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是有奖学金鼓励制度的。
但是,想到原主惨不忍睹的成绩和自己毫无学理科的天赋与上进心这条路只有搁在一边。
打工显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她一个星期都在学校里,门禁设的严,平时根本出不去,即使出去也过了上班时间,年龄也是个大问题。
想到这里,乔夕茵长叹一口气生活不易啊。
回到宿舍时,接近晚上八点。
听见她放假还住在宿舍,娜娜恨不得把她带回家住,被乔夕茵笑着婉拒了。
她的全部家当都放在宿舍了,出去住反而麻烦。
疯玩一天,乔夕茵双腿酸软,根本不愿多走路,连刷手机的力气都没有了,早早躺在了床上。
她入眠向来是很快的。
再次睁眼,视线混沌一片,乔夕茵费力地瞪大,隐约间看见了房间的轮廓。
她还是被放在书桌上,只是房间的主人并不在,没有开灯,视线所及之处是一片黑暗。
他出去了么乔夕茵记得贺云朝说过放假要回去。
她心里微微有着失落,一个人在黑暗中发起了呆。
清雅的小轩内,贺云朝弯腰端起托盘,将茶呈放在几案上。
“爷爷,”他笑着说道,“好久没有泡了,尝尝。”
面前鹤发老人并不着急,只是也跟着笑了笑,将茶杯握在手中,细细地品,“好茶。”
他穿着一身道袍,衣袂飘飘,颇有些超凡脱俗之感。
若是从外面看这里,可以发现,这分明是一座道观。
“我最近有个问题一直想不明白,还请爷爷为我解惑。”少年难得卸下一身锋芒,懒散地眉目中尽是从容。
原主父母常年在国外,自幼便是爷爷奶奶带大。爷爷一心向道,退休以后更是直接来到这道馆静心修行,他在耳濡目染之下也学了些道教的知识。
不过后来,原主去城里读书,与这些事情分开,也见不到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了,并没有人知道他还懂这些。只是他与爷爷的关系一直很好,时不时会回到这里探望老人。
老人笑道“说说看”
“若是有也许是人,”贺云朝顿了顿,说道,“人的人魂分离,魂魄附在实物上,这该怎么解万一万一那人即将飞升,要经历雷劫,承载灵魂的物体受不住这样的雷劫呢”
贺爷爷长久的沉默,笑而不答。
少顷,方见他捋了捋白须,不紧不慢地说道“你不是我亲孙子吧。”
贺云朝微微愣住。
竟是被看出来了
他穿越这么多个世界,见过的能人异士无数,却从未有这么一位一眼能识破他的人。
贺爷爷眯着眼抿抿茶,又说道,“我孙子的茶可泡得没这么好。”
贺云朝失笑。
这也行吗
“系统,”他在心里召唤,“你们的能力不行,我要投诉,身份都伪装不好。”
系统“”它怎么知道会有这么个bug啊呜呜呜
贺云朝倒是平静,如贺爷爷那般悠然地饮了口茶,“是,又不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是的。”
“你为什么要问我这个问题”贺爷爷便问道。
“我的道侣,最近正准备渡劫,”少年微微垂下眼睫,坦白了自己的内心想法,“这个世界灵气充沛,我才选择了这里。但是出了些意外我很害怕。”
贺爷爷道“你是说,她现在的人体与灵魂分离了”
贺云朝点了点头。
贺爷爷抬起手,指向屋中挂着的壁画宣纸上挥笔泼墨,写着“有无相生”四个大字。
“圣人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万物作焉而不辞,”他的语气淡然,“生而不有,为而不恃。”
“万物皆有规律,这便是自然之道,”贺爷爷脸上的皱纹微微颤动,“天道,从不会因为命格改变而偏转。”
乔夕茵在黑暗中昏昏欲睡。
尚未睡熟,有两人的脚步声前后而来。他们踩在木质的地板上,每一步都很是轻缓。
“我对你说这些,不是要干预你,”那是位老人的声音,吐字清晰,声音依然洪亮有力,“你怎么做,那都是你的选择。”
“我知道。”少年的话接着传来,无波无澜,听不出他的情绪。
“早点休息,”老者叮嘱一句,又自顾自地笑了,“你也算我的孙子。”
贺云朝便也跟着笑笑。
他进门时顺手开了灯,乔夕茵方才看清楚这房间的样子充满了古典气息的摆设,墙上挂着山水画,屏风上绣着诗文,墙角摆上几盆绿植,仿佛回到了一千年前。
他这是已经回家了
回家了还带着数学书做什么
乔夕茵都被贺云朝的做法给震惊了。
他这是对数学有多狂热啊,不去学数学专业可惜了
只是,他看上去心不在焉。
少年快步走了两步,站在书桌前,手缓慢地放了下来,落在了数学书的扉页上。
他低低地重复道“有无相生”
贺爷爷的那番话,若是理解起来,倒也不难。
然他穿越一个又一个的世界,就是为了改变命运。如今,居然有人告诉他,要顺应自然,不违背天命
这怎么可能呢。
贺云朝知道,自己忘记了许多事。可他独独记得,他正是顺着天,才失去了一切。他的存在,便是要逆天而行。
他顺应天道,而被辜负了一次。这一次,他不会再让历史重蹈覆辙,他会牢牢握紧属于自己的一切。
乔夕茵眨了眨眼。
他的情绪倏然低落下来,她猜想他刚刚是经历了什么。但,这“有无相生”不是道家的说法吗他什么时候开始研究起这个了对数学要一心一意啊
只是,这样的沉默持续了没多久,又听见他轻嗤了声“什么辩证法,我又不学哲学,我学数学。”
乔夕茵“”
面前这个贺云朝,有点傻。
学数学使人聪明,这没错。但所谓物极必反,他还是少做点数学题吧
第144章 书中玉(7)
清明节放三天假,乔夕茵也看着贺云朝在外面待了三个晚上。
数学书一直被放在书桌上,乔夕茵的视线范围仅限于这间雅致的房间。不过,最后一天晚上,贺云朝的爷爷带着几张符纸进来“这是我刚画的,你留着吧。”
乔夕茵“”
他们家也玩这个
贺云朝的表情看上去是难有的认真,乔夕茵听见他很庄重地说了一句“谢谢爷爷”。
乔夕茵盯着那几张符纸看了半晌,也没有看出什么天机来。
只是见贺云朝拉开了手边的抽屉,将符纸放入了一个小小的刺绣香囊之中。他专注地凝视着香囊上的绣花,侧脸微冷。
睡了三天好觉突然要起早,乔夕茵一下子没适应过来,在床上赖了许久才起床。被娜娜拽去教室时,她还处于体在魂不在的状态,几乎是飘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贺云朝来得比她要早一点。
适逢周一,例行开晨会,走廊上被运动员进行曲的声音填满。乔夕茵在桌上趴了会儿,班主任亲自过来催他们下楼,这才不情不愿地去了操场。
当学生好难,唉。
正值四月,操场上的风微微泛着凉意,等乔夕茵再回到教室,也差不多被风吹醒了。
她与同班的女生一起上楼,中途去了趟食堂,落在队伍后面,回来的时候,乔夕茵发现自己的座位上已经有了人。
都是几个平时跟贺云朝关系要好的男生。其中一个正歪着身子,一脸都是坏笑“哥,你怎么也开始带这么小女生的东西了女孩子送的”
他的手中正是贺云朝昨天晚上的那枚香囊。他似乎把它挂在书包上了。
那男生说着,又低头嗅了嗅,“怎么有点像花露水的味道没情趣啊你。”
贺云朝从他手中抢过香囊,拍掉他的手,“我爷爷给我带着驱蚊的。”
几个男生“哈哈哈哈哈四月份哪来的蚊子”
贺云朝淡淡地瞥了他们一眼,懒得搭理他们,轻轻地敲了敲桌子,“快滚。”
乔夕茵站在旁边听他们聊天,忍不住弯了弯唇。听见少女轻快的笑声,贺云朝抬起头来,脸色更不虞了,“我同桌来了,你们走不走”
一副要赶人的架势。
男生们“哦”了一声,一溜烟散了。
饶是心理年龄比他们大上许多,现在被一群学生打趣,乔夕茵的脸还是微微地红了。她捏着校服的衣角,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来,好奇地问道,“你带了香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