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后归+妖言(36)

作者:未廿九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淮初之是被风雪扑打窗棂的声音惊醒的。

仿佛做了一个冗长又令人恐惧的梦,梦里都是鲜血,有倾姬,还有应玄…

她吃力地睁开了眼睛,眼前还是一片黑暗。

她略微翻身却察觉到了自手臂传来的剧烈的疼痛,这疼痛牵扯着她的神经,比伤及肺腑还疼上三分。她轻缓地以右手触碰着疼痛蔓延开的地方,指尖触及的地方疼痛愈发的明显。她的手被层层的绷带绕起,药香混着血的腥味萦绕在鼻尖。

她这是怎么了?

她突然想起服下上一颗果实时心中缠绕的恐惧,这感觉是如此的真实,让她不免微微一颤。

“楼主!”云倾姬正巧推门而入,一眼便看到淮初之已经睁开的双眼。但那双眼睛空洞无神,就连她也开始怀疑楼主此刻是不是清醒的。

“倾姬…”淮初之听到了她的声音微微放下了心。她不知道刚刚她做了什么,只知道在那一刹她似乎突然能看见了,却失去了所有的理智。

“楼主,您手上的伤口很深,还是在倾姬这好好休息吧。”云倾姬心疼地看着淮初之几乎被绷带覆盖的手臂,微微的叹了口气,坐于她的身侧。

“今日,是何日了…”淮初之突然紧紧抓住了云倾姬的手臂。

因为她的突然用力,不仅云倾姬微微惊了一刹,她手臂的伤口也因这力道而开裂,鲜血汩汩涌出,浸透了纯白的绷带。

“楼主…”云倾姬轻柔地想拿开她的手,但那手却似铁箍一般紧紧扣着她,让她难以挣开。

“楼主!”云倾姬有些心急,她当然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但此刻的楼主不仅身体虚弱,且不知毒性何时会再次发作,她又怎能让楼主以身涉险。

“倾姬,若聚萤楼因你今日此举交于右使手中,你又怎对得起师父的养育栽培之恩?妇人之仁,不该存在于你的心中。”

淮初之此番话说的很轻,但却重重地敲打在云倾姬心中。

前楼主对她之恩她自然无法忘怀,但她真的难以做到就这样让淮初之孤身面对一切。

“倾姬,我自有分寸。”见云倾姬止了话语,淮初之知道她犹豫了,便又补了一句。

“好吧…”云倾姬有些微怔,只好任凭着淮初之摸索着穿戴完毕,走出她的房间。

无界大陆此时已迎来了寒冬。就像预示着聚萤楼前方的道路不会好走一般,这几日的风雪也未曾止过。

天色将暮、风雪乱舞,淮初之站于冰湖之上,却看不到远山上积雪浮于云端的瑰丽之景。

脚下的百丈寒冰绵延到远处,与天际相合;愁云惨淡,狂风夹杂着白雪扑面,让她就算是瞎了也能想象得到身边是如何惨淡萧瑟之景。

今日这个右使的人,无论是假意投诚还是真心归顺,她都不得不见,毕竟这也是计划的一环。

她屏息凝神,心下庆幸这毒药虽是剥夺了她的视觉,却也让她其他的感官更加敏锐。

有人近于身侧,她不知道是谁,却觉得虽他身无灵力,但内力却是深不可测,令她不免下意识地抓紧了颈上的幽荧。

幽荧一如既往散发着荧荧的暖光,但却不可能再化为那一柄她习以为常的利刃。

眼前的人看着她无神的双眸,犹豫了片刻,但还是举起了长剑。

暮色下,他的脸虽然朦胧的令人看不真切,但昏暗的光线却依旧无法掩盖他那张举世无双的容颜。一双凤眸羽睫微垂,但其中仿佛只要有微风一动,就能漾起潋滟的波光。

淮初之凭着那道袭来的剑气,堪堪躲过了眼前人的一击,随即翻身至他的身后,微微一笑:“右使的人怎的如此不讲道理,看来投诚是假,杀我是真。”

应玄没有说话,目色一凛,执剑再次朝淮初之袭去。

淮初之一边凭着感觉躲过他的招式,一边带着冷凝的笑容说道:“右使这次莫不是派来了一个哑巴,攻势不错,却不会说话。”

在与眼前人的周旋之中,她估摸着浮双应该快依计赶来了,便抬手聚起灵力,想以咒术回攻。

可眼前人的行迹却突然消失在了茫茫的风雪之中,她只能听闻风雪的呼啸之声,却再也感受不到眼前人一丝一毫的气息。

她深吸了一口气,结起咒印的手有些微微的凝滞。

眼前的人到底是谁?右使身边怎会有身手如此奇诡之人?

还未等她思虑完,脚下的冰却突然开始大面积的开裂,冰渣混着凌乱的雪花迎面而来。应玄从冰下一跃而出,手中的长剑不曾犹豫,凌空聚起一道剑气。

淮初之敏锐地感觉到了这道凌厉的剑气,足尖轻点,下意识地向右闪避。可那长剑却似有灵性一般,在这一刹分出好几股剑气,令她难以分辨哪一道是致命之击。

她只好向后一仰,任那些剑气从她面上划过。

可就在这一霎,她的背却被一柄长剑刺穿,鲜血从白衣上蔓开,妖娆且艳烈。

怎么可能?

她忍着痛,跌于地上。明明所有的剑气都是直面而来,那剑又怎么会在她身后?

“你输了…”一个熟悉且陌生的声音传来,令她仿佛坠于冰湖深处。

一股疼痛从心肺蔓延开来,那股令她恐惧且熟悉的感觉又来了…偏偏是在这种危急时刻毒性发作。

难道她布置了这么久的局就要毁于一旦了吗?

她有些不甘,却又觉得有些可笑。

在意识陷入混沌的最后一刻,她看见了那双冰冷的凤眸,眸中氤氲着她从未见过的凉意。

她轻声笑了,笑的释然却又有些哀伤。

“应玄…果然是你。”

第29章 夜如年(三)

——你就不能信我一回吗?

黑暗中的那句话一次次一遍遍地萦绕在耳边,却是这世上最可笑的问句与谎言。

淮初之仿佛又看到了那日幻境应玄手执烛照向她缓步走来的场景,他的眼神原来可以如此冰冷。那一向暖如微风、柔如春水的一记眼神,被悉数掩盖,湮灭于尘土之中。取而代之的只有那一眼就可以冰冻三尺的寒意。

他的剑术是她从未见过的奇诡,就算自己瞎了,灵力却也不曾减退。可他竟能分毫不伤的打败了自己,可见此人的来历定是不凡,若不是他莫名其妙失去了记忆,也不可能为他人所用。

淮初之微微向后,倚在了冰冷潮湿的墙上。她不知道自己此刻身处何处,也不知自己在上次毒发后自己又做了些什么。但她已无暇再想更多,成王败寇,现实向来如此残酷。

她右手的手筋被尽数挑断,纵使灵力已在慢慢的恢复,她也再难自如的施展咒术了。

她现在和一个废人大概也没什么区别了吧…

但这能怪谁呢?应玄吗?

她轻轻一笑,其实她从头到尾也未尽信过他,或让他知道自己任何一分的计划。若要说怪,她又能怪他什么呢?怪他对自己攻城略池的温柔,还是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

没想到师父教导了她这么多年,她还是技不如人,真是让师父颜面尽失。

想到此她又微微阖上了双眸,反正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不知道,不如等等看浮双那儿的消息吧

现在她只希望浮双能逃过一劫。

应玄此刻正坐于右使的房内。

那个男人端着一盏茶,细细品着,眉宇间皆是自负狂妄的笑意。

他其实从未对应玄抱过任何期望,所以此次派应玄去应对淮初之的本意也只是想试试他,没想到他竟给自己带回了一份大礼。

他垂目看着应玄伤痕累累的身体,微微一嗤。

“淮初之不是失了幽荧庇护又中毒瞎了吗?就她这幅丧家之犬的模样,你还能被她打成这样?”

应玄微微摇了摇头道:“她不愧冠以楼主名号,虽身负皮肉之伤,还是有几分厉害的…若不是最后她大意了,我也不能将她捉回?”

“大意了?”右使斟酌着应玄的话,微微皱眉。

淮初之是什么样的人他再了解不过,若要使她败就只有可能是真真实实地以实力打败她,而不可能是她自己露出了破绽。

但是无所谓,反正他也从未信过应玄,应玄只是他手中的一颗棋子,随时可弃,若哪日他有异心,杀了便是。

想到这他对应玄露出了一个虚伪的笑容:“这次你做的很好,既然受了这么重的伤,那就去看着淮初之吧。虽然她此刻右手手筋尽断,你也不可轻视于她,毕竟这个楼主的位置不是白坐这么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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