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走了。”
池鹿临走前路过吧台和安娜打了个招呼,然后习以为常的被拦了一下,安娜从吧台里伸出一只手扯住她:
“领子塞进里面了。”
亲昵的一边帮池鹿整理,一边向外秒了一眼,苏白一站在玻璃门外等候,正注视着这边。
“等你的?谁啊?”
安娜好像是不经意的随便问问。
“女朋友啊。”
池鹿也口气随意的答,好像在开一个玩笑,安娜没当真,笑闹的伸手去捏她的脸:
“知道我喜欢你,还说这种话气我,啊?”
池鹿轻轻躲了一下,并没有完全躲开,还是让她摸了一把脸颊,她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和平常一样。
“别闹了,我走了。”
安娜有些无趣的收回了手:
“明天早点来。”
池鹿没有回答她,拉开门走了出去:
“走吧。”
苏白一将两个人的肢体交流都看在了眼里,但池鹿出门就很自然的挽住了她的手臂,她们的距离一下子比旁人亲密许多,于是苏白一只是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
这一段拍摄,有台词的两个人镜头单调的很,对着徐依脸部特写的反而精彩万分。
“嗯,过。”
陈津也开始不耐烦和应以然做拉锯战了,他拉快了进度,比起之前磨合很多遍的时候,这天基本上是没问题就过的状态。
“跟影后一起拍戏就是不一样,这就是效率啊!”
杨璐开心的搂住应以然的肩膀,对她提出邀请:
“晚上有Party,一起去玩啊!”
徐依路过,听到这句停住了脚步,淡淡的替应以然做了回答:
“她晚上要回家吃饭。”
“啊?”
看着被徐依牵走的应以然的背影,杨璐一脸的迷茫,为什么应以然回家吃饭要徐依说……
“妈妈,我今天约了阿念和阿喜吃饭。”
徐依听到这句有些尴尬的停住了远离杨璐的脚步,一时有些羞恼:
“你们住一起,怎么还要天天吃饭。”
应以然没有回答,徐依恼怒的转头发现她正对着自己玩味的笑,眼神里面全是心知肚明。
陈津还在努力的给徐依进行情绪累积,希望她能共情入戏,将所有她没有台词,无意间看到池鹿和女配角们露出马脚的情节都放在了一起拍,直到这些地方都拍完,又给她放了假,开始拍应以然的戏份。
徐依又一次度过一个心急火燎的假期,比起上次的春梦连连,这次就比较窝火了,她觉得应以然一定在和其他女演员亲亲密密……
应以然还真不是和其他女演员亲亲密密,她回到了那个什么都没有的漆黑房间里面。
池鹿的惯性劈腿,原因在于她的童年经历,她的母亲在她小的时候背叛了她的父亲和有钱人走了,她的父亲因为这件事受到了打击,开始常年酗酒。
因为看到池鹿就会想起她的母亲,所以池鹿经常被父亲关在一个地窖里面,因为没有人使用和打理,地窖里面除了灰尘什么都没有,没有食物没有水,没有能休息御寒的物事,也没有光。
她经常被关在里面一两天,在里面忍饥挨饿瑟瑟发抖,甚至还有一次是学校的女老师发现她没来上课找上家门才救她出来的。
因为这段鲜为人知的经历,池鹿极度缺爱,无时无刻希望能感受到有人对她的爱意,同时因为母亲的离开,她又不相信长久的爱情,她开始惯性出轨,这样的话,当一位恋人离开她的时候,她也不回孤独一人,总有人能给到她所需要的爱意。
这是一种没有安全感的体现。
陈津在电影中处理这块情节的时候,不断的以一种物事联想的方式,让池鹿能回忆到从前,比如说,池鹿睡觉一定会留一盏灯,因为她害怕黑暗,池鹿宁愿放弃保密也喜欢在画室和公开场所创作,上厕所也一定要拉一个人陪着,因为她不愿意一个人呆着。
在剧组正式组建之前,应以然拍的那一段,是电影开头的部分,就是人物多一个基调。
而到了现在,则是池鹿和苏白一关系稳定之后,苏白一离开学校刚进画廊工作繁忙,两人即便同居,相处时间也变少了,池鹿开始有不安感,一次苏白一应酬晚归,她一个人睡梦中便又回到了那个地窖。
这次拍摄的环境更简陋,没有了那块表,连椅子都没了。
应以然站在房间中央,开始恐惧,认知了自己的所处所在,不可置信自己怎么又回到了这里,然后一点点不能自控,惊慌失措的寻找离开的门,逐渐崩溃变得歇斯底里……
“过。”
尽管人不对付,陈津还是要承认应以然对情绪的把握简直就是个天才,她的表现力和共情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只拍过一部戏的新人,不敢说完美,但是作为导演,也挑不出什么毛病了。
再来一遍情绪要重新整理,不会更好了,陈津轻松的喊了过,开始布置下一幕。
为了电影,两看相厌也要共同合作,应以然也是佩服陈津的。
“真厉害啊,不愧是最具天分的新晋影后。”
这是个陌生的声音,应以然回过头,是一个笑眯眯削瘦的中年女人。
“这是咱们《说谎者》的编剧。”
听到副导演的介绍,应以然眯了眯眼,对这个女人有了兴趣,上前和她握手:
“您好您好,我很喜欢这个剧本,您的故事很独特。”
这个编剧愣了愣,有些尴尬的解释:
“我也只是写出具体的内容而已,故事是陈导的想法,他准备了很多年了,我只能算技术上支持。”
应以然挑起了一边眉毛:
“这样吗?不愧是……陈导啊……”
夜晚,重新打开剧本,应以然坐在电脑前,屏幕上是她找了两个小时关于陈津的一些有意思的新闻。
她取了一只荧光色记号笔,在剧本上圈出几个重点:
转学
影视大学的美术系
离开的母亲
酗酒的父亲
同性恋
情杀
应以然打了一个哈欠,看了看时间,今晚又睡的晚了,她裹紧了毯子,天气已经逐渐变冷了,手机亮了亮,她的下一个月月底的生日,龚颖已经要开始准备她的生日会了。
十月三十一日,天蝎座,说是记仇的星座。
可能,有点准。
第61章 生无可恋
61
说谎者是徐依拍摄的最无措的一部电影,因为她快拍到结尾了,都没有看过一次完整的剧本,她不知道第二天的拍摄内容,她也不知道结局,甚至她拿到今天的台词之后,发现她真的就只拿到了自己的台词,她甚至都不知道应以然会说什么,自己应该在什么时候接下一句。
陈津喜欢她的这种无措,这种无措让她只能孤独一掷的努力入戏让自己成为苏白一,这种表演更为真实,看起来就是真的。
应以然则是每天都外表自然和煦,内心翻白眼冷笑,一边嫌弃导演,一边对徐依入戏过深而感觉嘲讽。
这种惯性的表里不一,让陈津也从另一方面找到了安慰自己的方式,看,池鹿不就是这么表里如一的一个人吗?看来演员还是选对了的。
“今天我看到你和一个女生在校门口……”
池鹿转过头,苏白一用一种试探的口吻在问她,这种怀疑恋人的感受并不好,让她的眼神都只敢对着池鹿的画布游移。
“她是谁?”
但还是忍不住问出来了。
“谁?”
池鹿表现的看起来比她还疑惑:
“你说的是哪个女生啊,同学吗?”
徐依终于明白为什么不需要知道对方的台词了,她非常自然而然的就对了下去。
剧情拍摄到这里,已经到了苏白一频频发现池鹿和其他人暧昧的端倪了,而说谎者这个题目也开始直白的展开了它的面目。
池鹿开始对苏白一不停的说谎,从开始精心缜密的能够打消怀疑的谎,到最后仗着苏白一无条件的爱而任性到不耐烦表演,因为身边不缺人而不担心苏白一的离开,谎言逐渐变得不用心变得拙劣。
苏白一从开始的轻信,到后来自欺欺人的相信,在到后来无法欺骗自己,逐渐走向了崩溃的边缘。
徐依数了数,还有两场戏就要杀青了,回忆了拍过的剧情,她有些迷茫:
“这电影这么看很短啊,感觉剪过之后时长不够的样子,杀青之后还会要我们补镜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