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垠不懂,却也将此感觉记在心间,因为无垠此去洛阳,便又多出了另一目的,便是为了知晓此情绪,从何而来……
而观望的他唯有站立门外,看着一切,看着她绝望回头,看着她苍白转身,看着她无力言语。
却什么都不能做!
“轰!”雷霆轰鸣奏响,无垠醒来,却已经泣不成声,无垠站立门外,发被雨淋湿,早已未有那般从容模样,白衣沾湿,无垠仰天长啸,便又自门走入,走往那日清尹送他离去那刻,她撑伞站立在那门前凝望之时。
无垠如同醉酒,跌坠摇晃之姿,往那站立的无垠走去,二者相对,亦相望。
那道幻影无垠,似回神一般,眸中凝固在此刻无垠身上,无垠亦望着他。
他有些面色不改的容颜变得有些许好奇,望向那现在的自己,话语依旧如回应清尹那般温和轻柔,随风飘来:“咦,你是我,怎么落得如此田地?”
无垠被暴雨淋得湿透,衣物早已淋漓不堪,面容被雨所浸染,且其双眼红肿,无垠自身都已经不知那自脸庞上滑落至地面的是泪还是雨。
他望向那望向自己的无垠,遽尔一笑,并不温和,亦无从容,似嗤笑:“对,你是我,但是你又不是我。”
他走进,将伞放置在无垠头上,可雨却穿过其伞依旧飘落无垠身形之上,雨似雷电般劈打在无垠发间,沾湿一切,他好奇,便又言:“为何此伞,不能为你遮雨?”
无垠自往后走去,泪自眼角流下,混着雨:“因为,我不是你。”
“那你是谁?”那无垠被无垠问的有些疑惑。
“我不是谁,我是你。”无垠似疯狂般,在磅礴大雨中游荡,不顾身体能否承受此雨侵袭,无垠停顿,又站立他面前回应道:“我是有情的你。”
他不解,而言:“你是我,但是你又不是我,此情又是何物?”
无垠疲倦,有些绝望,似清尹望向自己,言道:“情不是何物?也不是何人?”
“那什么是情?”那撑伞无垠问道,无知而疑惑。
“哈哈哈~”无垠笑然,便站立其面前言语道:“你难道还不懂吗?”
那撑伞无垠摇头,蹙眉回答道:“不懂。”
雨中无垠走近,面色憔悴,苍白且绝望,言来:“你明明就听见了清尹和园主二人的对话,为何还无动于衷?”
伞下无垠,听闻无垠如此话语,微蹙眉,稍沉吟,便是应答道:“因为我不懂什么是情,而且我也不知道何为爱。”
雨中无垠,站立面前,对望那伞下无垠,又言道:“你可知,清尹那次为你擦汗之意?”
伞下无垠摇头,不解:“不知。”
雨中无垠闻此,遽尔疯笑:“你不知,你不是自诩不凡,自认天下文采,学识无人高你左右?你不是志向高远,想要施展手脚于天地吗?怎么连这都不知道?”
伞下无垠未答,只因无法回答。
雨中无垠未有停歇,便又言语:“清尹为你擦汗时,所说杂物事由她,大事由你,试问天下之大,谁愿为你处置杂物事?”
伞下无垠抿嘴,似思索,紧闭厚唇,良久方才应答:“家室之人。”
雨中无垠未有紧接此言语续讲,而是又问:“你可知,那日你为何演奏《凤求凰》时,缺了那份相思意吗?”
伞下无垠又摇头,有些不堪地回应道:“不知。”
“你不知,不知!哪你又知些什么?呵~好一个诸葛无垠,好一位寒门弟子,只因为你应相思之人,就在你身边呐!”雨中凌乱的无垠嘲笑着那伞下的他,指责着他,反问着他。
“是吗?你说我相思之人,是清尹吗?”伞中无垠握着伞的手有些颤动,眸中的忧光又在闪烁:“不对!不是这样的。”
雨中无垠缓步走进伞下,望着他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容,又笑然:“你可知清尹为何要在你面前将她夫君的容貌形容出来吗?”
伞下无垠垂下头,不再那般从容,被自己问得不再那般自如了,手有些颤抖,双眸有些闪烁,可话语还是飘散而出:“不知。”
“还是不知吗?”雨中无垠便又自伞中走出,笑道:“若你愿一直撑着那伞,你便永远不会知道。那么既然你不知道,那便由我来将你的伞收回,让你知道!”
“那是因为清尹形容的就是你,而你就是她所期待的夫君!”无垠咆哮道,泪自眼眶中喷涌着,无法遏制。
雨中无垠稍有停歇,便又言:“你可知那日坐在庭院之中,清尹问你是否留念何人是何意?”
他又应:“不知!”
“只因,她想听见你说,你留念她!”
“那你可曾又知,你每次说你要离去时,她为何总是面色苍白?”
“不知!”
“呵!又是不知!不知!不知!”
那无垠垂下头去,手颤动得更加厉害。
“是因为,她不舍你离去,她想要你留在她的身边啊……”
“那你可曾知道,为何她每次见你,总是会羞红着脸吗?难道你一直认为,她是因为害羞,害羞到和你相识几乎六十几日,还会红着脸吗?”
那无垠摇晃着头,越发剧烈,面色波动:“我不知道,不知道…她为何要那样对我?”
“因为,她喜欢你啊……”雨中无垠又言。
“那你是否知道,你那日前去她闺房之中,原本欣喜想要言于你时,被你打断,而原本想说之话吗?”
那伞下无垠,半蹲在地,面色波动,亦麻木应答:“不知。”
“她原本是想将那准备好的香囊送于你的,可是你却说你将要离去!”
“那你又可知女子送男生香囊是何意?”
“我知晓,托付终生之意。”那伞下无垠,面目有些狰狞,眉目紧蹙。
“那你可曾知晓,她突然说起那衣物的来源是何意?”
“你又知晓,为何她那日你临走之前,她为何要将此衣物穿上,前来送你?”
“你可知道,她为何又要将香囊送给你?”
“你可知道,她为何那日会紧抱着你?”
“你可知道,她为何要说她将要成婚吗?”
“你可知道…她为何……”雨中无垠疯狂问道,早已未有以往姿态,此刻的他心中压抑已久的痛苦,轰然爆发!
他被压制已久的情绪所填满,而如此疯狂,如此姿态,而他仰天长啸,话语急促而喘息,哽咽而几乎呜咽到无法发声。
他半蹲在地,无力哭泣了起来,而另一无垠也早已被无垠问得疯狂了起来,他竭力地将耳捂住,嘶力吼叫道:“不知!”
“我不知!”
“我不知道!”
“我……”
而那伞也早已坠落在地,那一身白衣,束发依旧的无垠亦被磅礴大雨所浸湿,发束亦被无垠疯狂拉扯开,发散开,正如无垠心间痛觉,疯狂蔓延。
二者几乎同时跌坠在地。
却又听话语声飘出,现已分不出谁是曾经,谁是现在。
“是因为,那日她穿着那衣物遇见你,是你二人之间的缘分,你并非德高望重之人,那日亦非祭祀之日,而就唯有遇见她的夫君啊!”
“那日她还是穿着此衣物来送你,就是为了让你明白,你便是她心中的夫君,可你却丝毫不知。”
“她将香囊送你,是因为她知道,你并不知道何为爱,可她却想让你明白,她爱着你啊!”
“她紧紧抱着你,只是不想你离去而已。”
“而她说将要成婚,是想让你安心离去,不需后日明情之后,还会担忧着她,自你离去的那一刻起,她知道,她的爱未有结局,所以为了不让你遗憾,所以她说她将要成婚啊!”
“难道这一切的一切,你还不懂吗?还不明白吗!”
……
磅礴大雨中,二人皆是躺在泥泞路上,亦无法起身,因为内心情绪蔓延的令他们心口剧痛,剧痛得几乎无法站立,剧痛得让他们无法起身,泪便此雨般,疯狂涌动着。
雨声占据了一切,许久未有人的话语声飘出,终于……
无垠的声音再度响起。
“我…懂了,可是我还是不懂爱…情是什么?”
沉默又起,二人皆闭眼,流着泪,各自未有回应。
不知何时,又有话语声响起,哽咽不再,哭泣不再,嘶吼消散,咆哮泯灭,话语声温柔似柔水,言语似柔波,荡漾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