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房顶上此时只剩下了一具被劈成两半的残尸,红的白的黏在一起,难以分辨哪是脑,哪是血。
房顶也早就没了毛桃的踪影,杨虎的鲜血最终顺着屋檐缓缓地流了下来,像是被谁打翻的一盒红色油画颜料,最终滴落在了棕色的泥土里。
“把你的枪借我用用……”江昭阳的声音再度响起。
等颜以冬回过头时,发现他已经拿着陈雷的枪跑了。
她用手揉了揉脑袋,觉得眼前的局面一片混乱,自己的脑袋也跟浆糊一样,完全不听使唤。
忽然,一页画面闯进了她的脑海里。
画面中,江昭阳正拿着手·枪跟刚才的怪兽搏斗着,她突然莫名地担心了起来:
“他能打得过那怪兽吗?”
“如果他突然没子弹了怎么办?”
“那怪兽会不会杀了他?”
“这个傻·子……”
她突然下意识地撒腿跑了起来。
在她冲出村委会大门时,刚好勉强看到远处正有一大一小两个黑点正在快速地移动着。
尽管她拼尽了全力,却丝毫没有缩短同那两个黑点之间的距离。不过好在他们拐去的方向她记得很清楚,就是村西那座古寺。
她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在往前狂奔了七八分钟后,终于气喘吁吁地跑进了寺里。
她在寺院里转了一圈,虽然四周依旧是她熟悉的残垣断壁,不过却完全没有发现江昭阳和毛桃的影子。
颜以冬突然皱紧了眉,在心里打满了问号,刚才的剧烈运动让她暂时忘记了恐惧,她沿着寺院的布局开始一间挨一间地找了起来。
不过等她把伽蓝七堂全部搜完,依旧一无所获。
最后她满腹狐疑地踱步到了寺后的木塔前,忽然发现那塌了一半的木塔下面竟然出现了一个四四方方的洞。
颜以冬皱了皱眉,不过最后依旧选择踏过了腐朽的古木,走进了塔里。
她先围着那个长方形的洞转了几圈,最后蹲在了洞口的位置,盯着一直延伸到黑暗深处的石阶出了会神。
“也许是地震触发了地宫中的某种开关……”她忍不住暗暗揣测道,同时,又忍不住暗骂起自己的粗心来——规格如此高的木塔十有八·九都是有地宫的,她当时怎么就没想到呢!
在做了一阵思想斗争之后,她还是选择打开了手机闪光灯,扶着墙,小心翼翼地沿着台阶走了下去。
地宫的墙壁时而干燥,时而湿·滑,偶尔还会碰到毛茸茸的苔藓植物,颜以冬本来就胆小,光是下行的这一路上就连续打了好几个哆嗦。
不过屋漏偏逢连夜雨,在往下走了大约十分钟后,她的手机闪光灯突然熄灭了。
她按了几下开关机的按钮,最后发现是手机没电了。
在打着哆嗦回头看了一眼来路后,她又抬头看了看前方,发现两者都一样,除了黑暗,还是黑暗。
在原地踌躇了几秒之后,她继续迈动了颤抖的双·腿,选择了向前走。
这样摸黑走了几分钟后,地宫的台阶竟然还是没有到头,尽管她知道自己一直是都是在“龟速前进”,不过她也越来越确信了一件事——她刚才判断错了。
这根本不是通往地宫的路!
因为没有哪个地宫会设这么多级台阶。
“如果这不是地宫的话,那刚才那道门,就应该是一道暗门。”
面对这个显而易见的结论,她忽然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因为她知道,在暗门里有一种门,叫墓门。
一想到墓,她的手心里面全是汗,
“江昭阳,你个板马日的,你去哪了?”她忍不住在心里咒骂道。
不过好在这种折磨并没有持续太久的时间,因为这些台阶又陡又立,她知道自己怎么也往下走了有几十米了,应该差不多也快到头了,就算是秦始皇陵,也不过就是这个深度。
当她的双脚终于踩到了平坦的地面时,她的眼睛也早已适应了黑暗的环境,终于能看清一些东西了。
不过,她却被眼前猛然出现的景象吓了一跳!
她的前方是一个巨大的山洞,山洞的两侧挂满了石针、石笋、石柱、石瀑,这里竟然是一个溶洞!
同时,她也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这个问题让她不禁瞬间蹙紧了眉头:
“木塔的下面是一个溶洞,就这个面积来看……恐怕整个佛手坪的下面都是这个溶洞。
也就是说——从这里看上去,佛手坪就像是一座飘在天上的村庄!”
“砰……”一个小石子突然落在了她的脚下。
她朝石子滚来的方向望了望,前方不远处的一个石头后面有个人在朝她招手。
她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那人一下把她拉到身前,一股熟悉的烟草味扑鼻而来,不用睁眼她也知道这人是江昭阳没错。
“你怎么一个人跑来了?不害怕吗?”他关切地问。
她忽然很想说:“害怕,很害怕,但更害怕你突然间不见了。”
不过这句话经过她嘴唇的过滤,却完全变成了另一副模样:
“不怕,大不了就是先奸后杀……”
这话原来都是江昭阳拿来吓唬她的,现在却突然从她的嘴里说了出来,江昭阳一愣:
“哟……有种!”
颜以冬现在懒得跟他斗嘴,直截了当地问:
“你蹲在这干嘛呢?”
“我也不想蹲在这啊!”江昭阳无奈地反驳道,“那猴子就蹲在前边等我呢……”
颜以冬悄悄地抬头看了一眼,果然,毛桃正蹲在前面不远处的一块石头上,一动不动地往这边看着。
“什么叫它等着你?你怎么知道它是在等你?”颜以冬感到很奇怪。
“你以为我为什么来追它,就为了追求刺激吗?”江昭阳一脸无辜地辩解道,“它在砍死杨虎之后,临走前,突然朝我看了一眼。我觉得很奇怪,就试着追它,它开始的速度比我快多了,但是它跑了一段之后,就突然停了下来,等我追得差不多了,它又开始加速跑起来,不过几次之后就把速度控制得不紧不慢,正好在我觉得能追上,却永远也追不上的范围里。这可不是在等我吗?”
“这……也太玄乎了吧?”颜以冬抬了抬头,又朝毛桃看了一眼,“那你现在为什么在这等着,不继续追了?”
谁知道江昭阳竟然苦笑了一下,抬起手臂给她看了一眼手机:
“我瞅着现在也快到午饭时间了,你说,它是不是等着开饭呢?”
第25章 白骨
“原来你也有怂的时候?”颜以冬不禁笑了出来。
“什么叫怂,我这是出于合理的战略考虑。”突然被人戳破了心思,江昭阳的表情有些尴尬。
“去你的吧,别自作多情了!它要是真吃人,咱们还能找到一具完整的尸体吗?”
江昭阳搔了搔头,“也是。”
他刚想把头伸出去,再确认下毛桃的位置,没想到这时身后突然冒出来一个声音:
“你们俩干嘛呢?”
江昭阳和颜以冬几乎同时打了个哆嗦。
他俩回头一看,发现身后几米远的地方正蹲着一个人,那人手里还拿着一把手·枪,因为光线有些暗,一时间看不清那人的五官。
江昭阳朝他挥了挥手,那个黑影倒也不犹豫,猫着腰就跑了过来。
直到他走到跟前,他们才发现竟然是刘副队。
“那东西在哪呢?”老刘有些着急地问。
江昭阳头也没抬,直接用手往前指了指,刘队抬头一看,毛桃还在不远处的石头上蹲着。
“现在怎么办?就这么干等着?”
“你来了还好办点,你枪里有几发子弹?”江昭阳问。
“放心,满着呢。”
江昭阳长吁了一口气,抽·出一支烟,朝刘队招了招手,老刘马上把打火机掏出来,递给了他。
他把烟塞进嘴里,长长地抽了一口,安排道:“咱们就直接冲过去,看看它到底想干什么?”
老刘又站起来观察了一下周边的形势,点了点头,“你先上还是我先上?”
“我先。”江昭阳说着就拿起枪,叼着烟卷直接冲了出去。
不过颜以冬看了一眼他怪异的持枪姿势之后,就瞬间失去了安全感。尽管他的动作非常敏捷,不过他竟然把手·枪紧贴在了胸前,仿佛在他的眼里,完全没有瞄准这一说。
不过“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跟在他身后的刘队,却在看到他这种持枪姿势的瞬间,就在心里断定这个年轻人是个用枪的高手,虽然他并不会使用这种特殊的持枪姿势,不过却知道这是国外流行的一种新式持枪方法,主要用于近战射击。这种持枪姿势的优点在于可以减少后坐力引起的枪口跳头,同时还能极大地提高射击速度,在不到一秒的时间里,就能把手·枪里的子弹全部射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