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再有个女儿的愿望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实现。
司徒曜接过温水喝了一口:“五少爷呢?”
“夫人和六姑娘走后,国公爷派人来了一趟把五少爷请过去了,直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司徒曜轻嗤了一声。
父亲还真是不死心。
自从箜儿成了皇长孙的未婚妻,他不知用了多少手段拉拢他们一家,更想通过他们一家搭上皇长孙。
可惜他们早已经看透了他的嘴脸,怎么可能受他拉拢。
想来父亲也是看明白了这一点,所以趁这次阿篌回京,便把主意打到了他的头上。
可惜他老人家注定又要失望了。
阿篌那小子乍一看就是个愣头青,其实精得跟个猴儿一样,父亲如何能算计得了他。
谷雨见他虽是醒了,却一点要起床的意思都没有,只顾着靠在床头浮想联翩。
三爷这是因为三夫人今早没留他的事儿不高兴?
他只好试探着问:“三爷不饿么?”
被他这么一问,司徒曜这才想起来自己都两顿饭没吃了。
他抿了抿嘴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快到申时了。”
“去弄几样点心来给爷随便垫补一下。”
谷雨道:“今儿一早六姑娘让人送来的早饭里倒是有几样爷爱吃的点心,您要不要……”
听闻宝贝女儿这般关心自己,司徒三爷只觉得心情都好了许多。
“就吃那个,箜儿的心意不能辜负了。”
“是。”谷雨退了出去。
用过点心后,司徒三爷觉得待在自个儿屋里有些无聊,索性换了一身新衣,又去了琴瑟居。
琴瑟居里十分安静,丫鬟婆子们做完事之后大多都回屋歇着去了。
司徒曜不打算惊动别人,直接去了阮棉棉的音乐室。
这里还和从前一样,各种各样的乐器拜放得井然有序,是个练琴的好地方。
司徒曜修长白皙的大手从各种乐器上轻轻拂过,最终还是坐到了雁柱箜篌的琴凳上。
他的官越做越大,每日要处理的事务也越来越多,真正属于自己的时间却越来越少了。
别说抚琴吹箫,就连写字画画都成了奢望。
司徒曜苦笑了一下。
还好自己从前攒下了不少银子,否则靠如今这点俸禄,拿什么给女儿置办嫁妆。
他把心中的阴霾挥散,轻轻抬起了双臂。
阮棉棉和凤凰儿回府后,还在琴瑟居外便听见了空灵飘逸的箜篌声。
母女二人一起顿住脚,仔细聆听这美妙无双的乐音。
时而缠绵,时而凄凉,时而热烈,时而悔恨……像是道尽了人生百味。
一曲毕,阮棉棉道:“小凤凰,你从前听过这支曲子么?”
凤凰儿摇摇头:“没有,我还以为父亲是从你那儿听来的。”
阮棉棉咂了咂嘴:“死渣男又在卖弄本事了!走吧,咱们进去瞧瞧。”
凤凰儿暗暗好笑。
棉棉姐最是羡慕那些在乐音上天分极高的人。
如果今日这一曲是别人演奏的,她一定会把世间最美好的词句都用上还嫌不够。
换作渣爹,却只得了一个“卖弄”。
不过,很多时候看人看事都不能只看表面。
棉棉姐对渣爹的各种挑剔各种嫌弃,何尝不是世间的独一无二?
她挽起阮棉棉的胳膊,母女二人一起走进琴瑟居,直接去了音乐室。
音乐室中,司徒曜已经停止了演奏,正趴在小案几上飞快地写着什么。
凤凰儿正想迈步上前去瞧一瞧,却被阮棉棉拉住了。
她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凤凰儿不要去打扰司徒曜。
这样的场景她实在太过熟悉。
从前她的老师也是如此,即兴演奏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记谱,就怕错失佳作。
死渣男自从升了官,每天都忙得脚打后脑勺,在府里几乎连他的人影都很难见着。
她还以为他不会再像从前那般陪自己玩音乐了,没想到……
司徒曜记谱极快,很快就把方才那一曲全数记录完毕。
他放下手中的笔,转身对母女二人笑道:“方才那一曲如何?”
阮棉棉打趣道:“三爷方才这般投入,我还以为你不知道我们回来了呢。”
司徒曜笑道:“夫人说哪里话,为夫是怕乐谱记不全,不好送与夫人。”
一面又对凤凰儿道:“悦郡主那边是怎么回事儿,我听谷雨说连袁公子也扯进去了?”
凤凰儿把慕悦儿和袁谟很快就会定亲的事情随便提了几句。
司徒曜恍然:“难怪慕驸马会生那么大的气。”
阮棉棉白了他一眼:“你们这些男人真是不可理喻,生孩子的时候个个喜欢儿子,最终却个个舍不得女儿,见到女婿就跟乌眼鸡似的!”
司徒曜忙道:“夫人莫要错怪为夫,我一直都是最喜欢女儿的……”
一家三口正说话,就听外面有小丫鬟回话:“三爷、夫人、姑娘,长孙殿下来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 忍一时(中)
一家三口离开了音乐室,和赵重熙一起走进了正厅。
刚刚才和妻女谈论过岳父看女婿的问题,司徒三爷见皇长孙又是一双眼睛只围着女儿打转,越发不顺眼。
他清了清嗓子:“时辰已然不早了,殿下怎的还出宫来?”
赵重熙收回视线,笑道:“有些要紧事儿想和六姑娘商议一下。”
难怪假牛鼻子这么头痛,岳父大人有些时候果然是碍眼得很!
尤其是他眼前这一位……
司徒三爷凤眸微眯,臭小子!
谁不是从少年时过来的?
想和箜儿单独见面就明说,还要紧事,要紧个屁!
阮棉棉剜了他一眼,这才对凤凰儿笑道:“你带殿下四处转转,待会儿来吃晚饭。”
赵重熙嘴角微勾,还是岳母大人最可爱。
“知道了。”凤凰儿站起身,和赵重熙一起走出了正厅。
两人出了琴瑟居,一直走到池塘边才停下了脚步。
这个池塘是司徒三爷闹分家之后才挖的,引的正是从前成国公府那个小湖的水。
如今季节不合适,池塘里没有盛开的莲花,唯有一池碧水,显得格外冷清萧瑟。
赵重熙有些后悔:“你冷不冷,要不咱们还是去屋子里说。”
凤凰儿从斗篷里探出一个精巧别致的小手炉:“我带着这个呢,不冷,你方才去长公主府了?”
赵重熙把方才的经历说了一遍。
“……我估摸着有小表姑在,假牛鼻子应该没有大碍,不过怕你嫌我懒怠,所以还是去了一趟。”
凤凰儿噗哧笑道:“说得我有多可怕一样……你来寻我该不会只为了说这件事儿吧?”
赵重熙也被逗笑了:“今日休沐,我本来想一早就出宫来寻你的,结果又遇上了麻烦事儿。”
“太子殿下又给你使绊子了?”凤凰儿不免有些好奇。
以阿福如今的身份,能被他称作“麻烦事”的,多半都和太子殿下有关。
赵重熙道:“我和父王如今的关系真是一言难尽,难怪你一猜就中。”
凤凰儿歪着小脑袋看着他:“莫非他又给你塞美人了?”
赵重熙无奈道:“要是塞美人,我又何必这般烦恼,让母妃直接就打发了。
是因为皇祖父让我和两位皇叔入朝参政的事。”
这件事凤凰儿之前就听说了。
圣上让阿福自下月起去尚书省学习理事,同时也让二皇子入枢密院,三皇子入兵部。
皇室子弟到了一定年纪,只要不是太过无能让皇帝看不下去的,被安排到各衙门学习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莫非太子殿下连这一点都容不下?
更何况这是大宋皇帝的意思,是阿福和两位皇子自己可以选择的么?
她嗤笑道:“莫非他又想让你自己去圣上面前把这差事给辞了?”
听她说“又”,赵重熙知道她指的是之前父王想要逼迫她去皇祖父面前辞去婚约的事。
他叹道:“我父王的确是太过荒唐了,不过这次他根本都懒得搭理我,直接就去了皇祖父那里。”
凤凰儿道:“我记得太子殿下回京后圣上也给他派了差事吧,他不好好去办差,有什么想不开的?”
“皇祖父让他去的是礼部,你觉得他会满意?”
凤凰儿不屑道:“我觉得圣上的安排颇有深意,显然是觉得他缺什么就让他去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