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找的,运气还行。”吴畏下楼撑了伞,留出一个人的距离。
伞面儿是干的。
路上伞面还是往自己这边儿倾,方伽尧看不过去,顺着伞把手往吴畏那边推了推,“都是爷们儿,没这么娇贵。”
如果只是倾一点,方伽尧也没必要说,但是吴畏头顶空荡荡的,一把伞搞得倒像吴畏专门给自己打的,方伽尧心里过意不去。
交情没那么深。
吴畏只是伸手把方伽尧的肩膀又往自己身边拉了拉,重复了一遍,“都是爷们儿,没这么娇贵。”
方伽尧被噎了一句,闷头走。
吴畏这个人他摸不透,表情从来不对心。
比如现在,他有意识的举动很容易让人误会,但是脸上的表情又不会让人多想,这样方伽尧说不出什么。
工作室里没多少人,应该说没人。
之前嘻嘻哈哈的几个熟脸已经走了。
“他们走了?”方伽尧站在门口扣鞋跟儿上的水,顺便等着收伞的吴畏。
“嗯,因为手里还有一个团体编舞,他们抽时间过来看看。”吴畏往空荡荡的架子上挂了把伞,顺手开始脱鞋,“这儿有拖鞋,穿着进去。”
工作室里头如果拉上落地的窗帘,那便与外面没有任何关系了,整个素洁的空间里,就剩了他跟吴畏。
两个人独处的时间有点儿多。
方伽尧多少也知道了点儿关于吴畏生人不近的事实,除去来找他编舞的圈里人,他基本在学校里就是独来独往,没多少朋友。
看吴畏脱了衣服,顺手搭在沙发上,方伽尧身子陷在沙发里,盯着衣服开口,“为了找我,挺累?”
吴畏去找他的时候压根儿没下雨,身上透湿是为了找他出的汗。
方伽尧这次真忍不住了。
他想问明白。
第14章
“找你,不累。”
吴畏单手撸了外套,露出里面黑色打底体恤和两只手臂。
接着对方又另一只手脱了T恤,整个后背就露出来,出奇的干净,除了分明的肌肉纹理,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
方伽尧赝本以为吴畏会有纹身。
除了他耳后的旧疤,任何一处肌肤都是完整的。
简直就像处子一样,这样形容吴畏连方迦尧自己都觉得有点儿性感,所以他尽量不去看,强迫自己转移视线。
“你是不是有话想对我说?”方伽尧半个肩膀靠在沙发软绵儿上,耳朵冲着吴畏的方向,眼睛隔着灰色的纱窗看向窗外。
“那你得先用眼睛看我。”吴畏上半身光着,新的上衣胳膊上就套了一半儿,停了一切活动等着方伽尧回头。
“我是有话,”吴畏把一件宽松的纯棉T恤套上,顺便扔给方伽尧一件。
纯白色的。
“白色适合你,”吴畏从小冰箱里拿了两罐啤酒,“这个解渴,喝完有个编舞需要你试一下。”
“就这些?”方伽尧问。
“就这些。”吴畏说。
“之前来的人你应该也认识,都是朋友就卖个人情。”吴畏坐在方伽尧旁边,还是老规矩的距离,没有越越界,“动作上有个点挺卡,就找你来看看。”
方伽尧暂且对吴畏这种转移话题的拙劣技术暂且不做表率,把自己的注意力转到自己的老本行上。
谈跳舞,他能说上几句,而且现在吴畏算是自己的半个老板,私人情感就得往后排,老板跟你谈工作,你跟老板谈感情,这样就很不专业。
“嗯。”一口冰酒下去,方伽尧开始清醒了。
吴畏成立工作室年份短,但是业务扎实,挺多人找来的原因就是信他,早几年的“be”赛事的总冠军是吴畏半路捞到的。
这事儿在最近几年闹得挺大,吴畏的工作室成立即受到追捧也有很大的原因就是那次比赛。
吴畏只参与了一次国际赛事,名声就炸出去了。
即使方伽尧有意识不去关注赛圈的事,但是架不住这件事的影响大,之前几个玩舞的朋友两三句话就把吴畏的事抖搂出来,那年BE 巡回总决赛里,吴畏算是黑马,秒了最有希望夺冠的另一个亚洲人。
杜欲。
但是吴畏也就去了这么一次,以后的各种大型赛事都没人影。
“行吗?”吴畏用手机切歌,换了首Urban的曲子,几个调子在空气里炸开,之后就有点儿糜烂的调子。
“都市编舞?”方伽尧换上白色棉料,体感很舒服,忍不住看了下衣服的后标签,印着绣花“BOOM—KING”
“喜欢吗?”吴畏随着音节用手指打拍子,从自己的指尖攀上方伽尧的肩头,一下一下有节奏的点在方伽尧身上,“我觉得你会喜欢。”
这个曲子方伽尧熟,以前玩儿的最顺的就是这支。
“不喜欢,”方伽尧说的很直白,身子陷在沙发的最深处,躲开吴畏那只手。
“所以你先来一遍?”方伽尧绕过吴畏,站在窗户跟前,“我先熟悉一遍,然后你想怎么做就随你。”
“成。”吴畏回答的干脆,很利索的跟着拍子开始找节奏。
方伽尧就倚在窗户边儿上看,后背冰的舒服,但是这次却不想睡觉了,他盯着吴畏把身子往上挪了挪,争取看得更清楚一点。
吴畏是天才。
这是方伽尧看见吴畏跳舞的时候就确定的事实,吴畏的节奏感、肌肉掌控力、对动作的领舞拿捏都是顶个儿的好,之前迎新晚会吴畏没跳过,虽只是负责编舞,方伽尧就对他另眼相看,单从编舞的内容来看,水准一流,所以他本人不会差到哪里去。
即使有了这层心理建设,但是仍然被吴畏猛烈的冲击了一把。
他所有肌肉震动起来,配合骨骼扭转,爆发的是绝对的力量,柔美中的刚毅,都是恰到好处。
吴畏整个人,都让方伽尧移不开眼。
吴畏整个过程,都在盯着方伽尧的眼睛。
所以方伽尧一直看着他。
目光一直追随他。
“这儿,”吴畏在一个节拍处停下,“这个动作,要改。”吴畏冲方伽尧招手,“记着这个点,之后我做手势的时候,都记住,都改。”
方伽尧点头凑近,发现吴畏已经出汗了,轻声说了句,“知道。”
雨砸在窗户的声音愈来愈大,从滴答声逐渐变成雨水单方面狂躁的抽打,玻璃上开始倒映出扭曲流动的光影,泄在玻璃面儿上,映在方伽尧侧脸上,他嘴里发干,想摸烟,后来才发现衣服换了,摸空了。
无以复加的焦躁,让方伽尧很快开始站不住。
吴畏编舞范围很广,从街舞到都市编舞甚至其他小舞种都有涉猎,一开始吴畏还是跟他讨论街舞范畴,但是越到后来,方伽尧能看出来。
这是勾引。
“记住了?”吴畏把T恤翻上去,一半儿用来擦汗,一边儿往方伽尧身边走,走到衣架旁边顺手摸了烟和火,特地递给方伽尧,“知道你瘾上来了,这火儿,新鲜的。”
方伽尧没接,“无功不受禄,先聊工作。”说完要弯腰,嘴里就被吴畏塞了一根。
熟悉的清苦味儿。
烫金MILD SEVEN。
吴畏一身热汗不消,就稍稍离得远了点儿,顺便给自己点了一根,“我说了,别死撑。”
方伽尧的烟龄短,但是架不住烟瘾大,尤其是吴畏这款简直就是长在自己心尖儿上了,主动克制挺费精神的,嘴里要是没个消遣,就难受。
“谢了。”既然吴畏送到嘴边儿,方伽尧也无所谓。
“火儿。”吴畏带着小心靠近,因为浑身是汗,方伽尧能感觉对方靠近的时候散发的艳活的体温。
“糙人一个,不讲究。”吴畏用自己的烟火尖儿帮着方伽尧一块儿着了,抬眼皮来了个先斩后奏,便宜占完了,自说自话。
方伽尧自然连人带火儿的热乎气儿全收了,还说不出话。
哑巴亏在吴畏这儿能吃到饱。
看见方伽尧耳朵根儿都憋红了,吴畏见好就收,没怎么有下一步更具侵略性的动作,他知道方伽尧这人脾气好,但是脸皮儿薄,戳坏了哄不好,有些小便宜占完了,自然得给他块儿糖安抚一下,于是说,“刚刚的几段,都是几个朋友用来参赛的,你看哪里不合适,我改。”
相当于吴畏直接把拍板做决定的权利交给方伽尧,算是一种示好。
“你真挺会玩儿。”方伽尧离气笑就剩一口气,这句话说出来自己也不知道是气是笑,“其实你标的几个动作没大问题,就是在节点的转换的时候,动作太多,一般人很难把握。”方伽尧仔细回想吴畏的身段,其实几处出彩的大转吴畏做得相当完美,之所以标记出来,很大原因还是因为,一般人做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