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我难得有好胃口，你就不要扫兴了。而且，”尤眠摸摸自己的肚子，“它也饿了。”</p>
<p>顾衍只好闭嘴，敢怒不敢言。</p>
<p>用过晚餐，气温又降了一些，可尤眠却不想回室内，他坐在帐篷口，看着顾衍笨手笨脚地想要生起一堆火。</p>
<p>他看不下去了，“没有火就算了吧。”</p>
<p>顾衍恼火地提了一脚摆的乱七八糟的木堆，丧气地在尤眠身边坐下，“真不知道古代人类是怎么活下去的。”</p>
<p>“他们自然有他们的活法。”一阵风吹来，尤眠不禁打了个寒颤。顾衍见状，伸出胳膊把他搂进怀里。</p>
<p>尤眠身体一僵，想要推开顾衍，可对方身上干净温暖的气息却让他失了神。</p>
<p>“还冷吗？”顾衍美滋滋地问。</p>
<p>“不了，你给我讲故事吧，就像上次一样。”</p>
<p>顾衍嘴角微微上扬，抱着体温偏低的尤眠低低地讲述，“很久很久以前……”</p>
<p>尤眠最终没有搬出顾家，又过了几个月无所事事的日子，在离预产期还有三天的时候，他住进了医院。</p>
<p>唐臻和叶文希都来探望过他。面对叶文希，尤眠神态自然，落落大方，倒是前者依旧心怀愧疚，探望的时候只是跟在唐臻身后，默默地看着他。</p>
<p>人会生气，大概是因为还有所在意。没什么好在意的时候，什么都无所谓了。</p>
<p>远在火星的朋友们也通过视频电话给他带来了问候。</p>
<p>“蔚辰，好久不见。”尤眠看着屏幕上戴着眼镜的男人，微笑道：“你瘦了不少。”</p>
<p>以前的纪蔚辰胖的走在街上路人都会侧目，现在却只是微胖，脸上的轮廓也清晰了许多。</p>
<p>“你都不知道我在火星过得多苦逼。”纪蔚辰哭诉道，“我简直回到了20世纪初！”</p>
<p>“那也不至于吃不饱吧？”</p>
<p>纪蔚辰摇摇头，面如土色，“等你来你就知道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过来？”</p>
<p>尤眠含糊道：“再说再说。不过有情饮水饱，你天天和林教授在一起，应该还是挺满足的吧？”</p>
<p>纪蔚辰忙摆摆手，“别提了，林教授不知道在忙什么项目，一个月到头我和见不到他几次……”</p>
<p>纪蔚辰正诉着苦，走进病房的顾衍一把关掉屏幕，面对尤眠的白眼理直气壮，“你必须要休息了，你可是明天要进手术室的人。”</p>
<p>和他一同进来的顾柯也道：“你感觉怎么样？”</p>
<p>“就那样啊。”尤眠轻描淡写，“明天我进了手术室，医生打开我的肚子，还孩子拿出来，很快的，你们不用担心。”</p>
<p>顾柯哭笑不得，“你倒是很淡定，还是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p>
<p>尤眠看出来顾柯想对他说些什么，又因为顾衍在场无法开口，便把后者打发去买东西。顾衍虽然嘴巴上说“你凭什么指示我干这干那”，但最后还是乖乖地走出病房。</p>
<p>“有什么事吗？”</p>
<p>顾柯小心翼翼道：“霍尔和我联系了。”</p>
<p>尤眠表情平静，“怎么说？”</p>
<p>“他已经在回地球的路上，明天就能到，他会为你手术的。他的意思是，如果你已经下定了决心，再帮你把孩子拿出来之后，立刻进行开颅手术进行记忆移植。”</p>
<p>“好。”</p>
<p>“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吗？”顾柯试探地问，“其实小衍现在犯病的情况很少，这几个月也就那么三四次。”</p>
<p>可每次醒来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场噩梦。</p>
<p>“我觉得，现在的小衍更喜欢现在的你……”</p>
<p>尤眠打断她，“已经决定的事情，就不要再说了。”</p>
<p>“那现在的小衍怎么办呢？”顾柯忧心忡忡，“我担心，我们这样瞒着他，他发现之后会受不了。”</p>
<p>“没什么受不了的。”尤眠淡淡道，“他最多只会觉得失去了一个不知名的好友，偶尔想想，偶尔怀念。他和尤眠，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他瞟了一样顾柯，“尤眠回来之后，你还会想方设法地阻止他们吗？”</p>
<p>顾柯苦笑着摇摇头，“我已经没办法了，以后小衍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不会再插手他的事情了。”</p>
<p>尤眠听罢颇为欣慰，他也算做了一件好事。</p>
<p>顾柯又问：“你还是不肯告诉我你是谁吗？”</p>
<p>尤眠依旧笑而不语。</p>
<p>顾柯眼中闪过一丝不忍，“无论你是谁，我都会记住你的。”</p>
<p>生产的最后一个晚上，顾衍连家都没有回，一直在病房守着尤眠。</p>
<p>尤眠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一轮明月，想着这是他还可以看几次月亮，得出的答案非常令人沮丧。</p>
<p>他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可事到临头，他还是做不到波澜不惊。</p>
<p>为了转移注意力，他和一边的顾衍攀谈起来。“你说，孩子要叫什么名字呢？”</p>
<p>顾衍实话实说，“我现在没心情想，我好紧张。”</p>
<p>尤眠噗嗤一笑，“又不是你进手术室，你紧张什么？”</p>
<p>“我紧张你。”</p>
<p>尤眠一愣，转过头去不看他。</p>
<p>“上次的问题，你可以给我答案了吗？”</p>
<p>尤眠闷不吭声。</p>
<p>顾衍放轻声音，“等宝宝出生了，你告诉我好不好。”他的眼神清明无辜，纯真地让人不忍心拒绝。</p>
<p>尤眠对上他的眼睛，声音微微变调，“好。”</p>
<p>顾衍露齿微笑，他的脸因为这个笑容瞬间明亮起来，“我很期待。”</p>
<p>第47章 </p>
<p>直到手术当天，霍尔才姗姗来迟。从火星到地球路途遥远, 至少耗时一个礼拜, 霍尔回来时风尘仆仆, 尽显疲惫。</p>
<p>顾衍看到他这个样子，颇为不满, “你这样能做好手术吗？不会手术刀都拿不稳吧？”</p>
<p>顾柯责怪弟弟：“霍尔已经很辛苦了，小衍你就不要再鸡蛋里挑骨头。”</p>
<p>霍尔摆摆手，示意自己没问题，“顾衍，你去办一下手续, 做下最后的准备。”</p>
<p>支开顾衍，剩下都是知情人，霍尔直截了当地说：“想必顾柯已经告诉你，当孩子生下来之后, 我会取出你的记忆，放进尤眠的记忆。你还有什么问题要问吗？”</p>
<p>尤眠摇了摇头，顾柯却问：“那他的记忆会怎么样呢？”</p>
<p>“我自然会妥善封存, ”霍尔轻声道，“如果还有机会……”</p>
<p>话虽如此, 但顾柯知道这个机会的概率几乎为零。有多少人愿意贡献出自己的躯体给别人呢？霍尔的话不过只是安慰, 给尤眠一个渺茫的希望, 让他走得没有那么绝望。尤眠不可能不清楚。</p>
<p>可他却对两人露出一个调皮轻松的笑容, “不知道我下次醒来还能不能见到你们。”</p>
<p>顾柯压下心中的伤感，也笑道：“说不定那个时候我已经成了一个老太婆, 霍尔也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p>
<p>霍尔定眼定眉地看了尤眠良久，道：“我去把尤眠的记忆准备好。”</p>
<p>霍尔走后，尤眠拿出上次林启航给他的芯片交给顾柯。“这是一个人机器人的记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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