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您,又这样想了,没事的,说不定会出现啥奇迹呢,人家图文哥刚到,说点高兴的事吧……”
是啊,患绝症的人都期盼奇迹,可是,世上哪有那么多奇迹发生?
“没关系,让黎叔发泄发泄也好。黎叔,您千万别这么悲观,要不,我接您到首都最大的医院,请最有名、最棒的专家看看,说不定人家有治愈的办法呢!”图文掩去心中的悲哀,换上阳光的面容。
“唉,俺知道自己个的身体,别费那个劲了,都是命呀,大老远来的,瞧俺这没礼貌的,”黎叔终于自己转移了话题,“小文,你爸妈可好呀?”
之后的交谈略微愉快些,黎大柱快乐地回忆着童年的时光,讲述着自己和图文爸爸小时候的一些趣事,原来,他们一起在镇上念过书。
但没过多久,他的身体就支持不住了,图文只好让他先休息。
黎美娥安顿了图文的住处,贫瘠的小山村、贫瘠的生活,家里几乎是四壁图空,没有可以称作“家具”或是“电器”的东西。晚餐也很简陋,这地方只吃面食,是黎美娥做的饭:面糊糊、面馍馍、腌咸菜,外加一小碗腌辣椒。
因为饿了,图文吃得倒还挺香,只是素了点。
一顿暴食完后才发现,黎美娥一直惊讶地盯着自己,忙问:
“怎么了,我有什么不对劲吗?”
“没啥,只是奇怪,俺们这儿这么破的饭菜,你咋也能吃得这么香?”
图文“嘿嘿”一笑,模仿黎美娥的口音道:“没啥,不奇怪,俺饿了!”
饭后,黎叔早早就休息了,大概是因为今天说的话太多,有些累了。
小山村的夜晚格外寂静,既没有电视,也任何没有娱乐活动,只要天一黑,外面就“人迹罕至”,因为没有路灯,黑咕隆咚,去哪儿都不方便。图文无聊得睡不着,只好摸到堂屋找黎美娥聊天。
“黎——美——娥!”
图文突然地到来,吓了黎美娥一跳,差点就叫出声来,但看清是他后,忙起身道:
“你,你怎么还没睡?是不是农村的炕太硬,睡不着?”
“不,不硬不硬,只是我在家晚睡惯了,现在还不困呢。你坐你坐,别耽误你干活,是给黎叔织的毛衣吗?”
“嗯。是件毛衣,想让黎叔过年穿的。”黎美娥回到原位,一边继续织一边道。
“真是个孝顺的好媳妇,你怎么也姓黎?黎叔的那个独生子呢?”
“俺是弃儿,是黎叔收养了俺,所以姓黎,只是善良的人却没善报啊……”黎美娥清澈的眼里闪出了泪光,“黎叔的媳妇死得早,黎叔的儿子,也就是俺男人,一点也不争气,到处打架,惹事生非,有一年终因闹出人命,被判处死刑枪毙了,从那以后,黎叔一下子就老了许多,可能是积郁成疾,后来就病了,为了照顾他,俺一直没再嫁。怕他寂寞,老是压抑在病痛中,所以,悄悄联系了一些他的老朋友,想让家中热闹些,快乐些,可是,等了很久,却只有你们家来人了,唉,世态炎凉啊!”
图文眨了眨眼睛,故意冲淡凄凉的气氛,调皮道:
“哦,这么说,我是你们的欢乐使者了?嗯,好好好,小黎同志,放心!我一定会让老黎同志快乐无比的!”
黎美娥带着泪的脸“扑哧”一下笑开了花,恐怕,这是她几年来第一次这么开心的笑了。
图文望着那“晴雨交加”让人怜惜的粗糙面孔,普度众生的慈悲情怀刹那间被全部释放。
昏暗低瓦数的灯光下,低下头又继续织毛活的黎美娥显得格外娴静、端庄,与这偏僻穷困的山村有些不相称,图文看得出了神,无数设想窜出脑际,要不帮她找找双亲,还她一个幸福的家?
第18章 美娥B
一周后,黎家已完全变了样,营养师、保姆齐上阵,彩电、音箱都配齐,村里的三姑六婆、小孩们都跑来看热闹。
所幸这里离镇上不远,想要的东西都还能买到。黎叔想,自己一定是上辈子积了大德了,摊上个这么好的同学!
其实不然,如果换成是图文的父亲图四海亲自来,倒真不见得会有这样的热情来对待黎叔,只是,图四海却偏偏生了个怜香惜玉、乐善好施、做事喜欢情绪化的儿子。
图文还买了辆轮椅,黎叔感觉好时,黎美娥就推他出来在村子里四处转转,或到院子里晒晒太阳。只是村子里的路不怎么样,推车人的技术、力量以及轮椅骨碌的质量都接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空前考验。
图文的日子过的得意愉快,谁不愿做个人人称颂的活菩萨?村中人一声声的夸赞令图文情绪高涨,有些找不着北。
而黎叔的情况,可就不那么乐观了,生活条件再好,快乐再多,也丝毫代替不了他在承受病痛时的那些度日如年。恶性细胞们正肆无忌惮的汲取着黎叔最后的一点养份,一眨眼,死亡就这样近了!
当黎叔终于闭上了那双浑浊的双眼时,脸上的痛苦表情也随之而去。那是一种最后的解脱,他终于可以和他的妻子、不争气的儿子在另一个世界相会了……
黎美娥并没有因为黎叔的走而哭得昏天黑地,毕竟这死亡是早已预知,心里有所准备的。
她只有在心中默默地祈祷,希望善良的黎叔能够升上美好、幸福的天堂,因为那里不会有妻忘子散,也不会有病痛折磨。
丧事办得很隆重,有了有钱人的撑腰那绝对不一样。
黎叔的人缘好,来送葬的村民也不少,大家都在暗暗叹息,黎家真是家门不幸,几十年间竟然就绝后了。
图文给自己分配的善人任务终于功德圆满地完成了,也该乖乖回家,学习和接手公司的管理了,毕竟老柳早晚是要退的。
但是,他却没有独自回去,因为他从黎叔家带走了孤苦无依的黎美娥,于是,身边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多了一个人,看来他这善心是要发到底了。
黎美娥果真没白带,她本就是个勤快利落的好女人,再加上为了报图文这点恩,更是尽心尽力。打进了图文家的门,就没再闲着过,买菜做饭、收拾屋子,俨然是个家务一把手,图文家的地板都快被她擦成镜子了!
不管图文多晚回来,香喷喷,热腾腾的饭菜总是会立即端上来,其他的工人都睡了,她也会坚持等待,直到主人归家,简直就是个免费的全能型保姆,其他保姆可乐了,正想白拿钱不干活呢!
这天,图文回来的又很晚,黎美娥又在等她,大概是等的时间太久,竟然趴在门厅沙发的扶手上睡着了,或许是因为太累了。
图文进门看到后无奈的摇了摇头,心想,要不让她学点什么,找个工作算了,整天在这眼前晃悠,还真有点烦。况且,实在不习惯她对自己这么好。
他给黎美娥轻轻地盖了一个薄被,就回屋了,因为早已在外边吃过饭,又喝了点酒,所以此时感觉极困,迅速冲了个澡便倒在床上闷头大睡了。
这是个月圆的夜晚,窗帘没拉,所以,洁白的月光锦缎似的倾泻了进来。
其实,当图文为黎美娥盖被子的时候,她就醒了,很少接触男人的她竟因为图文的平常之举而涌起了温暖、异样的感觉,这种感觉因着这柔美的月光而渐渐充实。
多么好的一个男人,自己哪修来的福分,能够此生得他相助?回忆起这几个月发生的种种,及时报恩的想法越来越强烈!
于是,一个丰满的身影静静地走进了图文的房间,想看看图文睡了没有,用不用也帮他盖盖被子,免得着凉。这样想着,手就探向了图文的床。图文久已未沾女色,似在梦中,一翻身却搂住了她………
第19章 美娥C
黎美娥一下子傻眼了,欲要反抗,嘴却已经被图文堵得死死。她心里其实也是喜欢图文的,帅气逼人的男子,谁抵抗得了?尤其人家又有恩于她一家,报恩奉献的想法立即就占据了她的理智,便不再反抗,任由图文摆布起来......
一番缠绵过后,美娥望了望已经熟睡的男子背影,疼爱的看了他一会儿,便不舍的默默穿好衣服,悄悄地离开了他的房间。她知道,图文不是因为喜欢自己才与自己那样的,一个农村来的小寡妇怎么可能入得了一个优秀城市独身男人的眼?她很有自知之明,权当这是个梦吧,梦醒便什么都没有发生过。