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几乎被恐惧淹没,生怕丁修明天就会来杀死我。
可是他没有,甚至主动约了我。
多日不见,他依然梳着桀骜不驯的发型,穿着骚粉色的花衣服,似乎心情很好,开着炫酷的跑车载我去一家高档的pub。
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我和他纵情跳动,好像灵魂也随之摇曳脱离肉身。他抽过烟整个人嗨起来,目眩神迷不分天上人间,我趁机贴近他的身体,悄悄顺走他的手机。
这时胸腔传来一阵震动,我借口去洗手间,那老式手机没有密码,全是来自署名“师弟”的短信。
“师兄,D给你的烟里有毒品,不要再抽了。”
“那种毒品服用三个月以上就戒不掉了,别和他来往了。”
“你想报复我也好,做什么都好,不要拿自己开玩笑。”
我不知道靳一川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的确,我作为鉴毒专家,保存一些试剂很正常。而鉴毒专家也差不多是半个绝命毒师了。我给丁修的烟里夹带的不是烈性毒物,初期对身体没什么损害,对他当初误吸毒品的过渡期有益无害。但连续服用三个月丁修就会离不开这样东西。
同样也会离不开我。
我并不指望这玩意能控制丁修,只希望他偶尔能为我所用。
“今晚我在你家里等你。我们聊聊吧。”
这是前一分钟刚发来的。
丁修还没看到这条。
我端详了一会,轻轻按下了删除键。
我没什么愧疚感。
既然丁修早已读过他的其他短信却无动于衷,证明他早就知道这回事,你情我愿得交易,靳一川这个小三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
这位绿茶婊经历了前两次的羞辱居然还可以这样死缠烂打,看来我不能被他表面上高冷的态度欺骗啊。
回到舞池已经看不见丁修的人影,他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开始喝酒,身边围绕着一群狂蜂浪蝶。我拨开那群人,端去两杯鸡尾酒。
“你拿我手机干什么?”
“它自己掉出来,我帮你捡到了。”
我把手机还给他。
他收起手机也没看一眼,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你偷看了?”
“我没那么无聊,还是你有什么是不能给我看的吗?”
我凑近他,吻了吻他的耳朵。
“做吧。”
那晚上我几乎是把丁修扑倒在床上,拿出浑身解数缠住他。手机在我们互相扯衣服前已经被扔到床底。
想到等在他家里的靳一川会是何种表情,在丁修毫无节制的冲撞中,我有种超出肉体的快意。
那次之后我和丁修又开始频繁见面。
靳一川提前出院,多日不见他面色憔悴了不少,我第一次见他散发出生人勿进的气息,看我的眼神如同吐信的毒蛇。
我还没得意多久,某天我的女朋友出现在了警局门口。
我几乎忘了有这么一个人。
女朋友表情看不出喜怒,我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笑着揽住她的肩膀,我知道丁修正在不远处的车里看着这一切。
抬起头的瞬间,靳一川正朝丁修那辆车的方向走去。
我在心里爆了一句粗口。
当天晚上,女朋友直接和我提了分手,韩副局长也让我最近别太忙了,变相将我架空,撤销了所有特权。
现在我几乎被废了。
我不知道靳一川通过什么途径告了状,也许其中还有沈炼卢剑星帮忙。
这阵子我在副局长眼皮子底下做事,我不敢联系丁修,提心吊胆得几乎睡不着觉。
但丁修是我唯一翻盘的筹码。
案子越积越多,上头终于没再让我赋闲,但这次不仅没有任何优待反而变相打压,我几乎一个月没回过家,如同去了半条命。
那天突然很想念丁修,想念他无所顾忌坦荡真实的模样。而我几乎每天都在虚与委蛇卑躬屈膝,前所未有的累,开始怀疑自己呆在这里是为了什么。
丁修终于主动联系了我。
时隔一个月,我又一次在警局附近的大排档见到丁修。他还是始终如一,发型独特,永远格格不入,就像来自另一个自由自在的世界。
“喝点酒吧,菜我都吃了。”
我累得吃不下饭,边喝酒边吐苦水。
他似乎一点也没在意我说了什么,耷拉着眼抽他的烟,心里也不知想着谁。
我全不在意,自顾自说着,说给自己听。
“你们警局所有人都这样吗?”我讲到口干舌燥时,他终于开口问了一句。
“呵呵,你想问靳一川还是沈炼?”我喝了点酒,说话也飘起来。
他挑眉。
“他们有什么不一样的?还不是夹着尾巴做人。”
“沈炼谁都不鸟,除了他那两个好兄弟,又蠢又固执;而靳一川嘛……”我瞟了眼丁修不以为然的脸。
“他尽全力在扮路人甲,什么都不出头,与世无争。所以他们都不属于那类人。”
“呵呵。”丁修不屑地掐断烟卷,“那又怎么样,一样是怂得要命的公务员,还不如卖屁股赚的多。”
“说实话,你是不是希望他为你辞职,专门卖屁股给你?”
我打了个酒嗝。
丁修被酒气熏得撇过脸。
“以前想过,现在已经无所谓了。”
“为什么?”我醉醺醺的,头偏向他的肩膀。
他喉结在我眼前滑动,看起来格外性感。
“不好玩了。”
我伸手摸了摸他的喉结,悄悄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搁在桌上,慢慢推给他。
一双好看白净的手拦住我的去路,修长的五指抓起这包烟。
我抬起头,看到靳一川自上而下俯视我的脸,冷如十月秋风。
“监守自盗,你真行啊。”
我依然枕着丁修的肩,标准的妖艳贱货样。
“怎么,来抓我?”
“人赃并获,以为我不敢?” 他把烟收进口袋。
这时丁修也笑起来,他肩窝处传来温热的震动。
“靳Sir,好久不见,还是那么尽忠尽责啊。”
“你给我闭嘴!”
丁修竟被他吼得笑得更大声。
“别再给他送这东西,马上离开他。”靳一川一直针对我说话。
我又婊气一笑,“那你得问问他自己。”
丁修自己愿意,针对我有什么用。
这次他倒真护了我一回,敲了敲桌子,“靳sir不去查你的大案子,来管我们小烟民干什么。”
靳一川低下身,一把抓住丁修的衣领,我沉甸甸的脑袋被迫离开支撑。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为什么要碰这个?”靳一川似乎被彻底激怒了,那张气急败坏的脸简直百年难得一见。
“你不是最自豪自己的身手吗?难道你想毁了自己下半辈子吗?!”
丁修懒洋洋地闭着眼。
“我怎么样跟靳sir有什么关系?”
行人纷纷侧目。
靳一川这次双手拽住他衣领,把他整个人提起来,“你要报复我而已,何必拿自己开玩笑?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路人开始对这边指指点点。
“报复你?”丁修一字一顿,状似轻而易举地拨开对方的手。
两人手背暴起的青筋我看得一清二楚。
“你以为你是谁?”
丁修衣衫不整地坐回凳子,满脸嘲讽的笑。
靳一川眼里阴云翻涌。
“既然我谁也不是,那你又拉着他在我跟前演戏干什么?你以为我想看?”
丁修被刺中要害一样站起来,眼里全是戾气。
“我做什么你没资格管,给我滚。”
“好!”
靳一川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气之大让我错觉自己腕骨被捏碎,“跟我回警局。”
我求助地扯住丁修衣角,这人看也不看一眼,伸臂拦住他师弟。
“我是叫你自己滚。”
“我在执法抓人,和你没关系。”
“哦,我最喜欢的就是犯法了,靳sir不妨也抓我试试?”
丁修向前一步,肆无忌惮的样子。
“让开。”靳一川也要忍无可忍了。
“靳Sir确定要在这里打?”
两人都怒到了极点,濒临爆发边缘。
我夹在中间一声不敢吭,生怕自己变炮灰。
靳一川上前一步贴近丁修,一管黑色的枪悄无声地滑出袖口,抵住他的胸口。
我的心提到嗓子眼。
“我不想和你打,师兄。”
丁修愣了愣,怒极反笑,“你真是有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