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她越是维护,宁方远心里就越烦乱。
轻哼一声,冷声道:“男人和男人之间说话,你站开。”
张康平将安安往身后一拉。
她这么护着他,心里其实应该还是有他的。
定是因为年纪小,还分不清什么是男女情爱什么是兄妹之情。
而且,她所仰视的是那般的英雄,而自己如今毫无建树,所以,她不愿承认。
宁方远身上散发着生人勿进的冰凉煞气,吴婆子早已战战兢兢的发抖。
张康平咬牙挺直腰杆,“有什么事冲我来,对她凶算什么?”
宁方远看安安被拉到张康平身后,心里不知为何,很不是滋味。
曲眼看张康平,冲他来?他当得起吗?
不过,能站在他面前不屈不求饶,还挺直了腰杆说话,也算是有些胆识了。
但这些,就想娶走安安,远远不够。
宁方远浑身散放的威压。
张康平并不是感受不到。
很多时候,他觉得自己的腰要被压弯。
但他只要一想到,安安说,她心目中的夫君,应该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他的腰杆就如铁一样挺得笔直。
“和不和我在一起,是安安的决定,配不配的上她,也是看安安自己的意思,不管安安的决定如何,似乎都与大公子您无关。”
他一直没有收宁家庄园给的工钱。
宁家庄园除了最开始为了将之前的谎圆过去,给他派过活,后来也没有再给他派活,倒是他,得了空,又向阮大宝问了些庄上差什么,又做了几件送了过去。
至于吴婆子,为了安安能安心来此,他答应她留在此处,也给过工钱,奈何吴婆子不收,只说是奉了公子的命令来的,不能干一份活计,收两家的钱,他也没有勉强,从来没有将她当成下人使唤过她。
除了上次浸猪笼他救安安的救命之恩之外,他不欠他什么。
可那次的恩德,也不可能让他将安安让给他。
就算安安拒绝了他,可是,他也不能……
他到底底气不足,眼底夹杂着灰暗闪烁着的疼痛,已经不经意的落入惯于看穿人心的宁方远眼中。
他眸底划过一丝笑意,脸色却仍是冰中带寒,“我问的是你凭什么能娶她?是凭她给你谋来的屋子?还是凭她教你的功夫打猎赚钱?又或是还……凭她心软不忍拒绝于你?”
“我……”张康平哑然。
是啊,他如今一无所有,凭什么娶那么美好的她?
她会画,会写作,机灵,无所不懂,而他……
他甚至不能与她一谈书中奥妙,一赏画中妙趣。
只是说些饮食花草之类的闲事。
安安见张康平落下风,自然又不平,又站了出来,“宁公子,你太过份了!我康平哥自食其力,我不为耻反为荣。”
这下子,称呼从方远哥哥变成了宁公子,可见是真气了。
正文 第416章 立见高下
宁方远被安安抢白,只是轻哼了声“是吗?”
然后,冷俊的脸撇向张康平,负手瞟了张康平一眼,仰头看天。
他并没有说话,但只瞟过去的那一眼就让人遍体生寒,好似在说:看吧,不是我轻视你,说的是男人与男人之间的对话,我问你话,你答不出来,却仍然是依靠着她站出来帮你说话才能立正身子。
两人气度,立见高下。
张康平不禁气短。
宁方远却是运筹帷幄的微收那高傲的下巴,再垂下眼睑。
慢悠悠的道,“你如何,确实与我无关,可安安如何,却与我关系大了。你说呢?安安。”
安安:“……”
确定关系大了,她与他的书坊签了合约,还在写《天眼》,每个约定的时候必须要交稿呢,还有那合作的画作呢。
安安脸色变幻。
宁方远那边却突然咳嗽起来。
很是剧烈。
他来,不是和她争吵的。
安安见他咳嗽,突然想起之前,他在书房里咳嗽吐血的事。
一下子极其紧张。
又起那顾神医说过,这种蛊最是不能受刺激。
这是被她这种强硬的口气给气的吗?
当下上前两步,扶住宁方远,声音不自觉就放柔了些。
“你怎么样了?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
宁方远似乎是被安安帮着一缕就被缕顺了气。
张康平盯着安安扶着宁方远的手,却是脸色惨白。
宁方远并不看他,只看安安。
捂着心脏的位置说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还不打算和我说实话吗?你记得你之前答应过我什么吗?我也不是要干涩你,只不过,你要记住你之前说过的话。”你说过你与他并与任何关系,只是兄妹之情。
安安有些不懂了。
这张康平是哥哥。
这宁方远也是哥哥。
为什么这宁方远这么火急火燎的跑过来,就好像是要抓自家妻子的奸一般的气怒攻心,她随便顶了他几句,他还气得差点吐血,眼看着就要引发那只歹毒要命的蛊。
抿了抿唇,说道,“我和他并没有什么,之前提亲的事,只是一场乌龙误会。”
接着安安就将之前发生的事,从收钗子开始说起,事无具细的说了一遍。
只说张康平为了给她回礼,亲手雕了钗子送给她,而她又不知道什么破习俗,让他帮着插到了头上,再然后就是堂姐小微的误会加上二婶子想给她惊喜帮的倒忙……
她本来就没有打算瞒着宁方远,之前态度不好,不过是因为宁方远的态度也不好。
她说的时候,张康平已经悻悻的走开了,步入了后院。
他怕自己再留下去,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被那个眼利的男子看出端倪。
更重要的是,他不想和那个宁大公子站在一起。
只要和他站在一起,他就会忍不住的胡思乱想。
吴婆子也很有眼色的退了下去。
这时候,她才开始担心,关于今天的事,怎么和安安和张康平交待。
事情是解决了了,可是,她还要在这里呆下去啊。
正文 第417章 什么是灵魂上的交流
转眼,院子里就只剩下两人。
安安见宁方远又一副不太舒服的样子,就请他坐到了厅堂里,吴婆子也很有眼色的端了一壶茶来,又默默的退了下去。
宁方远喝了口茶,听完安安说的那些,只是瞟了瞟那只碍眼的钗子,再没有问一句话。
而是说道:“今天的辩论茶会很是成功,这会子,所有对曾许诺不利的舆论已经全都压了下去,一面倒的将这个故事归于主题,只是一个关于许诺的故事,而不是关于男尊受到挑衅的故事。”
“我就知道一定会这样。”安安很是得意。
想起今天辩论会上自己披马甲而战的豪气和大放异彩的胜利,不禁义气干云,“日后再有这样的辩论会,你得早点通知我,让我一人单枪匹马勇辩四方,哈哈哈~”
宁方远看她眉飞色舞,眸色变暖,她就应该是这样的她,光彩夺目。
不禁点头,“今天的事确实都是你的功劳,你的辩论很有爆发力,也很具进攻性,妙语连珠一语中的,你说到,尾生为守诺抱柱而亡,曾子为教子守诺贫困杀猪的时候,语气抑扬顿挫语惊四座,连我都被感染了。”
安安被他这一夸,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是吗?”
宁方远望着她笑,她倒不好再自吹了,又道,“今天确实赢得痛快,但是,这只是明面上的,暗底里,仍是有很多男子不服,不过,也不要紧,从今天开始,应该有更多的女子关注这本书,通过这本书找到她们自己的定位。”
确实,这本书后来引发了一系列始料未及的事。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带起的是怎样一场女权运动。
安安和宁方远侃侃而谈,也没有刻意的去避着谁,两人说话声音并不小,张康平自然都听见了。
他们能那样相谈外面的事,谈得那样欢畅。
而他,却连听都听不甚明白。
辩论会?
是安安给他念的书上那些只有大儒学子们才能参加的才子会吗?
安安在那样的大会上都能大放异彩,而他……
这大概就是宁公子所说的灵魂上的差距吧。
遥望着,厅堂相谈甚欢的两人,张康平走出院门。
已经不早了,如果再不去早王媒婆说清楚,等明天王媒婆带了东西来要和他一起去阮家下定,那可就真的是下不来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