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清冷的女声自他身后响起，尾音要翘不翘，像是夏日一罐冰饮，透心凉，心飞扬。
杨祥心里一个咯登，不会这么巧吧？
他缓缓转过身，看到真是凌笙，整个人都僵硬了。
“我倒是不知道，我负责的工程出了问题？依照杨经理这么一说，要是真的审核不过，我这个负责人怕是引咎辞职也不够吧？”
凌笙语气很平淡，就跟谈论今天天气不错一样，但杨祥却暗暗叫苦，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
“总、总监，我……”他心思急转，想着自己好歹是个经理，对方不会当着下属给他太大的难堪。
只不过是敲打他一番，随便找点理由把话题引走，这事儿就过去了。
“只是听朋友说，事实是否真是如此，还不确定。我也是一时心急，总监您……”
没想到，凌笙完全不给他面子：“马上有的忙，既然杨经理这么闲，不如参与隔壁审核组，划区工程的扫尾工作就交给你了。”
杨祥脸一白，努力忽视周遭其他人的神色，艰难地说：“总监，审核组那边有蔺经理和几个主管在，而且已经快审核完毕了……”
他不傻，中心花园的项目一旦下来，就是个人人想分食的香饽饽，他被调到那审核组，哪还有参与该项目的机会？
凌笙轻笑，眼里却一点笑意都没有：“千里之?溃于蚁穴，划区工程事关重大，杨经理不去，我也放心不下。还是说，杨经理不愿意？”
这话就严重了，上司的要求，谁敢轻易拒绝？
是他想的简单了，划区工程由凌笙负责，哪能任人随意置喙！
杨祥自知踩雷，只得打落牙往肚里吞：“怎么可能，我也是担心这边人少忙不过来，凌总监误会了。”
凌笙不置可否，杨祥不敢再碍这位上司的眼，瞪了一眼满脸无辜的许珏，借口有工作离开了。
凌笙抬眼，旁边悄悄看热闹的同事们该走的走，该打印的打印，生怕自己成了下一个被开刀的杨祥。
免费送来的戏码简直精彩，许珏脑内弹幕都刷了快十分钟了，看着这位霸气十足的总监，第一次觉得万分顺眼。
哦，应该是第二次，第一次顺眼是凌笙说工程完成的时候，然后她就加工资升职了。
“许主管，跟我来一趟办公室。”假装认真翻资料没两秒，站在一旁的上司就用手背敲了敲她的桌子，开口道。
“好的。”许珏不敢再装透明人，赶紧站起来。
凌笙看她这么乖，忽而扬眉，不是先前那种□人的冷笑，而是真正流泻出一丝笑意，低声道：“下次再把我当刀使，就把你一块罚了。”
许珏心里一紧，要死，那一眼被凌笙看到了？
不行，上司一向不喜欢下属们有不良竞争，她得演一波白莲婊。
她特别无辜，特别茫然地睁大眼睛：“总监，我原本和经理谈工作，经理也是护我心切才说了那些话，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许珏一米六几，穿着一身中规中矩的职业装，栗色的梨花发型包裹着小巧的瓜子脸，由于睁大眼睛，本就安静的模样更是多了几分乖巧，很像是邻家小妹妹。
凌笙挑眉，乐了。
要不是知道这人心里那些弯弯绕绕，她估计也会对自己刚才的话与想法产生怀疑。
之前她还担心对方不通人情世故，在公司战战兢兢，现在倒是放心了。
“护你心切，你和杨祥关系很好吗？”凌笙意味深长地咬着这几个字眼。
“没有，只是上下属的关系。”尽管有些莫名，但为防被扣上“杨党”的帽子，许珏解释道。
“嗯，那就好。”凌笙往楼上办公室走了一步，示意许珏跟上。
许珏哪敢让领导等，几个小碎步追了上去，却被停下来等她的凌笙给拉住：“别急，脚上还有伤，小心些。”
因为还在其他人眼皮子底下，凌笙只轻轻拉了一下许珏就松开了手。
原来刻意等她是因为这个吗……
许珏心头微暖。
两人离去后，一个贼眉鼠眼的同事起身，趁着没人注意，悄悄去了经理办公室。
“有说有笑？呵，我就知道凌笙和许珏多半关系匪浅，敢情是在玩我！”杨祥狠狠拍了拍桌子，面色阴鸷。
站在他桌前的陈方明有些疑惑：“杨经理，其实我不明白，你这么警惕许珏是为什么，她不就是一个小小主管吗，还不是你的下属？”
杨祥看他一眼，极为不耐烦：“你懂什么！许珏冲劲很猛，业绩不错，上次我听林哥说，她再进一步，经理里得下台的就是我！”
陈方明愣住，他知道杨祥说的林哥是林总监林景成。
“不可能吧？杨经理你资历摆在这里，怎么会让许珏那个小女孩儿上位……”
杨祥攥紧拳头：“资历有什么用，你知道凌笙和黎觅关系很好吧？凌笙要培养自己的亲党，黎觅当然不会不支持，她巴不得凌笙再上一位！”
“那许珏……”
杨祥沉下心：“她很明显和凌笙是一伙的，那天茶水间我看她们拉拉扯扯就知道了。”
怪不得，之前无论他怎么暗示许珏，她都不松口，敢情有更粗的大腿，哪稀罕抱他的？
“凌笙对我一直没有重用的意思，她培养的另有其人，今天过来，说不定就是专门护崽！”
越是想，越是愤恨不已。
这次的项目，他绝不甘心这么轻易错过！
第七章 谎话精
许珏跟随凌笙来到了总监办公室门口。
说实话，虽然凌笙是她的上司，但她来总监办公室的次数确实不多。
刚要进去，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就走了过来。来人气宇不凡，成熟帅气，脸上挂着一抹温和的笑容，令人顿生好感。
许珏认识他，他是和凌笙同职位，但分属不同部门的林总监林景成。
听说林景成喜欢凌笙，明着暗着追求很久了，可惜襄王有意，神女无情，凌笙对他和其他同事并没有任何差别，公司八卦群还常常有人心疼林景成。
许珏倒不觉得林景成和凌笙是一对，她暗自粉的是凌笙和黎觅的总裁x总监这对cp，每次这两个人互动的时候，她都快幸福地昏过去了。
“阿凌……嗯？这位应该是阿凌部门的许主管？”林景成本来想和凌笙说话，却忽然注意到她身后的许珏，不由眸光一闪，笑道。
许珏有些诧异，林景成怎么会认识她？但面上还是礼貌地回应道：“您好，林总监。”
林景成分属财务部门，许珏和凌笙分属工程部门。
宏江的员工太多，部门与部门之间虽然时有合作，但总体还是如隔了一道楚河汉界，各不相关。
一般来说，每个部门的总监能认识其他部门的总监是正常的，认识所有经理已然不易，更别说更下面的主管、组长和普通员工了。
林景成点点头，笑意愈浓：“看来阿凌和许主管还有事，那我就不多耽误了，先行一步。”
凌笙扫了林景成和许珏一眼，轻轻点头：“林总监慢走。”然后不再管林景成，先行进了办公室。
足够礼貌，也足够疏远。
林景成面色微微一僵，只得转身离开。
许珏在心里流下了同情的眼泪，随凌笙进入总监办公室。
凌笙坐在办公椅上，看着许珏独自踏入她的领域，神色稍霁：“别拘泥，坐。”
许珏暗忖，还是这样温和的总监好。
“好的。”
她减去两分紧张，乖乖搬起旁边一张椅子，放在正对着凌笙的方向，坐下。
因为不清楚凌笙找她什么事，她再怎么冷静也有些局促不安，下意识捏紧了上衣的边角。
凌笙把一切收入眼底。她想了想，拉开抽屉，摸出一块饼干，递给许珏。
许珏愣了一下：“呃，这是……？”
凌笙看她呆呆的模样，忍住了想抚摸对方脑袋的想法，温声道：“一块小饼干。”
许珏：“……”
这是什么相处之道？
“不够吃？”凌笙见许珏不接，又摸了一块出来，“两块了。”
许珏失笑，婉拒道：“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不用了，谢谢总监。”
凌笙看她拒绝，默默维持手里放着小饼干的姿势，幽幽道：“北海道朋友寄来的，很好吃，本来还想有个人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