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阔的青石路面上稀稀疏疏有几个赶忙家去的行人,云城没有宵禁,所以无论时辰有多晚,总能看见一些摆着小摊做生意的小贩和外出未归家的行人。
陆经晨和顾云天都在翰林上值,这次的连环凶案原本用不上他们二人负责,只不过萧柯不知怎么的,最近对待陆经晨格外热情,探明凶案由京兆府负责,萧柯在京兆府任职,是以今日下值后,他硬要拉着陆经晨,连带着顾云天,来到了乐坊。
陆经晨和顾云天并不同路,两人告辞分开。
朦胧的月光散出浅淡的光,陆经晨一路上都在思考着凶案的真凶是何人。
萧柯笃定凶手是男子,而案发现场的脚印、还有连续作案数次,也都一一在验证萧柯的猜测。
可陆经晨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回到家中时辰已经不早了,陆经晨匆匆沐浴过后便开始入睡。
第二日赶上休沐,他去杜府拜访,与清溪见上一面。
陆经晨叮嘱了一句,“最近上京城越发的不安稳,你出门的时候多带一些丫鬟和小厮。”
清溪点点头,“我晓得的。对了,凶手有消息吗?”
陆经晨轻轻摇头,“暂时还没有,京兆府和大理寺联合彻查,不过这次的案件颇为棘手,倒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
他叹口气,“现场没有打斗的痕迹,被害的女子身上也没有青紫的痕迹,更没有丢失金银珠宝,可见凶手杀人并不是为了财与色。凶手作案都要有杀人动机,可这次的案件,却很难让人看出来动机是什么。”
“或许,凶手的动机很简单,就是为了让自己年轻貌美呢?”
陆经晨直直看着清溪,“此话何解?”
“我虽未亲眼看到,可也听说了不少消息,遇害的姑娘无一不枯槁如枯草,一下子老了几十岁似的。所以,凶手的动机,是不是就是为了吸取这些女子的青春呢?”
陆经晨了然点头,“我和你的看法一致,顾兄昨夜也提到,觉得有妖邪在作祟,此事实在是非常理可讲的通。”
“走,咱们闲着无事,去命案的现场看一看。”
第一次死亡的是云城一个举人家的姑娘,这姑娘平日里闺英闺秀,不是那等经常出门张扬跋扈的女子。
第二次遇害的是一个歌姬,该歌姬腰如春柳,芙蓉玉面,最后却落得一个老态龙钟去世的样子,当真是可怜可叹。
第三次丢了性命的,便是一个新婚不久的妇人,丈夫常见在外经商,独留她一人在家,没曾想也丢了性命。
“这气味,有没有觉得很熟悉?”清溪仔细的嗅了几下,此刻他们正在第三次丢了性命的小妇人家中。
听闻这话,陆经晨也跟着深深闻了几下,“确实,方才咱们去过的前两个案发现场,也有同意的气息。”
清溪解释道:“这气息清淡却持久,不仔细闻是闻不出来的,有许多女子都会选择用这种熏香,想要呈现给别人的是非常自然清新的气味。”
“只是,不知香气是凶手本人留下的,还是遇害的这几个女子身上的?”
陆经晨一时未吭声,阖眼沉思了片刻,方才开口,“应该是凶手身上的气息。”
他踱步到门口,“第一个遇害的女子和第三个遇害的女子勉强有共同之处,一个是未出阁的女子,一个是新婚不久独居的小妇人,应当不会太过招摇,有可能会用这清淡的气息。可第二个女子,绝无可能。”
他转身看着叶溪,好听的声音响起,“第二个女子是歌姬,风月之地,她怎会用这样清淡的熏香?即便是乐坊出尘脱俗的女乐师,一到晚上都换了个人似的,更何况是这个歌姬?风月之地,花天酒地,清淡的熏香吸引不了去那里的男子。”
“好啊!”清溪顾不上他这一通分析,“可算让我抓住了你的小辫子,你怎会知晓的如此清楚?”
陆经晨好笑的摇摇头,握上那素白的小手晃了晃,“昨日萧世子借口要商谈这件凶案,实在推脱不得,只得去了乐坊。我可连那女乐师的一眼都没看,商谈完正事便告辞离去了。”
说着话,抬手刮了刮她小巧玲珑的琼鼻,“这下你可放心了吧!”
“你们这些文人啊,就喜欢去那些乐坊之地找乐子,说是商谈正事,哪里不能商量?非要去到乐坊。”清溪眸中闪过一道狡黠的光,“你可不能背着我干坏事,知道吗?”
第29章 惹人怜(二)
陆经晨唇角扬起,声音有些慵懒,“知道了,我哪敢背着清溪小姐做坏事,最美丽的女子就在我眼前,我又不是眼神有问题,怎会看上别的女子?”
“油嘴滑舌,以前也没发现你这么会讨好女子!” 清溪杏眸亮闪闪的,带着明显的笑意。
“只讨好你一个人。” 陆经晨笑的好看。
出了门二人并排走在一起,清溪道:“照你的分析,看来那清淡的气息就是凶手身上留下来的,过了这么长的时间,还没有完全散去,可见这熏香不是那等便宜的物什,既然用熏香,说明凶手是女子。”
“不错。” 陆经晨点头。
他总觉得这香气很熟悉,好像没多久之前他在哪里闻过似的,是在哪里呢?
对了,陆经晨面色凝重,突然想起了什么。
他转头看着清溪,“看来今日还要再去乐坊一次。”
这次去乐坊,自是清溪跟着陆经晨一起去,她平常不喜欢什么琴棋书画,从未踏足过乐坊一步,还是第一次来到这里。
“ 苏姑娘在吗?” 陆经晨看着迎上来的乐坊老妈子问道。
“不巧,不巧,玉怜姑娘已经有约了,南笙姑娘倒是闲着,要不让她来给陆大人弹几曲?”
陆经晨摆手,“不用了。”
“陆兄,咱们又见面了。”
循着声音向楼上看过去,说这话的人正是萧柯。
他面上带着打趣的笑,“昨日还说什么不懂琴艺,听不出所以然来,今日倒是又来找玉怜姑娘听曲。”
“世子误解了,这是我的未婚妻,清溪。”陆经晨介绍着清溪,“清溪是第一次来到乐坊,我也没有听过其他姑娘弹琴唱曲,所以带着她来听玉怜姑娘的乐曲。”
“原是如此。”萧柯点点头,“上来吧,玉怜姑娘正在唱曲呢。”
陆经晨带着清溪上楼,“这是澜王府世子萧柯,称他萧世子即可。”
“倒是第一次看到经晨和女子在一起,不声不响的,你竟然有了未婚妻。” 萧柯脸上挂着笑意,饮了一杯酒水,“经晨你有个这么好颜色的未婚妻,可真是有福气啊!”
“确实是我的福气。” 陆经晨举起酒盏,冲着萧柯虚虚碰杯。
“曲儿也听到差不多了,玉怜姑娘过来说说话吧。”萧柯和陆经晨话谈了几句,朝着珠帘后的苏玉怜道。
婉转的唱曲声停下,春笋般的指尖拨开一串串的珠帘子,指甲盖嫣红,好像寒冬里的腊梅,一身修身的石榴花罗裙,更是衬得苏玉怜浑身肌肤欺霜赛雪。
袅娜的身姿,盈盈可握的腰肢,细的像三月的新柳枝,伴随着走动而摇曳的拖地裙摆,步步生莲,整个人宛若娇艳欲滴的春花。
就连叶溪也不得不感叹一句,“好美的姑娘。”
苏玉怜拿着帕子的素手捂唇一笑,“多谢姑娘赞扬,清溪小姐也很好看。”
此时的萧柯早已看的痴了,昨夜已和苏玉怜说了一盏茶时间的话语,那时的她,在朦胧灯光照耀下,宛若上好的玉石散发着莹润的光华。
今日一看,又别有一番滋味,脱胎换骨般,成了一朵吸引他人视线的娇牡丹,万种风情无限,也不知哪一个才是真的玉怜姑娘。
伴随着苏玉怜落座,陆经晨不着痕迹的轻轻嗅了几下,他眸中精光一闪,面上没有表露出来。
萧柯收回痴迷的目光,“玉怜姑娘是江南人士,如今来到云城,应该有许多不习惯的地方吧?”
软糯又带着娇媚的声音响起,“确实有一些不习惯的地方,时间久了,许是就能适应了。”
萧柯笑了笑,“都说江南的水土养人,本世子以前不太相信,可直到见了玉怜姑娘,方知此话不假。”
“ 世子谬赞了,云城众多世家贵女,玉怜不值一提。”
萧柯直直的看着苏玉怜,“玉怜姑娘不必太过妄自菲薄,本世子倒是觉得没有哪个姑娘能越过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