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然平素因为做生意的缘故常与男子往来,但是她终究是个年仅十八的少女,此时被他这么正大光明的调戏,她的脸也不自觉地红了。
景渊看到她的样子有些好笑,知她此时因为对他不熟悉,敢怒不敢言,却又别有一番味道。
他从怀里取出一块玉佩递给她道:“今日来时不知道会遇见你,也不知道会娶你,所以身上也没带什么东西,这块玉佩我自小便带着,便当做是我送你的定情信物吧!”
夏浅语不想接,他轻挑了一下眉,将玉佩往她的方向递过来了些,拖了一个鼻音:“嗯?”
夏浅语招惹不起他,此时就算再不情愿也只得伸手接了过来,那是一块碧绿通透的极品翡翠,上面刻着极为精致的花纹,此时还带着他的体温,温润柔滑。
景渊却又把手朝她伸了过去,她不解其意,有些好奇地看着他,他淡淡地道:“既然是定情信物,自然要互送,你的呢?”
夏浅语实在是没有料到他竟会主动向她讨东西,而她今夜是来找秦时月算帐本为找回被盗的茶叶,身上就带了一把刀,再加上她平时并不喜欢带任何饰品,所以她今天身上真没有其他能拿得出手的东西。
就算有她也不想送,他这婚求得莫名其妙,她不想嫁,也不想和他有过多的牵扯,只是他身上气场太强,强悍如她一时间竟也没能想好要如何拒绝他。
他见她一身青衣,除了头上用根簪子束着满头秀发外,身上就只有腰间挂着的那把短刀。
他身边名剑宝刀不计其数,她的那把短刀虽然不错,却还入不了他的眼,于是他伸手拔下她发间的簪子道:“就这样了。”
发簪一拔下,她满头如瀑的秀发便软软的垂了下来直到腰际,而她整个人因为头发放下来,更添了三分妩媚的色彩,配着她此时微微泛红的脸,便有了万千的风情。
景渊对此很满意,把玩着手里的簪子道:“此事就这么说定了,改日我会亲自上门来下聘,今日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想来你家中也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你便先回去吧!我就不送你了。”
夏浅语哪敢让他送,她从茗香楼里出来的时候,整个人还有些发蒙。
她不过是来找茶叶,茶叶是找到了,却先收到沐子良的退婚书,后又收到景渊所谓的婚书,这都是什么事!
天边的雨下得大了些,她却浑然无所觉,一个人站在蒙蒙烟雨中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一把伞遮过来,为她挡住了绵绵雨丝,她终是回神,扭头见丫环碧心撑着伞站在她的身边道:“小姐,事情已经处理好了。”
碧心说完递给夏浅语一本帐册并一张丝帕。
今日夏浅语进来找茶叶,没带碧心进来,吩咐她在外面处理相应事宜。
夏浅语接过这两样东西翻了翻,脸上露出讥讽之色,然后把东西收起来道:“我们回去吧!”
碧心看着她欲言又止,她微微皱眉道:“有话便说,你何时变得如此婆婆妈妈呢?”
碧心性情耿直火辣,一向有话直说,此时这般吞吞吐吐,自跟到夏浅语身边起还是第一回。
☆、第7章女子难为
碧心轻声道:“小姐是女子,今日孤身一人进这茗香楼,怕是会被人嚼舌根,往后的婚事会更加艰难。”
夏浅语笑道:“嫁不出去就不嫁呗!一个人多好,想吃就吃,想睡就睡,还不用伺侯人,就做我随意任性的夏府家主,日子不知道过得多自在。”
碧心知她一向看得开,对此事看得淡,但是看得再淡,她也终究是个女子,是要嫁人的。
碧心扁着嘴道:“小姐的能力半点不输男子,比起二房和三房的那几位少爷强没影了,却因为是女儿身,总要受他们的闲气,今日之事,以他们的性子,只怕还会当成笑话讲,还不知道要怎么为难小姐。”
“随他们去。”夏浅语不以为然地道:“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想怎么说我管不着,但是我现在是夏府的家主,他们却还得听我的。”
她说到这里面色冷了下来:“我已忍他们多时,此次茶叶被盗,也是时候给他们一个教训了。”
茶叶被盗,夏家必有内贼。
她虽遵父命以雷霆手段执掌夏家,然骨肉亲情浓于血,对于夏家众人,她并未用过真正的手段,而这一次却绝不会再姑息。
碧心听到她这句话眼睛一亮:“小姐早该如此了!”
夏浅语轻轻叹了一口气,从她接手夏家家主之位起,她就知道她要走的将是一条无比荆棘的路,却需要努力撑起,否则等待夏家的将是覆灭。
她朝前走了几步,觉得有人在看她,她回头看去,却见茗香楼里有扇轩窗打开,里面的紫衣男子倚窗而立,见她看过来,朝她微微一笑。
夏浅语一看到他这般倚楼浅笑的样子,顿时觉得心跳漏了一拍,脸不自觉地微微泛红,带着碧心逃也似的离开。
景渊看到她有些慌乱的样子有些好笑,这一趟梅城之行似乎比他预期的要有意思得多。
侍卫长卿进来时恰好看到他笑的样子,颇有些意外,有些好奇地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此时夏浅语已经坐上马车,车夫正驾着马车离开。
长卿笑道:“这位夏大小姐似乎很合将军的心意。”
长卿跟着景渊征战多年,以他的军功足以升任千户,只是他对做官并无兴趣,一直跟在景渊的身边做个寻常侍卫。
景渊平素性情疏冷,不近女色,今日让他把夏浅语领进房中,已是意外之举,此时又对着她离开的马车浅笑,这便足以表明这位夏大小姐已经入了景渊的眼。
景渊敛了面上的笑意,淡淡地道:“还好,只是觉得她一介女子就敢半路拦我车驾,还敢进青楼切人手指,这分胆色很有我当年风范。”
他今夜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其实是因为昨日夏浅语曾半路拦下他的车驾,隔着车帘请他今日到这里来看一出好戏,他轻车简骑初到梅城,事虽多,却并不繁杂,又见她一介女子就敢拦他的车驾,所以就过来看看热闹。
他本是梅城人,只是常年征战四方不在家乡,如今陡然回到家乡,遇到这么一个有脾性有手段有性格的女子,便觉得颇为有趣。
长卿笑道:“我跟在将军身边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将军对一个女子如此上心。”
“上心?算是吧!”景渊幽幽一叹道:“我可还指着她能为我挡下这一次的赐婚。”
一说到赐婚之事,长卿脸上的笑意也敛了去,面上露出惊色:“将军该不会是想娶夏大小姐吧?”
“有何不可?”景渊淡淡地道:“左右这一次一定要娶个女子成家立室,与其娶那种养在高门大户里风一吹就倒的所谓大家闺秀,还不如娶这么一个敢打敢杀敢拼的女子。”
他这一次北伐归朝,国中暂无战事,朝中又是文臣的天下,他这个武将就显得有些尴尬,虽有赫赫战功,亦被封了异姓王,却也难被朝臣所容。
圣上听人怂恿欲为他赐婚,他实不想娶朝中大臣们的女儿,便领了巡狩江南的钦差差事,带着长卿一路南下,一边查看各地驻军的防守情况,一边查看各地的风土人情。
当今圣上好茶,他便再顺便看看今年茶叶的品级和产量,顺便带些茶叶回京。
长卿知他性子,笑道:“原来将军打的是这个主意,只是她不过区区一介商女,纵有胆色,怕皇上也不会允。”
“那倒未必。”景渊的面色冷了下来:“皇上在意的是他的江山是否安稳,对我的婚事也只是说说罢了,他只怕也不愿意我娶朝中大臣的女儿,否则也不会我一求他,他便放我南下。”
长卿细细一想也觉得颇有道理,朝中如今的局势云诡波谲,景渊此番南下实为最明智的选择。
景渊望向楼外层层烟雨,缓缓地道:“且眼下我已写下婚书,这门亲事也就算是定下来了。”
“什么?将军连婚书都写下了!”长卿惊得目瞪口呆。
景渊一脸坦然地道:“难得遇到自己心仪的女子,自然要早些定下,迟了怕被人抢走。”
长卿:“……”
景渊看到他那副呆愣的表情有些不悦:“我难得有成亲的心思,你这副表情是做什么?”
长卿终是回过神来,违心夸了他一句:“将军当真是慧眼独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