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遣楹+番外(112)

作者:凶凶是小熊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正当言笑间,突然那边就奔来一名身着汉人服饰的老儒,只见那人悲懑交集,穿过那一片高声欢笑,直直跪在阿隆泗脚边,颤声道:“王,求您收回成命罢。”

“成命?甚么成命。”

“此番拖延用兵之术有损老祖宗所留下的基业。”那人道,“用兵布阵并非儿戏……”

“老祖宗?你们汉人就是麻烦,讲究甚多,愚不可及。”阿隆泗笑着一手撑头,一手摇着酒杯,绿眸在那人花白的头顶荡了个来回,“老吴啊,你身为本王弟弟的老师,身为一个汉人,怎还没本王眼光放得长远?”

“王……”老吴匍匐在地,不解其意。

“这是本王的谋略啊,你们那些汉人不都讲究甚么’用兵之道,以计为首’么?那本王也就有样学样……”阿隆泗眼角一挑,“不对啊,这可是弟弟与本王说的,这些还不都是你教他的么?”

“况且,本王与阿史德已经交易好了,这个就不用操心了,况且还有那边的人相帮,李闫卿败仗是注定中的必然。”见老吴不应声,阿隆泗又笑了笑,“本王与父王不同,他生前只是想要南边的那块地,但本王不仅要那块地,还要……李闫卿的项上人头。”

……

继上次城池失守后,激战已有一月有余,两军焦灼,不过纵视观之,还是金甲君这方屡捷益盛,两方终夜自战,积尸盈野,实不忍看。

当李韫经从祁忌那处回来后,将新收到的线报内容告知了正在地图上排兵布阵的李闫卿。听完那一番从京城传来的荒唐言后,李闫卿兀自笑了笑:“偷运军器么?若真的可以,我倒是宁愿运些军器来,去换成粮,以慰军中众将士卒。”

李韫经见李闫卿似没当一回事,这下心头更急:“这是在说将军,招军买马,聚草屯粮,图谋不轨,有逆臣之迹也”

“……反么?”李闫卿摇了摇头,“怎么可能反……”

李韫经低叹一声,而后的东风力尽中也随他叹息了一声,也不知他这一叹是为父亲这般身不由己而感到难过,还是为蛊惑人心的背后之人而感到悲哀。

“这是报应罢。”见儿子皱眉,李闫卿那双风流仍在的双眼暗了一瞬。

“爹怎可以如此说来。”李韫经跟随李闫卿出生入死数次,从未见过他说过这类的丧气话,这厢惊愕莫名,“将军一向不信天命,何来得此言,虽粮草后备不足,但近日逐渐战况转胜……”

“经儿,为父曾教过你甚么?”李闫卿旧伤未愈,抬手还是有些吃力,“过来看。”

李韫经孤疑地走至桌边,看向案上铺开的地图去。

“我军驻扎于白曹城,此城去往泉稻之处道险且狭,明明对蛮人一方有利,为何他们只守不攻,且有后退之势?”

李韫经低头思忖片刻,将近日种种在脑海中过了一遭后,犹豫道:“爹……是怀疑着其中有诈?”

“为父与蛮人交手已有数十年,约莫是能摸清彼此战术,此举恐为贼所邀,若军队进入道中只怕是两面夹击,将军队困在道内。”李闫卿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将目光落在有些皱巴的地图之上,“近日虽是我军占了上风,但对面明显强劲犹在,有所保留。”

李韫经惭愧不已,身为将领,他居然只是在管中窥麟,看不清眼前大致局势,悟不出背后曲折。

“再者,包括之前的败仗与之后的胜仗,为父自觉……也是中了计。”旧伤隐隐发痛,但李闫卿却没有生出唤祁忌前来的念头,“所谓困敌之势,不以战。损刚益柔。他们如何困我?先以战败之,我军必萎,若此刻重振军心,士气必雄,便可得胜。一败一胜,意不在拖延……”

“……而为消耗。”

“这……难不成那些蛮夷晓得我军强弱众寡与粮之虚实?”李韫经俨然面色煞白,额角沁出汗来,“莫不是出了细作?可军中一向军纪严明,怎会如此?”

“非也,细作不是出在此处,而是……”李闫卿一停,盯着地图上原本该属于我朝的城池,也低低叹了一声,没有往下说了。

李韫经现在已是无法思考,自十四岁首次披甲上阵后,他李川君从未被沙场暴骨吓倒过,哪怕头颅滚至自己脚边,他都不曾眨一下眼;而此刻的他却在这无风无浪的军帐中,被所谓人心伤了个彻彻底底。

“之前定下的作战之计以及部署之事不得不变,你去传令一声,日落时分让众将去往议事厅。”李闫卿顿了顿,“经儿,还有一些事,为父是必须要告知于你,只怕自己此刻不说,以后便没得再说得机会了。”

“爹为何今日如此……”李韫经心痛难遏,万箭穿胸,将他这些年攒下的意气扎了个千疮百孔。

“经儿,你可曾有疑过……排在你六哥之上的哥哥姐姐何处去了。”

“我……”李韫经一时语塞,他并非没有想过,他曾出于好奇,试探地问过李韫奕,可惜才刚启了个头,便遭到自家六哥的严厉驳斥。李韫经未从见过那样疾言怒色的六哥,自然也不敢多说。后来自己也曾偷偷打探过,但却是杳无音信,人们似乎很识趣的对此事闭口不谈。

见李韫经正如自己想象中那般不安,李闫卿反而是笑了:“爹讲给你就是了。”

“这件事,爹本身是要带到土里去的,但联系到近日的一系列事情,爹总觉是因果中的必然。”

风抚吴钩,泪啼乡月,荒城白头,有甚么,已经是回去不能了。

“该从何谈起呢?”李闫卿眼中擎着李韫经看不懂的兀兀穷年,“不如就从二十一年前,瑞和二年谈起……”

作者有话要说:温馨提示:瑞和二年是杨埭山举家从松江迁户至镇江的那一年,瑞和三年鬼外子旧案发生。

第92章

其实再未与宗渊谈话时的沈骞翮自觉揞花楼是个好地方,处在地下,不见天日,着实是避世的上上策。如若日后世人容不下他与公良昃,那选个这种地下宫住往一处也不是不可。

然后二人便可昏天黑地地……罢了罢了,现在不是想那些的时候。

自那次从宗渊嘴中蹦出一连串模棱两可的答案后,沈骞翮还不待细问,就又被赶回了房内。

“炼药修真,降龙伏虎,寿香一炷,宝鼎龙涎”这几字似乎听起来复杂,但联系之前顾禽荒所言“皇陵”一事,沈骞翮脑海中一下子便有了“续命”二字。

是啊,何人能不畏死亡呢?身为高坐之人,自然更是要怕了——但先帝的延其年岁,与其难以启齿的秘密,连带着五年前大火的背后隐情,以及二十年前鬼外子旧案真相的这几者间有甚么干系呢?

沈骞翮心中生出了恐怖至极的念想。

难不成……这便是玉笙寒当年所言别碰二字的原因?

接着又过了几天,沈骞翮被再次黑袍人请了过去。这几次的来去,让沈骞翮自觉他还真成了在公良家乡间府邸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那条狗,尊严全无。

待到厅中坐定,沈骞翮见了面前笑盈盈的宗渊以及他那把扇子,若是放在以前,沈骞翮还是会与他问好行礼,毕竟哪怕受制于人,也不能失了君子之仪。但现在,沈骞翮只想一拳捶烂宗渊那张脸。

“沈大人近来可好?”

“有劳宗兄记挂,好的不得了。”沈骞翮听着让自己厌恶至极的声音,白眼翻出了天际,伸手一捧桌上茶盅,啜了一口,这发觉其中泡着的是上品兰雪,似还加了些松萝,使得茉莉香气稍煞,而茶味更酽。沈骞翮不喜这茶,毕竟这里里外外书尽伪善与不怀好意的陷阱,何人能喜欢。

“那便继续与沈大人之前的谈话罢。”宗渊道,“上次说到先帝所渴望的寿山寿水一事,其实先帝还处在太子之位时,龙体就已生异,为求其龙位不倒,自然会寻求仙术之道。”

沈骞翮面无表情吐出四个字:“禹州苍氏。”

“不错不错,他们那一族皆是整那些歪门邪道的,就一路这么谄媚上来,竟然世世代代都做得了司天监的位置。”宗渊手中扇子一停,“那是二十二年前罢,那是瑞和几年来着?”

“瑞和元年。”

“不错,那年年末新的司天监走马上任,叫甚么来着……”

这个宗渊绝对是故意的,强迫着自己开口,若是不答,这厢对话便无法进行下去,想到这处,沈骞翮不由面生怒容:“苍其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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