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林小姐我会最后一个放,我现在需要她陪伴我,不然我会情绪失控。”
陈德铭冷冷说道:“陪你聊聊天是可以的,但是你最好不要有其他的企图。不然,瑞典是没有死刑,但是帝国刚刚才恢复了凌迟,如果景先生不想以身试法,那就最好礼貌对待林小姐。”
景匀直接便切断了通话。
陈德铭脸色不善地对众人点点头,又离开了。
勒班问道:“凌迟是什么?”
“是帝国的一种酷刑,”奥莉维娅解释道:“就是把人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割下来。20世纪初的时候被废除,新皇帝登基后,在皇室特别法里恢复了凌迟和砍头等酷刑。”
勒班伸手摸了摸自己手上竖起来的汗毛,道:“但愿图拉真不要脑子发昏。”他对助手吩咐道:“去把欧洲议会选举结果的时间表整理一下给我,另外,”他转向桑伯格:“让工兵和排爆,以及安全部队随时待命,急救车也做好准备。”
林卿看了看剩下的两块豆腐,道:“你再吃一块吧。”
“不必了,”景匀用纸巾擦擦自己手指上沾着的军用饼干碎屑,道:“你喜欢吃就留给你吧。”
林卿把盒子捧到他面前,道:“一人一块。”
景匀于是把豆腐夹起来放进自己嘴里,嚼了嚼,道:“我还是更喜欢帝国食物的味道,虽然我只在上海呆过一个月。”
林卿看着他,犹豫了一下,道:“如果你喜欢,以后,我会去监狱……去医院看你的。”
“我不喜欢。”景匀干脆地拒绝道:“你不要跟我有任何瓜葛,我仇家遍地,对你没好处。”
林卿轻声道:“有这么夸张么?”
“一点也不夸张,”景匀道:“干我这一行的,最好是无父无母,孤身一人,这样才能了无牵挂。”
“可是这样很不公平,”林卿凝视着他,道:“背负着最沉重责任的人,却无法活在阳光下,事情不该是这样的。”
“这世上不是你做一件事情就会有回报的,”景匀道:“多的是付出一切,最后却一无所有的人。就好像你,”
林卿有些错愕,道:“我怎么了?”
“你那么喜欢给你发好人卡的那个男人,一定为他做了很多吧,最后换来的还不是别人一句轻描淡写的对不起,所以这世上哪有公平可言呢。”
“那你呢?”林卿低声道:“你也为那位和你通话的女士付出过吧。”
“还没到那个地步,”景匀淡淡说道:“我生来就比较冷淡,也不太会有像你这样热烈的情感,对奥莉维娅也不过是一些好感罢了,这没办法,人类注定是感情动物,即使我天性冷漠也逃不开这种刻在基因里的设定。”
“那为什么没能在一起呢?”林卿默默说道:“既然彼此喜欢,为什么不在一起呢?我喜欢一个人,我一定会冲破所有的束缚。”
“你想多了,没什么东西来束缚我,是我自己不愿意了而已。”景匀道:“杰罗尼莫行动知道吗?”
林卿点了点头,道:“我在大使馆时看过你的资料,你也参加了。你那时才二十一岁吧,好厉害。”
“当时各国的情报人员都聚在巴基斯坦的白沙瓦,那个追踪到关键位置的定位坐标本来是我第一个拿到的,”景匀淡淡说着,好像在说别人的故事一样:“结果被奥莉维娅从我这里抢走了。”
“她……能从你手里抢走东西吗?”
“我没防备而已,”景匀道:“当时我们都是来自北约,名义上应该是盟友,我没防着她而已。”
“所以,你们……就这么止步不前了?”
“对,”景匀看着她,道:“我是一个疑心很重的人,绝对不允许别人背叛我。”
林卿想了想,道:“那其实你们情报人员内部为了信息抢来抢去很正常啊,你可以不必这么介怀的。”
“我没有介怀,”景匀道:“你说的没错,在工作中背后捅刀很常见,但我不敢保证她在生活中不会这么做。我说过我疑心很重,对于有前科的人我连机会都懒得给,当然她也不稀罕这个机会就是了。”
林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转头看了看窗外,道:“外面下雨了。”
细密的雨丝让天地间朦胧成一片,仿佛一层薄雾般,不远处几颗开满白色花朵的大树,随着雨滴落下,花瓣也开始纷飞盘旋着。
“下雨的午后适合睡觉。”林卿轻声说道。
“那你休息一会儿吧。”景匀看着她,道。
林卿摇了摇头,道:“不必了,这将会是终生难忘的一天。”她转头看着景匀,继续道:“不管是对斯德哥尔摩,还是对我。”
景匀迎着她的目光,没有躲避,也没有回应,眼睛里如同平静的水面一般,让人看不透他的情绪。
勒班看着手里的议会选举表,抬手看了看时间,午后一点,距离选举结果最后出炉还有十个小时。
目前除林卿外,还有65个人质,里面已经没有亚裔,全是欧洲国籍,具体是:
英国:14个
法国:17个
德国:23个
意大利:9个
奥地利:2个
而选举结果出炉的时间分别是:
晚上六点:奥地利
晚上九点:意大利
晚上十一点:英国,法国,德国,也是最晚出炉的一批。
那也就意味着,勒班他们有三次危机时刻。
勒班按了按额头因缺乏休息而突突跳着的青筋,对桑伯格道:“让大家分批休息,晚上还有三场硬仗要打。”
舒尔茨看了奥莉维娅一眼,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奥莉维娅喝了一口手里的杯装咖啡,自言自语道:“图拉真,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呢?”
第22章
雨越下越大,打在玻璃窗上发出噼啪的声音。守在教堂外面的军警人员迅速搭建起帐篷。
陈德铭坐在车里看了看外面忙忙碌碌的瑞典人,他抬腕看了看表,午后一点半。黄婉仪倒了一杯茶递给他,道:“陈先生,喝茶。”
“谢谢。”陈德铭接过来,道:“辛苦了。”
“我不辛苦,”黄婉仪道:“还不知道林卿怎么样了。”
“除非景匀真的是神经病,”陈德铭悠闲地道:“不然他不可能伤害林卿。”
“怎么说?”黄婉仪好奇地道:“他不是严重的PTSD患者吗?”
陈德铭道:“根据帝国情报局的分析,他应该是别有目的,就是暂时还不清楚他这么做的原因。”
“也就是说他的病情是装的吗?”黄婉仪常年驻守国外,对这些情报相关的事情倒也见的多了。
“情报局认为他是装的。”陈德铭道:“CEIA分析了事件的整个经过,认为他从发病,到治疗,再到恶化,整个过程太过顺畅,没有瑕疵。”
“因为太过完美,反而有可能是假的,是吗?”黄婉仪笑道。
“对,”陈德铭道:“疑点有这么几个,第一,在意大利前任总理准备开启全民公投的前一个月,景匀开通了一个博客,而此前他从不用这些;第二,在博客上发表极右翼言论之后,他有了去心理医生那里就诊的记录。”
“我不太明白第二点,”黄婉仪道:“为什么去心理医生那里就诊也是疑点?”
“如果他真的是极右翼分子,就不会认为自己的做法是错的,所以有什么必要去就诊呢?”
“可是PTSD的发病因素很有可能和他以前在中东的经历有关,去就诊也很正常吧。”
“你说得对,”陈德铭微笑道:“可是为什么是在这个时间点,他的PTSD早不发作晚不发作,偏偏在这个时间点发作?要知道他从2009年19岁时就常驻中东,一直到一年半前被提拔,空降为意大利军情局副局长,这期间每一次内部心理测试他都完美过关,却偏偏突然间就成了一个PTSD患者。”
黄婉仪倒抽了一口凉气,道:“那也就是说,从意大利前总理开始决定要全民公投时,他就认定了他会失败,所以从那时起就在给自己准备退路了?”
“没错,”陈德铭道:“未雨绸缪,虽然还不够尽善尽美,但也已经很厉害了。”
黄婉仪点着头,道:“是的,如果他能在那时辞去职务,全身而退,那就更完美了。”
陈德铭摇摇头,道:“婉仪,你还是年轻,你不懂,他既然踏进了这个政治漩涡,就不可能再全身而退。从他答应出任军情局副局长那一刻,就注定了要和政敌不死不休。你以为他那时就算辞了职务,迪亚罗那些人就会放过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