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孩子听了,有两个小女孩顿住了,反应了两秒,哭得更厉害了,一个举目四望,四处无亲,哭得肝胆欲裂;一个闭眼狂哭,小脸通红,声音绝望。还有一个竟也学傅来音腿上那个,一下子撞过来,紧紧抱住傅来音大腿,跟着哭:“老师你对我也好一点,我也没有爸爸妈妈了!”
傅来音看了她旁边的父母一眼,哭笑不得。
但这两个小孩好像一下子打开了某种奇妙的开关,所有的孩子都一拥而上,将傅来音围得水泄不通,朝着她哭嚎——
“老师,不要打我!呜呜呜——”
“老师,我有点尿床……不是故意的,我有时候憋不住……”
“呜呜呜……老师,我喜欢吃红烧肉……”
兵荒马乱,场面一度失控。
张老师、史闻、史梅三方同时上阵,连哄带骗,恩威并施,半个小时后,场面渐渐稳住。傅来音汗流浃背。
这边才刚刚稳住,男生宿舍那边又闹腾起来,史闻急忙忙过去。
在忙碌的间隙里傅来音和沈青霭遇上,两个人对视一眼,俱无奈地笑笑,就匆匆忙忙分开了。
忙碌的一天很快过去。傅来音中午只草草吃了一个面包,下午工作结束,肚子毫不客气地长咕一声。张老师笑:“今天太麻烦你了,快去吃饭吧。”
但今天的食堂实在太拥挤,傅来音看着排着长队的人群,最终挤去小卖部买了一桶方便面。这一天晚上,傅来音早早睡去,一夜无梦。
《来音日记》:“新的生活开始了。”
第二天开学典礼。傅来音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乡村小学的开学典礼竟然有魏千山。尽管他只上去说了五分钟的官方讲话,但也足够令人震惊了。
傅来音原本以为他就过来一趟,讲完话就会离开,哪曾想中午吃饭的时候还遇到了。
史闻、史梅、魏千山和陆霄。
史闻主动叫住她:“来音!”
傅来音一一打招呼。
魏千山看着她道:“我记得你。”
傅来音惊讶。
魏千山笑:“你爸爸是傅方来,前几年带你来拜过年。你的老师是卢老先生,他常常和人说起你。”
傅来音笑:“您的记性真好。”
魏千山笑眯眯:“那你记不记得我?”
“自然。每天都在新闻上看到您的名字。”
一群人站着说了一会儿话。正当傅来音想礼貌离开的时候,陆霄突然开口:“还要站多久?”眼神毫不留情落在傅来音身上。
傅来音的脸“腾”地一下红了。他什么意思?
魏千山不赞同地看了陆霄一眼,问傅来音:“我们正要去吃饭,来音一起吧?”
傅来音慌忙摇头:“不了不了,你们去吃,我已经约了人。”又羞又躁,一股恼意直冲脑门,让她恨不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狠狠瞪某个人一眼。
“约的青霭吧?”史梅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没有让她走,反而道,“如果是青霭,我刚好也要叫他一起呢。”
说话间沈青霭刚好过来。两个人被迫加入陪领导吃饭的行程中。
魏千山吃饭,肯定不能去食堂吃,六人去老院子开小灶。
乡间路窄,两人并行。傅来音和沈青霭走在最后面。沈青霭注意到她脸一直红通通的,眼中似有愤色,道:“你要是不想去,我们回食堂吃。”
傅来音摇摇头:“都已经答应了。”
“不开心?”
傅来音知道他误会了,解释道:“魏书记我是认识的,也曾相处过。吃一顿饭,没有什么。”
沈青霭看着她。
傅来音想到陆霄的眼神和语气,忍不住咬唇:“没什么。”
沈青霭便贴心地不再多问。
午饭自然是陆霄做。魏千山对着史闻笑道:“要是今天运气好,希望可以吃到太·安·鱼。”史闻对陆霄说:“中午做太·安·鱼吧?”
陆霄冷冷看了他一眼,往厨房去了。
魏千山叹一口气,半无奈半好笑道:“太·安·鱼没了。”
四个人都一脸懵。
魏千山说:“脾气大,不接受点菜。来这儿吃饭,他看人数做菜。他做什么你吃什么。”
史闻问:“一直这样?”
魏千山点头:“一直这样,谁来都一样。”
史闻笑:“那得拳头和脾气一样硬。”
史梅也笑:“总有受不了的吧?”
沈青霭倒是马上接受了陆霄的怪规矩,说:“规矩定下了,能接受就来吃,不能接受就不来,两边随意。”
傅来音心里“哼”一声:做得下去才怪。
等菜上来,果真没有太·安·鱼。魏千山指着剁椒鱼笑道:“我最喜欢的一道菜,我认为的陆霄最最拿手的菜,快尝尝。”
傅来音把所有菜尝了一遍。心里一遍遍惋惜:脾气也太坏了点儿。
蓦地,她抬起头来看了魏千山一眼。魏千山朝她眨眨眼。傅来音悄悄朝陆霄看去。
男人脸黑如锅底。
傅来音嘴角勾起来,中午的憋屈尽数散去。哇哦,一物降一物。
作者有话要说:我fong了,太·安·鱼也是敏感词……
第6章 学生各有各的样
下午傅来音和沈青霭都要上课,吃完饭后两个人回到各自的教室准备开学第一课。傅来音今天两节课,一节一年级一班的,一节五年级一班的。
小学一年级的课知识相对比较简单,更多的是趣味性。游戏、故事和知识结合,一节课只有一个知识点。
傅来音是有童心的。当她处在孩子面前,就会自觉地把自己放进更幼稚一点的状态中去,简单、直接、真诚。她不是语文老师,也不是班主任,主要任务是培养孩子对国学的兴趣和审美,所以上课比较灵活,课堂氛围也比较活泼。一堂课下来,孩子们兴致昂扬。
傅来音还收获了两个腿部挂件。
她盯着两个小家伙,哭笑不得:“昨天不是跟你们说过我不是宿舍老师了吗?”
左边一个道:“原来你教我们这堂课啊。”
右边一个道:“老师你好漂亮。”
左边一个道:“喜欢你。”
右边一个道:“我也是。”
傅来音笑了:“谢谢,我也喜欢你们。”拍拍他们的头,“快入队站好,等会儿孙老师来领你们下去了。”
左边一个道:“老师,我叫阮萌萌。”
右边一个道:“老师,我叫袁嘉宝。”
叫袁嘉宝的是最开始坐在傅来音脚上哭嚎说自己没爸爸妈妈的孩子。傅来音当时确实没有看到他的父母,但后来才知道,袁嘉宝是个小男生,他跟错队伍,跑进了女生宿舍,他的父母找了好一会儿才把人从女生堆里拎出来。
叫阮萌萌的是后来傻乎乎也抱着傅来音大腿哭嚎的小女生,她的父母就在傅来音边儿上。阮萌萌长得唇红齿白,大眼忽闪,可人儿一个,说话声音也娇哒哒的。
两个人蹲在她脚边,也不嫌仰着头说话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傅来音又好笑又无奈,只好蹲下来和他们说话。
这时候下一堂课的五年级学生上来了。一个瘦瘦高高,衣着干净精致的男生径直走过来,提起袁嘉宝的衣领将他从傅来音身边提开,站得笔直,礼貌而贴心地问:“老师,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傅来音心里呆了一下,笑着摇摇头:“没有呀,他很可爱。”
男生眯眼笑,露出洁白的牙齿:“他是我弟弟,平时很调皮。如果他欺负你,老师你要跟我说,我帮你欺负回来。”顿了顿,“我叫袁嘉辰,老师你叫什么?”
言谈自然,尊敬之中又含亲昵之情,自信大方,彬彬有礼,像个小绅士,但他的话又如此“花言巧语”,非普通孩子的口气,傅来音头一次遇到这样的小男生,笑道:“我姓傅。”
“傅老师好。”袁嘉辰竟鞠了一个躬,一双丹凤眼水润润看着她,“我决定国学课是我这学期最喜欢的课。”
哇哦。傅来音笑眯眯,微微弯下腰和他平视:“为什么呀?”
袁嘉辰认真盯着她,语气也一本正经:“因为什么老师不知道吗?”
傅来音忍着笑摇头。
袁嘉辰长长“哎”了一声,瞅她:“因为你呀,笨蛋。”
傅来音“噗嗤”一笑——天哪,这是什么风流小公子,怎么这么可爱!她“嗯”一声,“谢谢你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