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只穿一晚，应该没问题。
行，就穿它了！
另一头，四零二的书房内。
傅笙凝视屏幕上的聊天页面，目光久久停留在左上角的‘芃芃’二字上。半晌，他按下锁屏放下手机。
短短的十分钟内，傅笙总共拿起手机二十八次，每一次都失望放下。
是睡着了吗？
为什么连个表情都不给他。
*
周三晚六点，华大学生活动中心门口。
红毯由内部延伸而出，长长地延伸至楼梯的最底端。夜色深沉如墨，反衬得眼前的建筑璀璨生光，连喷泉喷出的水也闪烁光泽。
丁芃芃到达门口时，敖烈早在等待。
他穿得很正式，系着金丝条纹领结，一面朝丁芃芃走来，一面四处张望，“你有看见安娜吗？”
丁芃芃摇头，“没有。”
几乎同时，敖烈的表情变了。
他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夺目的珍宝，瞳仁里尽是惊艳，“真、真漂亮。”
丁芃芃应声回头，看见安娜款款走来。
她一身紫罗兰长纱裙，两侧的鬓发编成鱼骨，挽住海藻般卷曲浓密的长发，看起来像是希腊神话里的女神，既典雅又端庄。
“我这样会不会太夸张了？”安娜见两人皆一脸陶醉，有些害羞地低下头。
敖烈干咳两声，“不会，很好看。”
安娜浅笑，很吃这一套，“原来你也会夸人。”
敖烈走下两步，向安娜让出了右臂弯，安娜含笑挽住。
男才女貌，约莫如此。
丁芃芃暗自在心中感慨两人般配，又见敖烈走到身边来，也绅士地让出左臂弯，“来吧，芃芃。”
在该正经的时候，敖烈还是很正经的。
“嗯。”丁芃芃也挽上他的手，一并走进会场内。
学生活动中心的一楼，被布置成了这次迎新晚会的会场。
说是迎新晚会，但到场的大部分是大一的外国交换生，因此整个环境氛围也偏向于自由舞会，甚至还有人戴上了面具。
会场内，两侧摆着长桌，桌上是些小点心和饮料。中间的空场则是舞池，还专门请来了古典乐乐队现场配乐。
三人并肩而行，一路行至左边的长桌。
几乎所有在场人的目光，都被身着紫罗兰色纱裙的安娜所吸引。
他们还没停下，就有一个高挑的外国男生快步走近，率先向安娜问好，并伸出了手，“May I ask you for a dance？”
安娜微微一笑，“A moment later，thank you.”
外国男生被拒绝后遗憾地走开，敖烈则立即偏头问道：“请问这位漂亮的小姐，能不能把第一只舞让给我呢？”
丁芃芃暗笑，主动放开敖烈的手，退居一侧。
青梅竹马这么多年，她还没见过敖烈如此讨好一个女生。
安娜想答应，却还是先看向了丁芃芃。
“去吧。”丁芃芃很贴心地挥挥手，“我在这里等你们。”
当安娜和敖烈率先走进舞池里时，乐队配合地奏起柔和的乐曲。其他情侣听见音乐，也都不约而同地牵手加入。
所有人都在跳舞，只有丁芃芃，孤苦伶仃地一桌子的点心作伴。
表面看似很可怜，丁芃芃却在心底松了口气。
她非但不会跳舞，现在连舞池里的人跳的是不是华尔兹，她也不能确定。
不过……
舞池里的女生都是长裙飘飘，打扮精致，一看就知道是特地为晚会准备过。反观自己，简简单单的及膝红裙，颜色再艳丽也无人问津。
彼时，学生活动中心外。
“真是麻烦你了，这么晚还得替我去巡视晚会。”手机里的人说，“小孩突然发烧，只能先赶回来。”
傅笙一面接听电话，一面沿着红毯朝前走，“不用客气，我到了。”
通话挂断，他拾阶而上，站在了迎新晚会的门口。
优雅的古典乐随空气流动，舞池中的裙摆翩然，其中那个紫罗兰色的纤纤身影更为引人注目。
可傅笙的巡视一周，目光却落在左手边角落里的一抹艳红上。
丁芃芃听着古典乐，一时出了神。
她没有注意到，那个穿着白衬衫的男人，唇边噙着几不可查的笑意，正朝自己走来。
男性沙哑的低音炮响起：“你不去跳舞吗？”
丁芃芃错愕地回神，转头看见一个约莫有一米八高的男人站在自己身侧。他戴着全脸面具，把容貌遮得严严实实。
丁芃芃尴尬地笑笑，“我不会跳舞。”
他说：“你可以去尝试。”
话是如此，可丁芃芃并不习惯去尝试完全没接触过的东西，“还是不要了，我的四肢不协调，跳舞很难看的。”说着，她不自信地耸耸肩，“而且也不会有人邀请我的。”
一个小动作，傅笙便看出她是不自信在衣着上。
确实，其他女生都穿着价值不菲的长裙，只有丁芃芃穿着一条普普通通的素红裙子。可实际上，最为艳丽俗气的大红色反而将她的皮肤衬托得更白了。
他不吝称赞：“红色很适合你。”
丁芃芃颔首，不自在地撩动头发，“谢谢。”
被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夸赞，还是平生第一次。
傅笙一直凝视着她。
在丁芃芃低头的瞬间，他观察到一个小细节，遂问道：“你的裙子是自己做的吗？”
话音刚落，丁芃芃随即露出惊讶的神情。
傅笙伸出手，指了指她的后领口，“没有商标。”
与如此观察入微的陌生人近距离接触，丁芃芃越发觉得不舒服，“嗯，我的衣服都是自己做的。”
“你其实很有潜力。”傅笙语气严肃，“你应该走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去做以前没做过的事，不要不敢尝试。”
丁芃芃被看穿了，但同时也有些生气，“我没有不敢。”
傅笙又问：“你很喜欢古典乐吗？”
“嗯。”丁芃芃闷声回应。身边的这个男人，好像对她格外了解，可明明只是个陌生人啊……
“你会想要去大剧院里听一场古典乐吗？”
丁芃芃脱口而出：“想。可是……”可是她没有资格乱花钱，纵使是自己赚的，也要第一时间补贴家里。
傅笙在面具下无声地扯动唇线，似笑非笑，“那你想学跳舞吗？”
丁芃芃愣住。
男人走到眼前，只看得见一双清澈的眼睛，不知容貌如何，“我教你。”
丁芃芃来不及答应，男人已经伸了右手。
他的手，节骨分明，线条干净且柔和。
“我可以请你跳一支舞吗？”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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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CH.06
CH.06 你，究竟是谁
“我可以请你跳一支舞吗？”
像是被勾住了魂，丁芃芃凝视着他被面具遮盖住轮廓的双眼，竟有些熟悉的感觉。
再看他的手，真是一双漂亮的男人的手。手指修长不说，指甲压边修剪成椭圆形，没有留白，更显得干净利落。
真想摸一摸。
心里头正想着，丁芃芃鬼使神差地朝前伸出了手。
面具之下，傅笙的笑意不减，更深一层。在丁芃芃抬手的瞬间，傅笙主动朝前探身，轻轻握住她的指尖。
肌肤接触的瞬间，丁芃芃心跳加快了。
“如果要参加舞会，你首先要学会自信。”傅笙伸出另一只手，轻而易举地解开丁芃芃的两根麻花辫，又把橡皮筋揣进口袋里。
长发散落，丁芃芃耳根发烫，局促地抓了抓头发。
一直以来，她都梳着中规中矩、甚至有些土气的麻花辫。就好像穿红裙子不正经一样，丁建军也教训过她：头发不扎，跟村口的疯婆子没什么两样。
可丁芃芃披发时，比绑起来好看。
她的头发天生浓密微卷，长期梳成麻花辫后突然解放，使得波浪的幅度更大，好似深海里的海藻。
傅笙稍稍弯下腰，在她的耳边轻声道：“何况你本来就很漂亮。”
若不是有头发遮住，丁芃芃烧得通红的耳廓就会被看得清清楚楚了！
傅笙轻握她的手，“走吧。”
绕过长桌，走进舞池，已是曲终人散。他们此时走入舞池，反而成了焦点中心，瞬间汇聚所有目光。
丁芃芃紧张得脊背绷直，盯着傅笙白衬衫上的纽扣，大气都不敢喘。
“放轻松。”傅笙帮她把额前的碎发撩到耳后，“看着我，跟着我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