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突然就低落下来。
丁修没回答他。
“X座的弟弟在你这儿?”
“怎么,靳sir要亲自动手吗?”
“你要保他?”他师弟声音明显冷了下来。
“没有啊,您请便,不怕事后被查到就好。”
气氛瞬间僵了。
虽然我不信丁修是真的要保我,心跳还是莫名加快了。
“你他妈平时爱玩就算了,连害死大叔的凶手都不管,简直……”
丁修笑了几声,然后用更犯贱的声音说,“怎么,你吃醋啊?”
一阵衣服摩擦的声音,两人好像打了起来,丁修的身手我是知道的,不知道这位师弟的功夫怎么样。
不一会儿一声闷响,师弟的喘息声传来。
“体力还是那么差啊。”
丁修游刃有余的调戏声。
“放开我!”
“你自己说要彻底摆脱过去开始新生活,大叔死还是谁死关你屁事啊。现在又跑回来装什么贞洁烈妇?”
“大叔以前帮了我们那么多……你……”他师弟居然咳嗽了起来,“你连个床伴都不舍得杀?”
听起来有不轻的肺病。
原来丁修答应收留我是因为这个。加速跳动的心在那一刻沉入水底。
丁修对任何人的善意都不是事出无因的。
记忆在那一瞬间串了起来,原来靳一川的声音很像那个霸道总裁B的。
“这个床伴我可是挺满意啊,会洗车会打扫会做饭,要杀了他还真有点舍不得。”
丁修说着些不着调的胡话,我却更无法控制自己下落的心。
“这样吧,要杀了他也行,不如你来代替他吧?”
“滚!”
强弩之末的师弟又奋起反击了一番,结果当然是被丁修轻易擒住了。
“气成这样,不会真的吃醋了吧。”
我真想出去把丁修的嘴缝上。
眼看两人僵持不下,我知道自己这时候出去只会把事情搞得更糟,有点担心地探出头。
下一刻救世主还真的来了。
是一枚子弹。
开枪的居然是靳一川那个脸超棒警察同事,只不过作为执法者,这出场方式可不太友好。
那子弹在车身弹了几次,我作为刷漆工赶紧敬业地从车底钻出来,还好,最宝贵的那几辆没有留下擦痕。
“放开我三弟。”
这才看清丁修把他师弟压在车前盖上。丁修看他那眼神,只要不是性冷感和直男,都感觉得到他想当场把他干了。
我猜脸超棒小哥一定也感觉到了,他看丁修的眼神都快烧出洞了。
不过他师弟倒是一张木讷直男脸,硬邦邦地瞪着丁修,既不风情又不诱惑。
脸蛋超棒小哥开完枪就冲了过来,大力扯开丁修,从车前盖上扶起靳一川,像母鸡护小鸡一样把咳得脸发白的靳一川护在身后。
“沈sir,你知道擅闯民宅是违法的吗?”
丁修对这位脸蛋超棒小哥就没那么好耐性了。
两人那眼神真是天雷勾动地火,哦不,火光四射。
我已经准备开溜了。
还好这时靳一川的咳嗽声吸引了两人的注意,这个师弟适时地吐出一大口血,溅得嘴角衣襟上都是血迹。
那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消失了。
沈炼和丁修也不大眼瞪大眼了。沈炼赶紧去关切他的三弟,又是拍背又是摸胸的。丁修也假装不在意其实谁都看得出不甘地盯着两人。
真是一场好戏。
“二哥,我们走吧。”
他师弟很疲惫的样子,拉着脸蛋超棒小哥准备离开。
脸超棒小哥临走前还恶狠狠地警告了一句,“你再敢骚扰一川,下次就牢房见吧!”
丁修迅雷不及掩耳地拔枪了。
他师弟终于停下脚步,拦在两人中间。
此时看向他的眼神已经是赤裸裸的憎恶了。
我简直有点心疼丁修。
“怎么,你不想报仇了?”
靳一川冷笑了一下,眼神有意无意向我这头瞥来,余光透出的杀意让我背脊一凉。
原来他早发现了我。他一直在装?
“人死不能复生。既然你一定要保他就随你吧。”
说完他留下一个深深的失望的眼神,拉着小哥走了。
丁修似乎是被那眼神惊到,呆立在原地沉默地放下枪。
两人渐行渐远。
丁修一个人站在空旷的车库良久,面对着那扇半敞的大门,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门外的炎炎烈日冷却下来,门缝间的一线残阳映在他身上。
也许那是我第一次发现,原来他也是这么孤独的人。
其实靳一川长得不赖,可的确让我失望了。
本以为能让丁修这么神魂颠倒的人,必须是风情万种举手投足间撩人心魂的尤物。没想到真人却一张呆萌直男脸,很讨女孩子喜欢的样子。同我见过的各路明星野模妖魔鬼怪相比,简直平庸得不能再平庸了。
事实证明是我想太多了。丁修哪会在乎那些。
也许那时候潜意识里嫉妒心就开始作祟了。
事后我问丁修,为什么不告诉他师弟真相,真凶另有其人,而他也早就报过仇。
丁修回了个“关你屁事”的眼神。
当晚丁修又去酒吧酗酒,搂着个白嫩小男孩去开房了。
我已经不知道说他什么好了。
真是要把自己作死。
就在我恨铁不成钢地独自喝酒的时候,那个装逼的霸道总裁B又出现了,还一脸“我告诉过你吧”的得意表情。
我当天心情也特别差,呛声道:“对我没兴趣就请一边去,你碍到我了!”
他摇摇头,一脸幸灾乐祸地说,“你现在这样,和丁修借炮消愁有什么区别。”
如果我心情再差一点一定会直接和他打起来。
可惜我自己都找不出心情那么差的理由。
只怕真相会让我自己崩溃。
后来和丁修混吧的经验多了,我也开始随便找了个看得顺眼的去睡了,反正睡男睡女都一样,现在我睡男人已经快比睡女人还老道了。
这算是被掰弯了吗?
帮丁修追回他师弟的行动还在继续,虽然丁修把情场老手的谆谆教诲当作耳边风,我依然诲人不倦呕心沥血春风化雨。
“你对他说一句实话会死吗?”
“你闭嘴会死吗?”
丁修目不转睛地玩手柄。
我冲过去把耳机摘掉。
“你想一辈子和他这样吗?!”
“滚。”
“还有,你应该少去约炮,你知道这样你小师弟会对你失望吗?谁要和一个没节操的男人谈恋爱啊。”
丁修终于忍无可忍,拿手柄砸我。
“那你还待在这里干什么?”
我心头一颤。
“还不都是你让他误会我们俩的关系的!”
“还想待在这里就闭嘴,再提一句我直接送你上路。”
就没见过这么油盐不进的人。
以我曾经三言两语将人点化的功力,这结果真是太让人受挫了。
真是茅坑里的金刚钻。
从这头行不通,我只能从另一头下手了。
他师弟虽然对他冷若冰霜,但看起来不是茅坑里的石头。
我很轻易地利用身份之便,约这位师弟在警局“喝茶”。
警帽下那双澄澈的眼睛紧紧盯着我,他的脸还是那么人畜无害,但摸清他的底后我可不敢轻视他。
气氛有些紧张。
“别紧张,我只是想找你出来聊聊。”
小师弟穿警服比便服好看多了。
我尽量用最温柔和蔼的语气,配上坦然的笑容。
“是这样的,关于包子铺大叔那件事……”
他全身都僵硬起来。
我停下来,慢吞吞喝了口茶,用最简洁的语句将来龙去脉解释清楚。
他听后表情没有放松,看我的眼神却变了。
“情况就是这样,丁修已经报了仇了,他和我也没什么特别关系。”
小师弟望着我眉头深锁,又低头喝了一大口冰水,“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明白了。”
“你愿意和丁修见一面吗?”
他摇头不语。
“他真的……”
“他不会托别人来约我的。”他打断我。
我一时语塞。
“还是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他站起来,表情有些局促,“我还有事要忙,再见。”
他离开的步履没有来时那么稳了。
其实我怎么能看不出来,他望着我的眼神,是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