上静置的那杯尚有余温的茶,那是爱-欲的气味。

屈夜梁全明白了,他三两步上前,根本不给白芾留呼救的时间,轻轻一掌,那咒自己会去阿鼻的女子却先自己一步去了黄泉。

“饿了吗?”

“蔚霁……”药效未过,李韫奕勉强睁眼,似乎还不知出了甚么事,那双桃花眸通红的像只迷了路的白菟。

当初在荒郊野岭的那一现一瞥,自己自当是辙乱旗靡,在李韫奕这里彻彻底底打了败仗,这般痛,忍着罢。

屈夜梁温声道:“我让小厨房做些粥来,你胃不好,很快便好,不影响上路……”

李韫奕不遮悒郁,泪水满面,似要哭出声来:“蔚霁,我、我……”

见他如此局促,屈夜梁苦苦一笑,心下真是痛极了,面上颇有沮丧之意:“吃了粥,暖暖胃,再歇几个时辰罢,不急上路,你且再眯一会儿,我叫你。”

李韫奕不敢反驳,只怕他恼怒,只好勉强喝了几口白粥,正要开口,却觉天旋地转,屈夜梁的身影在眼前模糊:“蔚霁,你为何……”

余下半句自然是没能说完,李韫奕就此晕厥而去。

“你是我的。”屈夜梁俯身贴近他耳侧,即便那人听不见,可他依旧字字铿锵,“你、是、我、的。”

几位军士见二人久久未出,又听闻异响,于是派了两人前来探查,刚一探头,却见屈夜梁身着金甲大步前来,怀中抱着有些衣冠不整的李韫奕。

“李将军怎么了,可是身体有所不适?怎么就睡……”一句未毕,忽闻血腥之味,反应过来之时,头与脖子已是完完全全分了家。

“你有甚么要说?”屈夜梁扭头看着另一人。

“李、李将军,请随末将……”

“这才对。”屈夜梁满意地笑笑,“这世间再无屈夜梁此人,我是李将军,听懂了么。”

即便是隔着衣物,屈夜梁这般抱着依旧能感受到李韫奕灼热的体温,隔着衣服滲入到自己的每个血管,深达骨髓。

可屈夜梁心中却冷得厉害。他方将怀中之人放入马车之内,忽觉鼻上一凉,这才惊觉那一丝冰凉居然是雪花。

金陵,下雪了。

暮寒,你且看看,我的心头也落雪了。

作者有话要说:李韫奕与屈夜梁的故事也告一段落啦~若再想知后续,只能《渡江云》见啦~

第116章 故事终会终了。

乱水荒山,瘦蝶悽花,好像只有眼前之人才是真真存在的。

这便是晓舟珩趁波逐浪间的唯一所思所想。

一路奔波,疲惫与憔悴暂且不提,因长久骑马颠簸,期间引得李终南的心悸再临,脉博忽强忽弱,时有时无,正如七月十五那夜,直直将晓舟珩吓了个半死。

李终南不适,让晓舟珩心中倍感内疚,甚至怀疑让李终南陪自己回京乃是自己的强加意愿。自己都不曾问过那人愿不愿,好像自己只要说出口的事情,他就从来不会拒绝。

二人来至青州,若是渡过城外一江,京城即在望。

虽李终南执意赶路,但晓舟珩心下着实不忍,硬是要求无论如何都要在此处歇息几日。于是二人在城内寻了一家客栈暂时落脚。

“恕汀,你是不是怕我没气了。”李终南瘫在长榻上,笑着打趣道,“为夫就那么弱不经风么?”

若放了平日里,晓舟珩定会与他说上几句讨巧之言,但于此情此景之下,晓舟珩张了张嘴,没发出一声,忙将泡好的药放入小锅中慢慢煮着。

李终南半靠在榻上,静静看着晓舟珩在房内摇着小扇煎药。

他虽是悠闲了,可这番眼神追随让晓舟珩又羞又恼。恼他不爱惜自个儿的身子,一味迁就自己。羞他——即便自己与李终南早已亲密无间,没得拘执,但被仙人相貌者猛盯,晓舟珩还是觉得双颊烧得慌,这厢不得不侧目问道:“终南,你看我作甚?”

“眉是目之君,胆之苗,面之表也。若得清秀弯如月样,主为人聪明智慧,文学博雅,必攀蟾挂,高明富贵之相。知为平生之福,二十六岁运至中主,便得显焕功名。”李终南微微一笑,换了一手撑头,书册中的字字句句张口就来,丝毫不比晓舟珩差,“汇成一言,我的恕汀生得真好看,与我真心般配。”

“你这!你……”晓舟珩耳根红了一片,嗔了一句,“有这嘴贫的功夫,还不如将你的内息调调。”

李终南笑得更是灿烂:“夸恕汀与调内息矛盾么?自然不矛盾。”

“你就不曾调过,讲话与调息怎可同步?”晓舟珩摇摇头,将煎好的药端至李终南嘴边。哪知李终南并未配合喝药,反而轻轻一推,将药碗放到一边案几之上。

晓舟珩见状还未来得及说甚么,就被李终南一拉一拽,二人同去了榻上。

“恕汀,与我拜堂成亲罢。”李终南深情地看着怀中之人,心君某处柔软得厉害,“日后不论多难,莫要离开我。”

晓舟珩微怔,随即便是笑了,他没有任何理由拒绝:“好。”

好像一切都是那么顺理成章,晓舟珩似乎觉得李终南的下一句必定是这个。

就在晓舟珩应声的那一刹,但见李终南袖袍一起,随着一阵风声,待晓舟珩回神过来时,二人已至客栈盯上。

人烟凑聚,城郭巍峨,夜明如昼,商贩叫卖以及孩童嬉闹之音声声入耳。

青州城内百姓似不知京城或边疆有异,他们还在安享着喧嚷中的闲适,他们似乎只知长夜将至,是要点上灯了。

“恕汀,为夫以后定会补偿……”二人就此俯瞰而去,楼宇山川,人世事事尽收眼底。

“终南。”晓舟珩及时止住眼前之人的余下之言,逾千越万就只化成了他名他字,“我倒觉得甚好。”

“此生能与你同行,我已是得偿所愿。”李终南眼中蕴藏着这世间最纯洁无暇的光,“不敢再要求更多。”

在火树琪花间对视,李终南又是将袖袍一甩,须臾间二人手上便多了一盅满酒。夜天不寒,偶有鸟鸣,二人衣袍迎风猎猎。

“恕汀,我倒是望你能明白一点。”李终南道,“不论何时何地,我李终南对你皆会虚身以待,并不会因年岁而消逝。”

“我理会得,我同你一样。”

晓舟珩有些想哭,何德何能竟是能遇到如此懂得自己的李终南,他看得清自己眼中的涵涵鼎沸,他甘愿将所谓的梅妻鹤子,搊竹分茶在世俗里放上一放。

他知晓自己日月若驰,抚髀自叹的赤子之心。

所以他心甘情愿与自己奔赴漩涡中央,与自己一同沉沦。

“若君不弃,愿订绸缪,以托来世。”晓舟珩慨叹万千,只言片段不足以道出心中鲸波鳄浪。

百年何处,难逢难遇,不过李氏终南也。

“只有来世?”见晓舟珩如此说来,李终南不由挑眉一笑,隐去了眉间几分病容。

“不止。”晓舟珩也展了笑颜,“今生,来世以至永世。”

“薄酒一樽,合卺之杯,正是舟横野渡,岁岁年年终与恕,长长久久南以汀。”李终南满眼缱眷,合着此刻的风清月皎,更不似人间物,“阿珩哥哥,来日方长。”

晓舟珩回眼看向自己想要与他过一生的人,自李府门口的那次匆匆对视之后,自己已是困于他那双眸中,一刻也不曾出来过。

所谓之死矢靡慝,说的就是此人此眼罢,晓舟珩打心底里生出了一笑,并与他举杯:“终南,来日方长。

佛曾有言道,人人当求出离于罗网,人身难得,佛法难逢,中土难生,及早修行,免堕恶道。晓舟珩二十有四,悟道甚晚,但他却能顺利渡河,不湿衣角,只因泛彼柏舟,在彼人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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