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当铺(43)

作者:鲤鱼七七 阅读记录 TXT下载

陈阿娇仍旧昏睡,满面坨红,满脸香甜。

孟七起身揉着脑袋,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她自己的房间。一脚将门踹开,绛珠和曼珠早已起床,收拾完毕。曼珠端了一碗醒酒汤递给她:

“掌柜的,就知道你会最醉醺醺的回来。”

孟七端过醒酒一饮而下,方觉得头脑清醒了一些,拿下碗却被吓了一跳。

绛珠的脸距离她不到一掌距离,大大咧咧的在她面容上端详了一把,又退后几步,围绕着她左看右看。

“掌柜的,你穿这套衣裳还蛮帅气的。怪不得甘泉宫内的宫女们都议论纷纷。”

孟七白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议论什么?”

绛珠嘴巴一撇,委委屈屈学舌道:“宫女们都在传说,皇后娘娘怕是被楚服蛊惑了心智,竟然令楚服身着男装,同吃同住。就在昨夜,两人还学着皮影戏里的段子,郎情妾意,对月同眠呢!”

“哼,看来好戏就要开始了。”孟七冷笑。

第七章 【07】

谣言遇风则长,借由宫女太监们口耳相传,不多时便传到了东宫。

刘彻听着管事赵公公的汇报,丢下奏折,勃然大怒:

“身为六宫之主,竟然做此龌龊表率!捉拿楚服,彻查椒房殿,看看皇后究竟中了什么邪!”

赵公公慌忙跪下,领命而去。

令行至御史大夫张欧处,张御史内心疑惑不已,往常皇后做了什么事,汉武帝必然亲自前去了解详细,大多数都不了了之,此次为何龙颜大怒?

寻思之下,却也不敢应付了事。令下属侍御史张汤负责彻查椒房殿。

搜罗足足进行了一整天,傍晚时分,一个侍卫从陈阿娇的枕头底下搜出了一个不得了的东西。

那是一个桐木小人,背后贴着一张细长的封条,封条上竟然是一个人的生辰八字。对比核查之后,这生辰八字竟然是有孕在身的芷萝殿卫夫人所有。

桐木小人呈送至东宫,汉武帝勃然大怒,即刻下旨:

“皇后失序,惑于巫祝,不可以承天命。其上玺绶,罢退居长门宫!”

“巫师楚服,以术蛊惑陈皇后,祸乱后宫。三日后午时,斩腰示众!”

当日,绛珠、曼珠二女在孟七的示意下先行离去。孟七则一脸平静的,顶着楚服之名,被侍卫收押关入天牢。

陈阿娇从宣命公公手中领过圣旨,一言不发,只是淡淡的朝地上叩了个头。便起身自顾自的往内室走去,任随侍卫、太监将椒房殿内的东西悉数搬走。面如止水,一举一动异常冷静而克制。

此刻最不平静的,大概是大长公主。她一接到消息,便带了随从慌慌张张的赶往芷萝殿。侍女有报,此刻刘彻正在芷萝殿内安抚被巫蛊诅咒的卫子夫。

“陛下!馆陶想为阿娇求一个说法!”大长公主入门便急急的跪倒,以额抵地。

“姑母,起来说话罢。”刘彻一脸淡淡,也不看她,轻轻的摸着卫子夫逐渐鼓起的腹部。卫子夫朝二人分别望了两眼,欠身离开。

大长公主仍旧跪在地上,她直直的看向刘彻:

“陛下当年能够登上帝位,馆陶自问出了不少力。求陛下念及此情,饶了阿娇这回。”

刘彻不悦大长公主总是拿此说事,若说回报,陈氏一族荣耀至此,早该有个尽头了。

“姑母。若阿娇只是简单的妒忌,拿我后宫嫔妃出气。我尚且能够护她一护。但是此次,她竟然以巫蛊诅咒子夫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我登基十年有余,子嗣单薄,若此次子夫肚里真是个皇子。那边是我大汉的未来的希望。她试图扼杀大汉国运,即便是先皇在位,太后求情,也是罪该万死!”

大长公主闻见刘彻口气中的□□味,心头一跳,但想到阿娇被废,还是硬着头皮道:

“陛下,阿娇与您青梅竹马。是您从前说的,若得阿娇为妇,定以金屋贮之。如今,您是只听新人笑,不闻故人哭。”

“姑母。我正是念及旧情,才令阿娇退居长门宫。虽收回皇后印玺,但长门宫衣食用度、供奉待遇仍以国母标准配之,椒房殿所有物什原封不动送至长门宫内。如此您还不满意?”

大长公主只听阿娇被废,却未详细了解后事,听此一言,脸色也缓和了不少,但仍是想为阿娇再求情。刘彻见她面带犹豫,心下计量了一下,便问道:

“姑母,我听闻您府上的那位公子董偃,相貌俊俏,风度翩翩,更通奇巧玩意。侄儿近来国务繁重,心思郁结,我看久让那位公子带些有趣把戏进来,替我舒解烦闷如何?”

大长公主近来正头疼如何替那个小情夫谋些地位,好名正言顺的令其出入府邸。听到此处,心下微喜,想来阿娇除了皇后之位,也并无损失。便允下了汉武帝的要求。

天牢内,孟七百般无聊的捏着稻草。

牢门哗啦一响,陈阿娇一身红衣,迤逦而来。她卸去了皇后的凤冠,发髻处只斜斜插了两根盘珠红坠,没有繁重的装饰更加显得朱唇玉颜,倾国倾城。只是眼神不如容颜般活色生香,反而平静得可怕。

她淡淡的说道:

“楚服,没想到连累了你。我如今已经不是皇后了,救不了你。来送你一程,希望你下辈子投得好胎。”

孟七朝她一笑:

“你就那么笃定我会死?”

陈阿娇眉毛一颦:“我知道你有非常的本事,可如今你已身陷囹圄,三日后问斩。”

“生亦何忧,死又何惧。我倒是无所谓,只是皇后娘娘甘心吗?”

“呵呵。”陈阿娇惨然一笑。

“什么皇后,什么金屋?我根本不想要,我在乎的,从来只是一个刘彻。如今他不信我,我便如行将就木之人,什么都无所谓了。”

“你不问一个明白?问他为何不信你?”孟七追问。

“不问。”

“若他有难言之隐,这次都非出自他本意呢?”

“那他该主动向我说明,说他不说,我便不问。”

孟七无言,一个不解释,一个不追问。他们两个都无所求,那她的生意该怎么做?不行,她得再接再厉。

“哦,若我告诉你,那个桐木小人是你的阿彻命人动了手脚的,你该如何自处?”

陈阿娇平静如水的眸色,终于被打破,眼波晃动得厉害,她唇色惨白:

“不,我不信。”

“皇后娘娘,一个月后再见吧。到时,我给你看样东西。”

三日后,楚服于午门被腰斩。一刀下去,断成两截,倒是死的干净利落。于此同时,甘泉宫内分别走出两支长长的队伍。一朝西,一朝东。朝西的队伍,送着迁往长门宫的前皇后;朝东的队伍,护着汉武帝和身怀六甲的卫子夫回长安。一东一西,渐行渐远。

马车内,陈阿娇捂着心口,大汗淋漓,她用尽力气抬起窗帘,朝东往了一眼。

“阿彻,你为何,不向我解释一句?”她喃喃自语,胸口剧痛传来,她咬紧了牙关,直到昏死过去。

于此同时,东边的马车内,汉武帝忽觉心头一痛,他不适的抚着胸口,大口喘气。卫子夫见状,连忙道:“陛下怎么了?要不要令随从太医看一下?”

刘彻挥手:“不必了。可能是近来忧思过度,郁结于心。回长安后,好生调养就好。”

心口的刺痛慢慢退去,取而代之的是莫名其妙的缺失感,似乎有什么东西,被人挖走了一块,空空荡荡的不适应。他微微回头,心里默默的念道:

“阿娇,你要等着我。”

由于卫子夫有孕在身,汉武帝特别命人不必赶路,停停走走。是以,本该三日就能到的长安的,足足走了七日才到达。入城那日,恰逢中秋,朱雀大街人来人往,队伍中间的三个宫女趁着侍卫不注意,在拐角处混入人群偷偷溜了。

三人一路急奔,朝着东市而去,直到一条小巷末尾,才在余生当铺前停下来。

“呼,这几个月可累坏我了。”绛珠丢下包袱,趴在桌上小声咕哝道。

“什么味道,我们当铺有死老鼠吗?”曼珠皱着眉头四处张望。

孟七循着恶臭到了荷花池边,她用两根手指从荷花缸里将小泥鳅精拎出来,顺手一扔,便丢出了窗外。预料中的噗通声音没有传来。

冥王从门外进来,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提着小泥鳅精的衣领,末了将他丢在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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